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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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面的反光照得林宵眯起眼，她调整了一下呼吸，想要和匕首保持一段距离。
不过她一旦动了一动，匕首就更加贴合脆弱脖子上的肌肤。
林宵尝试了几下便放弃了，她干脆不挣扎，仰起头看着半蹲着的少年：“侯爷的心思被我猜中了？”
“我说过，你会死。”少年郎开口，言语没有一丝一毫的温度。
桃花眼原本含情，不过此刻是冷冰冰的，教人忽然明白从前的含情也不过是虚假情意而已。
林宵抿着唇，薄唇已经抿成一条直线，她的思维还在转动，身体却忍不住轻微颤抖起来。
这是人的本能，这是面对死亡的本能恐惧，林宵很想让自己不发抖。
可她感觉到了，她要是有逃跑的念头行为存在，她真的会死。
眼前的少年郎还是弯着眉眼，但的的确确是想要杀了自己。
林宵从没有见过有谁是笑着杀人的。
“侯爷若是在这里动手，大约也没有做好全身而退的准备吧？”她开口说话的声音还是颤音，尾音上扬，似乎是在给自己一点底气，“侯爷夜访将军府也不会是为了来看我唱戏，侯爷想要什么？”
她问得直白，问得少年郎都笑出了声。
“到现在还在讲条件。”他手中的匕首提高了一些，只要再用力一点点，就能刮破少女的皮肤，“小姑娘，你的试探未免也太直接了。”
“和侯爷讲条件，我从来不需要费脑子不是么？”林宵勾起唇角，雁眼里的光波映出少年郎的身影，她抬起手，手指点在刀刃上方，“虽然不知道侯爷想做什么，但我猜这件事情应该于将军府不利才对。”
林宵想要确认，他要对付的是将军府还是林赫成。
如果要对付整个将军府，那她还是尽早把大房摘出去比较好，顺道还能带着林豫一起走。
“知道得太多就更容易死，但本候对你的戏本还有很多事情没能解开。”萧溯嘴上这么说，匕首却没有挪开半分。
林宵点着刀刃上手指一用力，匕首被推开一些，她心下松了一口气。
好在这个定国候没有丧心病狂到在将军府里要了自己的命。
“侯爷想要出征北番，我大房兴许可以帮得上忙。”林宵再将匕首推远一点，萧溯便收回手，负手而立站在她面前。
林宵接着说道：“侯爷若是质疑我的说法，只要观望一阵就是了。”
“将军府的主，你能做？”少年郎的笑肆意起来几分，他抬起头看向祠堂大门，“告诉你也无妨。”
他顿了顿，从林宵的角度看上去，只能看见萧溯的半张脸。
“虎符。”少年郎的语音含有笑意。
虎符？！
林宵愣了愣，有些不敢相信，她直起上半身皱着眉：“从林将军那里拿到虎符，侯爷是想让整个将军府倾覆么？”
丢了虎符，这样的罪名谁能担得起？
萧溯垂下眼睛看向林宵的脸，巴掌大的小脸上还有明显未能消除的红痕。
他的黑色衣裳融在影子里，林宵甚至分不清他究竟站在何处。
“是啊。”萧溯学着她的模样歪了歪头，“如何？”
他就是要让将军府背上无法承担的罪名，不动声色解决掉这样一个存在，又如何？
将军府里可是有不少向着李翌的人呢，让李翌元气大伤，他才能安心出征北番。
林宵的心跳有些快，她没想到萧溯承认得这样快，承认他夜访将军府就是为了等待林赫成归来，然后神不知鬼不觉盗走虎符。
没了皇命的虎符就是一块木头，可就是这样一块木头，足以让上百口人死无葬身之地。
“侯爷不动手，便是保全将军府一命。”林宵闭了闭眼又睁开，已经恢复平静的表情，“留着将军府还有用处，如果侯爷想要安心，除去其中几个就好。”
萧溯弯了唇：“哦？”
“我替侯爷动手，在清理将军府这件事情上，我可以成为侯爷手中的利刃。”
“小姑娘，本候要的是利刃，可不是钝刀。”他堪堪抬眼，眸子里的光彩在黑夜里夺目耀眼。
纵使是在说惊世骇俗的事情，少年郎的情绪还是没有起伏。
唯一的起伏就是在刚刚拿出匕首准备栋数的那一瞬间，林宵真切感觉到了杀意。
“试试便知道了。”她轻声说道，“总归还没有欠侯爷什么，这就当我唯一的请求。”
萧溯低头看着她，忽然蹲下身子，食指挑起林宵的下巴。
他不是第一回做这个动作，林宵自然也不会像前一次那样毫无准备。
她从萧溯的眼睛里看见了自己的面容。
下巴上有一点温度，触及皮肤的指尖是凉凉的。
少年郎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直到将军府外传来一阵阵整齐划一的脚步声，还有盔甲之间的碰撞声和马蹄声。
林宵心中一惊。
林赫成回来了！
她想要转头，可下巴受到了阻力。
“侯爷也该离开了吧？”
“不急。”
“侯爷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不急。”
林宵眨了眨眼，略感疑惑：“我爹回来了。”
“不急。”
三个“不急”一说，时间就过去几秒，林宵已经听见将军府大门被打开的声音，还有好多人出来迎接的声音。
寂静的将军府忽然间就热闹起来。
祠堂里大门不远，林宵听见有人在说话。
那些话语中提到了“宵宵”。
老太太称呼她为“宵丫头”，其余人都称她为“宵儿”，那“宵宵”两个字便只有林赫成和沈瑜会叫的了。
说话声逐渐转变为质疑和争吵，并且逐渐朝着祠堂而来。
可萧溯竟然还没有走的意思！
林宵紧张注意着身后，生怕林赫成踏进来的时候看见自己正在被一个陌生少年调戏。
定国将军府的小侯爷和将军府嫡女林大姑娘？
这可不是什么好搭配。
脚步已经停在祠堂门口。
林宵的呼吸一滞，耳边忽然响起两个字，轻轻打在耳廓。
“去吧。”
阻力消失了，林宵来不及想什么，身后传来开锁和推门的响声，她顺势一倒，倒在地上。
林赫成一推开门就看见少女单薄的身体倒在冰冷的地上，露出半截的膝盖通红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