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反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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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曲毕，林宵缓缓睁开眼，还没有从和惊鸿合作的情绪中走出来，她的手指仍旧按在琴弦上。
林昭倒退三步跌坐在地上，围观人员赶紧撤离远一些防止被砸到。
琴身与琴弦的连接处还有一处是缺了一根的，众人仔细一瞧才发觉。
断弦......这首曲子是用断弦之琴弹奏出来的！
林昭已经脸色惨白，唇色渐褪，因为她根本不会用断了弦的琴，连琴都不会用，又该怎么去弹！
方才只顾着骗林宵去弹，甚至打赌时被赌注冲昏头脑，压根没记起来自己也要上手。
别说自己不会，放眼望去整个元和朝，又有几人能把断弦之琴弹出这样的韵味来......
林宵一睁开眼就看见站着的柳欢容，柳欢容对上她的眼睛没说话，只是笑了笑便带着柳宛离开。
她回应一个笑容，低头看着地上的四妹妹轻轻抿唇一笑，莞尔如春风：“四妹妹这是怎么了？地上凉，快起来吧，若是着了风寒我可怎么和三婶交代？”
一边的林墨小心翼翼弯腰把林昭扶起来，林昭甩开林墨的手跌跌撞撞勉强站直，她指着林昭那张脸断断续续大声吼道：“你，你不是林宵！别说断弦之琴，林宵根本就不会弹琴！”
林墨想要拦着她却没能成功，这一番话说出口，坐实了林昭那一番小心思。
明知道自己府上的大姐不会弹琴，却还要激将着诱骗着，现在人家会弹而且弹得极好，便开始耍赖撒泼说什么林宵不是林宵。
林大姑娘不是林大姑娘，还会是鬼不成？
这林四姑娘平时看起来也不是什么市井小女子，怎的心思竟然这般恶毒，不仅恶毒还拼命想着耍赖。
林宵从位子上站起来，转身时看见李翌和其余几个公子哥，她微微行礼片刻就走到林昭前头，林昭感觉到阳光被遮挡便抬起头。
少女的烟紫下裙垂到地上，一张笑盈盈的面孔是如此亲切可人。
她被自己这个大姐姐逼得节节倒退，张嘴就要说些什么，可还没等她开口，林宵停下脚步掸去衣角上的浮尘轻轻开口：“该你了，四妹妹。”
该她了......林昭盯着惊鸿，半晌没有挪动一步。
平日会弹的曲子瞬间全部从脑海里消失，她好不容易走进一些，又停下了。
弹？
不，不行，南平王还在那里，她现在一旦弹得不好或者没有林宵弹得好，那名声传出去会传成什么样子！
她连个废物都不如么？
林宵不急，她就站在一边等待林昭做出抉择。
其实这些围观的贵女又有几个是心思纯洁的呢？方才林昭诱哄她弹琴，除了林豫之外没有一个人愿意出于善心提醒一下她莫要冲动。
明哲保身的道理谁都懂，将军府的庶女也比寻常女儿家高贵许多，庶女和嫡女之间的恩恩怨怨，别人又怎么会加入呢？
所以既然都懂得明哲保身，那在对于林昭是否要弹断弦之琴一事上，更加不会有人主动出来给个她的好四妹一个台阶下。
利用舆论是双向剑，哪一天轮到唾沫淹死自己了，方才知道可怕。
林昭摇着头后退，忽然转身看着林宵，眼神可怜兮兮：“大姐姐，昭儿......昭儿实在不会弹奏这等断弦之琴，姐姐就不要逼昭儿了......”
“喂林昭，你这话什么意思啊，搞得像大姐逼良为娼似的。”林豫心直口快见不得这样做作的模样，在二房生活整日看见林淼楚楚可怜也就罢了，出来参加赏花宴居然还要受这种气看这种做派。
林宵对着林豫摇摇头示意她别急，自己走回惊鸿摸着断了弦的地方淡淡说：“四妹妹不会弹奏断弦之琴，那怎么方才劝我试一试的时候不提醒一下呢？”
“我，我......我忘记了惊鸿有一根断弦，适才没有来得及提醒姐姐，没想到姐姐的琴艺在短短这些时候居然有如此进步，实在是令妹妹拜服......”林昭开始抹眼泪，声泪俱下这一套同林淼学得不错。
果然，风声渐渐转变成林宵得理不饶人，仗着自己会点琴艺就得意忘形了。
元和的风气，就算重来一世，还是那么让她作呕。
林宵收回手，看向林昭的眼神就像是认定了什么一样：“四妹妹若是不弹，那也就是主动认输了？如此......那校验的资格便委托妹妹去和祖母交涉一番了。”
“祖母不会答应的！”林昭说话刻薄起来，显然是气头上，“大姐姐好厉害一张嘴，可惜口说无凭，再者你以为祖母是年老昏花了吗？断然不会允许姐姐在校验场上出丑才是！”
“哦？妹妹就这么确信我一定会给将军府抹黑？”
林昭抬高下巴嘲讽道：“自然，姐姐没有上过学堂，七岁前又一直和大伯在军营里住着，姐姐不会真的以为能弹琴就能去校验了吧？”
周围的人也仿佛听见了什么好笑的笑话，哄笑起来。
比起看林大姑娘出彩，果然还是出丑更加有趣些。
“校验就不劳妹妹费心了，你只需要去知会一声祖母就好，来龙去脉，我自会和祖母说清楚。”林宵走出长廊，经过李翌身边，她再次行礼，“南平王安，林宵告退。”
“诶你等等我！”林豫赶忙也行礼跪安，匆匆跟上林宵的背影。
剩下一圈子人也散了，叽叽喳喳讨论着方才那首曲子和林大姑娘弹琴的事情。
林墨拉了拉林昭的袖子怯生生说：“姐姐，我们......我们回去吧......”
林昭看她一眼，愤愤骂道：“回去回去，除了回你那个破院子你还会干什么？我怎么有你这么个懦弱的亲妹妹！滚远点，别让我沾了晦气。”
“姐姐......”林墨低下头咬着嘴唇不敢辩解，模样娇娇怯怯煞是可怜。
“别叫我姐姐，我可没有你这样就知道躲在身后的妹妹，我受不起！”林昭狠狠瞪着她，拉开步子就朝外走。
林墨跟在一旁，等到出了宫门才再次发问：“不等二姐姐了吗？她和我们一起坐马车的。”
“呵，你是真的蠢还是装天真啊？林豫向着林宵那个贱人又不是一日两日的，回去。”
“是......”
马车飞驰，尘土飞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