第76章 月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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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白莲的样子，李沁然吓了一跳，但她随即反应过来，白莲突然变成这个样子，准是月考又考砸了！三次周考，一次月考，连D组都没走出来，换作谁都无法淡定，何况是曾经叱咤风云、傲娇无比的白莲！而自己刚才和千姿月竟在白莲面前口无遮拦地谈成绩，这不是往她的伤口上撒盐吗？
李沁然恨不得狠狠抽自己一个嘴巴子，她虽然不知道白莲前三次周考的成绩及年段排名情况，但仅凭白莲一直呆在D组，就能大体猜测到白莲美术成绩的惨状，而这次月考，基础班和校考班的考试项目及内容是一样的，这无形中增加了基础班学生的难度，一直呆在D组的白莲，能好到哪去？
李沁然越想越愧疚，她想说句安慰的话，却又不知从何说起，感觉此时她说什么都显得苍白无力！
李沁然忐忑不安地在白莲的床铺上坐了下来，陪伴，有时无声胜有声。或许，等下还可以伺机安慰白莲几句。
俗话说，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正当李沁然小心翼翼寻思着怎么安抚伤心欲绝的白莲时，千姿月对于月考的讨论余兴未了，她刚刚从李沁然那里找到一点存在感，整个人还处于一种兴奋激动的状态，却见李沁然突然不说话了！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转移到一直默不作声的白莲身上，当她看到白莲目光空洞、魂不守舍的样子时，她又无端发起了慈悲。
“白莲，你怎么啦？是不是月考不理想……”
李沁然猛地抬头，狠狠地瞪了千姿月一眼，示意她赶紧闭嘴。可千姿月完全没有理会李沁然的用意，她以为她比李沁然更懂白莲，特别是在美术专业上，她自认为她比李沁然更有发言权。况且，她和白莲本是泛泛之交，可白莲却视她为朋友，三番五次借钱给她，帮她解决燃眉之急，仅凭这一点，在白莲因成绩而烦恼的时候，她也要尽一份绵薄之力。
“白莲，别灰心，你学画的时间短，暂时落后很正常，只要你肯努力，我相信你一定会迎头赶上的！以后，你在画画方面要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尽管跟我说，我一定竭尽全力帮你提高成绩！”千姿月说得很诚恳，很殷切，她真的希望，她有机会报答白莲对她的恩情。
“千—姿—月！”李沁然再次警告，声音凌厉。她真的怀疑千姿月的脑袋是不是被驴给踢了，白莲现在这种状况，是谈成绩谈进步谈补救的时候吗？真的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可千姿月的善心仍在泛滥，白莲处处优于自己，如今，好容易有一个机会可以报答她，怎么能就此错过？她见白莲纹丝不动地坐在那儿，想必她掏心窝子的话，白莲是听进去了。想帮白莲，当务之急就是要知道白莲画画的短板在哪里，于是，她扶着白莲的双肩关切地问：“白莲，你能告诉我这次月考三个科目的成绩吗？”
被千姿月一摇晃，白莲突然回过神来，身体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她用力甩开千姿月的手，径直冲出宿舍……
214分！12人班级，她排名第九，全校排名第197名！全校总共就200名学生，那她不就是倒数第四名了吗？耻辱！绝对是奇耻大辱！
一个月苦苦训练的速写总算得了60分，没想到素描却只有69分！素描还算是她的强项，周考的时候，她的素描还曾得过84分，这次月考，她自我感觉最好的就是素描那张画稿，可最终的得分怎么会是69分？是老师有意为之，还是自己的水平真的就差那么一点？就算自己技不如人，老师就不能给个70分吗？可恶的老师！他们难道要眼睁睁地看着她老死在D组吗？
白莲冲出宿舍，没有乘坐电梯，而是一口气从五楼的楼道直奔一楼，到了一楼门口，她才发现，外面正下着瓢泼大雨，学校入口处的大门小门又恢复了往日的关闭状态，小保安都躲在传达室里，门口的灯，顶着密集的雨点，透着微黄的光。
原来，无处可逃！
白莲沿着教学楼外面的走廊，盲无目的地走着，不一会儿，就走到了走廊的尽头，冰凉的雨滴随风吹落在脸上、脖子上，冰冷着她那颗支离破碎的心，地上的水花不断地溅在她的脚上、腿上，丝丝清凉从脚底直达心间。
突然，空中一阵电闪雷鸣，雨，似乎从天上肆无忌惮地倒了下来……
白莲伸出手，倾盆而下的雨柱直击掌心，透心凉的感觉在全身蔓延开来，这种感觉真好！她慢慢走入雨中，密集的雨柱敲打着她的头、她的脸、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肤……
紧接着，又一道闪电划过漆黑的夜空，瞬间照亮空旷的操场，风声、雨声、雨水敲打树枝和地面的声音交集在一起，似一场末日来临的交响乐，交响乐的主旋律就是风裹着雨，时强时烈的“呼呼”声，随即在一阵阵震耳欲聋的雷声中，将这场交响乐推向高潮。
白莲为之一震！她因失望、伤心而沉寂的心，随即跳跃起来，她仰起头，迎着狂风暴雨，在操场上飞奔起来，她脸上的泪水，和着雨水，肆无忌惮地流淌，原来，一个人在雨中哭泣，可以如此畅快淋漓！
白莲围着操场的跑道，一圈又一圈地跑着，似乎只有不停地跑，她才能得到片刻的安宁；似乎只有不停地跑，那两个剌眼而又耻辱的数字：214、197才能从她的大脑里抹去；似乎只有不停地跑，她才可以强迫自己不去想明天上课的情景，不去想萧萧老师所谓的小黑屋是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风停了，雨停了，白莲依旧在跑，尽管，此时，她已举步艰难，但她感觉，她仍在不停地跑……
突然，一道汽车远光灯的强光打在白莲的身上，白莲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不，应该是雨水，刚想定眼看看，身子却不由自主地往下坠，往下坠……
红殷谷的荷花节还在继续，五彩湖数百万株的荷花依旧在一望无际的翠绿色的地毯上翩翩起舞，含笑盈盈，前来赏花的神仙络绎不绝，热闹非凡……
从破阵大赛败下来的师兄弟师姐妹们仍流连在五彩湖边上，望着湖中新现的“青龙”，或若有所思、或黯然伤神、或恍然大悟、或拍手叫绝……
“真想不到，墨荷师兄还有这般智慧和武艺！正所谓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一个小师弟盯着五彩湖中的“青龙”，双眼迷离，似乎仍沉浸在早上墨荷破阵的惊喜和钦佩中。
“运气而已，论实力，风荷大师兄哪样不比他强，要是风荷大师兄先上阵，指不定他无须费吹灰之力，便破了阵法！”另一位师弟敢情是风荷大师兄的铁粉，对于墨荷抢了他偶像的风头仍愤愤不平。
“风荷大师兄破阵的方法屡见不鲜，从未有过墨荷师兄这般出奇不意、出神入化，凭什么断定这次要是他先上阵，无须费吃灰之力？说不定到现在还未破阵呢。”拥护墨荷的小师弟当即反驳。
“你敢妄议大师兄的武艺，当我怎么收拾你……”
两位小师弟为了各自的偶像打了起来……
白莲立在五彩湖边上，感慨万千，还是红殷谷好，这里没有校规、没有考试、没有那些用来评价学生的冰冷的数字，与人间行色匆匆的人相比，这里的人，脸上平和、内心沉着，全身心感受一花一木带来的美好。
白莲眺目远望，在人群中寻找着那个让她魂牵梦萦的身影。他居然不在这里？是啊，以墨荷师兄的性格，他一定不会像大师兄风荷一样，每次破完阵，都要在这里呆上几个时辰，向师弟师妹们悉心传授破阵要领……
他会在哪里呢？
白莲扬了扬嘴角，径直来到天藏宫后面的七彩池，七彩池中的那朵白莲，依旧立在水中，只是全然没有昔日娇艳欲滴、耀眼夺目的风采，反而跟霜打的茄子一样，干瘪枯黄，毫无生气。这朵曾经美艳三界九天的白莲呦……
等我回来，我一定让你重新绽放！白莲心里暗暗发誓。她忽闪着那双美丽的眼睛，环视四周，仍不见他的身影！他居然不在这里？难道他已经启程去天琼台觐见九天娘娘了？
微风拂过，药味浓浓。白莲突然想起，每年夏天，她姥姥都会在一年一度破阵大赛结束后开新炉，炼新丹药，不出所料的话，她姥姥此时就在天藏宫监督炼丹。
姥姥？墨荷师兄？这两个她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人，白莲都急于见到，见到姥姥，不就知道墨荷师兄在哪了吗？
白莲紧蹙的眉头瞬间舒展开来，她蹦蹦跳跳来到天藏宫前院，兴高采烈地喊道。“姥姥，我回来了！”
白莲远远看见炼丹炉边上小师弟和小师妹忙碌的身影，她那黝黑的小脸上，又洋溢起与生俱来的自信，她太了解她姥姥了，正如她姥姥了解她一样。
可今天好奇怪，师弟师妹们对于她的到来居然没有任何反应，甚至没有人停下手中的活看她一眼，仿佛把她当空气！这些小兔崽子，几天不见就翻脸不认人？哦，不对，她在人间游历的这段时间，在红殷谷，充其量也就是几个时辰而已。想当初，他们是怎么千方百计要靠近她讨好她的？
哼！先去见姥姥，等下再来收拾他们。
白莲在炼丹炉边上站了一会儿，还是没有人理她，她叹了口气，便朝天藏宫的主殿走去，想象着姥姥见到她那种久别重逢似的惊喜，心里便美滋滋的。在人间游历这段时间，她过得太憋屈了，她是多么怀念在红殷谷被人宠、被人哄、被人仰视的感觉……
这种感觉，在见到她姥姥地时候，将再度回来。要是她姥姥知道她在人间过着非人的日子，肯定会大发慈悲，改变主意，提前结束她在人间游历的行程。
想到这些，白莲的脚步变得轻快起来。
天藏宫主殿的大门虚掩着，白莲轻轻地推开了它，里面竟然空无一人！这炼丹炉还开着，她姥姥怎么会不在这里呢？
白莲越想越不对劲，她重新来到炼丹炉旁，一把抓住映辰小师妹正想问个究竟，才发现伸手去的手，什么也没抓着！她又试了几次，映辰小师妹还是没有任何反应，不对，是自己的手形同虚设，自己这个人，只是个影子！难道自己真的变成隐形人了？
白莲不停地喊着映辰的名字，可映辰没有丝毫反应，其他的师弟师妹也没有任何反应！
这是什么情况？白莲搞不懂。她也没有心思搞懂，当务之急就是先找到姥姥！
白莲又去了清荷宫的第七个宫殿—天宇宫，那是她姥姥议事、授艺场所，但她还是扑了空。天宇宫、天藏宫都没有她姥姥的身影，那只能到天明宫—她姥姥的起居地去碰碰运气了。
天明宫的大门有黑白姊妹二人把守，这两人没有编入青河公主七十二弟子之列，据说她们俩的武艺高强，非一般弟子能敌，至于她们武艺高到什么程度，白莲没有见识过，但有一点她知道，有史以来，在没有征得她们俩同意的情况下，不曾有哪个神仙大佬跨进天明宫的大门。
当然，白莲例外。白莲仗着她姥姥对她的宠爱，随时出入天明宫，黑白姊妹也不拦她。
白莲远远看见黑白姊妹面无表情地立在门口，心里一阵窃喜，她姥姥果真在天明宫，要不，天明宫的大门只要关起来就可以了，没必要让黑白姊妹守着。
“姥姥—姥姥—”白莲一路小跑，边跑边喊，奇怪，耳边回响的只有她自己的声音，黑白姊妹跟映辰他们一样，完全无视她的到来和叫唤。难道，她们俩也看不见自己吗？
白莲试着拍她们的肩膀，拍下去的手，只是一道白光！原来，自己只是个影子！这到底是中了什么邪？
唉，得抓紧找到姥姥！
很快，白莲来到青河公主的寝宫，只见青河公主脸色苍白、双目紧闭，双手合十，盘坐在寝宫内的荷叶台上，荷叶台的四周摆满了香薰专用的莲花灯。
这个荷叶台，原来是九天娘娘打坐的宝物，墨绿色，形状如荷叶，是用三界九天中最稀有的冰石玉打造的，具有疏肝理气、排毒养颜、疗伤治病等各种功效。当年，青河公主受命九天娘娘下凡协助十六国时期的帝王将相平息战乱，除暴安民，建立了太平盛世，九天娘娘感其战功赫赫，便此将宝物赐给了青河公主。
白莲如入无人之地，径直在荷叶台前跪下，反正清荷宫内的人都看不见她，也听不到她的声音，那她也无需顾及什么。此时，她只想跟她的姥姥在一起，说说她的心事。
白莲颤抖地伸出双手，轻轻地抚摸着她姥姥的脸，眼泪巴拉巴拉地往心里流，她姥姥这副面无血色、憔悴不堪的模样，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她感到心里阵阵发疼。
“姥姥，您怎么啦？是谁欺负您了吗？这三界九天要是有人敢欺负您，莲儿一定为您赴汤蹈火、报仇雪恨、在所不辞！姥姥，求您说句话，您就直接告诉莲儿，我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让您好起来……”
白莲眼巴巴地看着她姥姥，越说越动情，越说越泣不成声，忽见青河公主猛地睁开双眼，目光冷峻，寒气杀人，悬挂在墙壁上的夺魂青天剑自行出鞘，“唰”的一声，直直刺向白莲的心脏……
“啊—”白莲一声惨叫，青河公主嘶哑的接近怒吼的声音渐行渐远：“还我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