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其乐融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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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玄元他们这一支家族经商，资产过亿。
他父母所住小别墅，分上下两楼。
此刻别墅一楼大厅，铁琪琪给头发半白的夫妇递上两杯温水，笑道:“爸妈，哥马上就回来了。”
父亲铁伟颇为稳重，可得知儿子从军中归来，依旧难以掩饰心中激动，握着水杯的指尖轻微颤抖。
铁伟喝了一口温水，感叹道:“你哥从军十年,为国征战，很少与家人联系，爸从未责怪他分毫,男儿在世，就当顶天立地，为国为民，行大义之事。”
铁玄元母亲周蓝芝起身，看了一眼铁伟道:“你倒是大仁大义，可不知道孩子在军中吃过多少苦，遭过多少罪。”
铁伟点燃一支香烟抽了一口:“你这是妇人之见，雄鹰不经暴风雨，怎能展翅高飞，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能与人言最多一二三，孩子报喜不报忧，那便说明，他长大了。”
周蓝芝拉着铁琪琪手道:“琪琪，走，和妈去外面接你哥。”
“嗯。”铁琪琪挽着周蓝芝手臂朝别墅外面走去。待到母女离开后，铁伟起身来到二楼书房。
他从书柜最隐秘处，拿出一套折叠整齐的破旧戎装穿上。
铁伟望着书房那副高挂的龙飞凤舞字迹，登时泪水盈眶。
他立正行军礼。
凌云壮志，气盖山河！”
‘军武男儿，心系苍生！”
铁伟也是一位
退役老兵。
他嗓音沙哑。
“连长，伙计们，你们在地下看到了吗?我铁伟儿子十年戎马，归来了。”
“连长，我记着你的话，军武男儿，不求功名，不求荣耀，只求一心为国，不枉此生来这世间走一趟。”
“玄元从军，身上担负着各位战死沙场的英灵寄托，他幸不辱命，做到了。”
“三连战士铁伟，完成任务!请连长检阅!!!”这一刻，铁伟泪如泉涌。
男儿眼泪。
始终属于孤独。
他的柔弱处，不与家人展现。
唯有一人独处时，暗舔伤口。
当年铁伟他们那支连队，打的只剩下他一人归来。
而他，身受重伤，从此退役。
可他心中热血，从未熄灭。
一日从军，终生为国。
这便是，军人信仰。
一生忠一国。
一世爱一人。
他脑中，浮现了那场狼烟烽火。
一具具尸体，用鲜血染红了国土，捍卫了炎国荣耀。
铁伟与时空的对话，却换不来战友们的回答。他就这样昂藏着被岁月摧残的瘦弱身躯，望着那副字迹。
午间窗外的阳光，穿过树叶缝隙，斑驳的投影在他身上。
别墅外，铁玄元没有带上铁生。
他独自一人走走看看，脑海中浮现儿时的时光画面。
街道巷陌，都留下了他的童真和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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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那些墙壁上刻画的字迹，歪歪曲曲,有些，是他的。
曾经伙伴三三两两，而今，散落天涯海角。见证他们的，是这无情的时间。
终于，铁玄元身躯一颤。
他望着门外那白发苍苍的母亲，好像被一柄剑，刺中心脏。
她的眼神，是期盼，是激动，是渴望，更流露出对远在天边孩儿的无边思念之情。
铁玄元咽喉有些刺痛，他加快步伐，走到周蓝芝身前，哽咽道:“妈，我回来了。”
简简单单五个字。
却用尽了他一生力量。
其中，包含了他十年征战沙场的无尽苦痛，还有对父母的愧疚之情。
周蓝芝伸出手，指尖触摸着铁玄元那已经棱角分明的脸庞。
阳刚。
硬朗。
威武。
周蓝芝又整理了一下铁玄元衣领，手指在他衣服上，轻轻拍打。
突然，周蓝芝哭了。
眼泪止不住落下。
汹涌无止境。
“瘦了。”
两个字，包含了母亲对子的无尽心痛。铁玄元挤出笑容:“妈，长大了就会显瘦的。”
周蓝芝摇头，“妈不想你这么快长大，长大了，会很苦的，饿了吗?”
铁玄元点点头。
周蓝芝双手一只牵着铁玄元，一只牵着铁琪琪朝屋中走去。
眼睛通红通红的。
泪珠跟随风，洒落，融入泥土。
院落中，芬芳的花
香，细腻的泥土味。
也忍不住让铁玄元骨子里的倔强变得万般柔软。
妈头发白了。
脸上皱纹也多了。
身躯也不再丰腴挺拔了。
上一世为国家，忽略了爸妈家人的感受。
这一世，定要多陪陪他们。
一起吃吃饭，逛逛路，多看看这片苍茫山河的一花一草。
铁玄元回到屋子时，却不见爸。
他疑惑道:“妈，爸呢?”
周蓝芝道:“他刚才还在的，应该在楼上书房吧，经常把自己锁在里面，也不知他在干什么，你去看看他吧，妈和你妹去做饭。”
铁玄元点头，上楼来到书房外，敲了敲门。屋内响起父亲那雄浑声音。
“进来吧。”
铁玄元进入书房，看到父亲背对他望着墙壁上那副字迹，他却穿上了从未穿过的破旧戎装。
铁玄元随手关上房门，他低声道:“爸，我回来了。”
铁伟转头看了他一眼，从上到下打量，虽然心中情绪澎湃，但是他忍住了。
铁伟是一个思想固执，很注重身份的父亲。
他伸手拍了拍铁玄元肩膀:“长大了!去搬个凳子，把这幅字取下来。”
铁玄元不知父亲这是何意，但是依旧按照他要求做了。
当他取下那副字时，却发现后面有一个暗箱，里面摆放着一个四四方方黑黑的盒子。
铁玄元回头盯着铁伟疑惑
道:“爸，这是什么?”
“小心取下来，它是你的叔叔们。”
铁玄元小心翼翼取下来，就见到父亲小心翼翼擦拭着盒子，低声道:“这是当初我们连队战友们骨灰的一小部分，放在外面你妈肯定不愿意，所以我就悄悄藏在书房中，经常呆在里面，和他们聊聊天。”
“这一聊，三十年便晃眼而过，三十年前的事情都还历历在目，可昨天的事情，却记不住了，爸回头一看，原来爸已经老了，而你却长成大人了。”
“崔月催人老，人生如过客，再大的英雄，也会落幕，和你这些叔叔们一样，都得去地下。”
“爸只想去地下后，你的这群叔叔们，不怪我,还和爸一起说说话，这人啊，年纪越大，就越怕身边没个人陪着唠嗑。”
铁伟叹了口气，似在感叹时光的无情。
随后他继续说道。
“玄元，你这群叔叔们都没结婚生子，所以，这些年我一直对他们说，你就是我们所有人的孩子，我要你，带着我们的信仰，去军中报效祖国。”
“爸知道，我很自私，为了自己，十七岁就把你送入军中吃苦。”
“你怪爸吗?”
铁玄元摇头。
爸不是自私，而是伟大。
他很庆幸，爸送他去军中了。
这让铁玄元也找到了他的信仰。
他一人一棺，以身镇国门，试问天下，谁敢来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