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nbsp; 歇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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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池与虞宁初出宫时, 郑皇后这边，十八岁的康王宋澈、十六岁的公主宋沁还在陪郑皇后等着夫妻俩来见礼。
小太监在前面探到消息，匆匆跑过来告诉了郑皇后身边的魏公公。
魏公公弯着腰站在廊檐下, 看看里面，已想象出主子的愠怒。
作为一个下，魏公公非常不喜欢亲口向主子传递坏消息。
他朝小太监使个眼『色』：“吧，你去回娘娘。”
小太监苦了脸, 却不敢不从。
很快，他战战兢兢地将端王、端王妃已经出宫的消息禀报了皇后娘娘。
郑皇后抿紧嘴唇, 修长的护甲甲尖刺破手心, 渗出一滴血珠来。
宋沁已经愤怒地了出来：“他们还没有给母后请安, 怎么了？”
小太监哪里知道，结结巴巴地猜测道：“可，可端王殿下临时有么事吧。”
宋沁都被气笑了, 堂哥刚刚亲，有么事，么事又比给母亲请安重要？堂哥这么做，分明是没母亲放在眼里！
“好了, 了了, 你们两个也该做么去做么吧。”郑皇后不想让孩子们看见她的愤怒, 很是心平气和地道，说完, 她先离开了。
宋沁管不了母亲，对宋澈道：“哥哥，大哥这样太不体统，既然他不给母后颜面，下次端王府请客, 咱们也不要去了，除非他向母后认错，咱们都不要原谅他。”
当年宋池离开太原时，宋澈宋沁都是小孩子，堂兄妹间本没有处出多深厚的，便是有也早在漫长的岁月里淡忘了。
宋沁眼中的宋池，虽有拥护父皇登基之功，却居功自傲，除了敬重父皇，对他们都不够尊重，眼高于顶。
宋澈记得的，比妹妹多一些。
那年他六岁，有一天，他在花园里玩耍，忽然听到有丫鬟们尖叫，他好奇地跑过去。
王府里有一座工匠堆积起来的小山，小山的四面种植了不同季节的花树，从山脚到山顶，铺了几条石阶。
当时枫叶正红，宋澈一路跑过去，在通向赏枫亭的台阶脚下，看到了倒在地上的二婶。那个平时笑起来又美又温柔的二婶一不地躺着，她穿了一条绣枫叶的白裙，却有一片红『色』在二婶身下蔓延开来，比山间随风轻摇的枫叶还要红。没等他看清楚，追上来的嬷嬷捂住他的眼睛，将他带了。
接下来，府里为二婶准备了丧事，没过多久，二叔了，堂哥也带着堂妹了，父王开始长住兵营。
他哭着去母亲，究竟发生了么。
母亲告诉他，是二婶身边的丫鬟没伺候好二婶，害二婶滚落山下一尸两命。
母亲告诉他，堂哥不懂事，听信丫鬟的狡辩诬陷母亲推了二婶，所以才离开。
宋澈不知道该不该相信母亲，他也不知道那一日母亲与二婶之间究竟发生了么，只是，他偶尔梦见二婶，梦见那片火红的枫林，也梦见二婶身下的红。
“可大哥的有事吧。”宋澈看眼义愤填膺的妹妹，心平气和地解释道。
果事的是母亲做的，大哥该恨母亲。
果事不是母亲做的，大哥只是误了，大哥终究也是个可怜，小小年纪失去了父母的爱，包括一个尚未出生的弟弟或妹妹。
“先出宫了，你，你也不小了，母后果心不好，你去她面前添油加醋只加重母后的郁气。”宋澈嘱咐妹妹道。
宋沁恨铁不钢地看着他：“听说大哥去你府上喝过酒？哼，看你是被他灌了『迷』糊汤，你可别忘了，前太子安王都是怎么死的，他们活着的时候，大哥与他们也同手足。”
从父皇只封哥哥做王爷而不是太子开始，宋沁无法再宋池当可以放心亲近的堂哥。
父皇偏心，让她与宋湘同为公主，只有将来哥哥继位了，她的地位才可超过宋湘。
宋沁在太原便是当地官家闺秀们奉承巴结的第一，没道理到了京城，父皇都是皇上了，她反而要被宋湘压制！
宋澈背对着妹妹往，嘴角浮现一丝苦笑。
谋划帝位的大事，父皇从未让他参与，他每日只管读书，与普通家的书生没么差别，他也从来没有想过可以坐上那个位置，住在王府时不曾想，来京路上也不曾想。储君之位，果父皇希望他去做，他勤勉习努力不辜负父王的期待，果父皇觉得大哥更适合那个位置，宋澈……其实也是这么想的。
他怎么可比得过大哥？
同是九岁的年纪，大哥敢带着堂妹背井离乡前往京城，他还在被母亲心衣裳穿得暖不暖。
同样是十八岁，他才刚刚领了一份闲差，大哥已经潜伏在昏君『奸』臣身边图谋大事，命悬一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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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王府。
宋湘的院子叫晴芳堂。
虞宁初以前常来这边做客，对宋湘这边的一切都很熟悉，或许正是因为此，她在晴芳堂待得悠然自在。
宋湘的话本子已经写了半册了，厚厚的一摞稿纸，写的是一个行江湖的侠女偶然救下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俊美公子，弱公子被继母派刺杀，侠女要护送他回京继承家产，一路上互帮互助、协议亲、假戏做、联手将继母等送进牢房的快意故事。
当然，虞宁初看得没有那么快，是宋湘先讲了故事的大概给她听。
虞宁初看了几页稿纸，笑着宋湘：“这位侠女是你，是不是？”无论身高『性』还是一些言论，都与宋湘对得上。
宋湘狡辩道：“才不是，一个写自己的生平那叫自传，这是话本子，都是虚构的。”
虞宁初当然知道故事是假的，没有继续与宋湘较。
“你觉得怎么样？”第一次展示自己的故事，宋湘有些紧张。
虞宁初看得话本子不多，印象最深的是去年生辰时宋湘送的忘尘先生的新作，与忘尘先生的故事比，宋湘无论在字措辞、物系、发展逻辑上都远远不及，不过，大多数话本子讲的都是男的故事，女子只是附庸，所以宋湘这本书，乃是虞宁初第一次读一个女的故事，极其新颖。
“很喜欢。”虞宁初由衷地道，鼓励宋湘：“你可要快点写，等着看完呢。”
宋湘见她神『色』认不似哄，脸烧起来了，用嫌弃的语气道：“说你是行你还是行，写故事哪里快得起来，前前后后要改很久呢，没看忘尘先生都两年才出一个故事。”
虞宁初难得看见宋湘脸红，自然握机揶揄了一番。
时间在读书中不知不觉过去，宋池派了杏花来，叫两去正院用午饭。
虞宁初看看剩下的稿纸，再有一个时辰应该看完。
“这个带回去看可以吗？”虞宁初。
宋湘立即抢回稿纸，威胁她道：“不可以，你也不可以对哥哥或任何提写书的事，否则跟你恩断义绝，说到做到！”
虞宁初怕了她了：“好好好，那吃完饭再随你过来。”
看故事是这样，平时想不起来看，一旦看了，不看完不舒服，心里老是惦记着。
宋湘满意了，姑嫂俩手挽着手回了正院。
“去了这么久，你们做么了？”厅堂里，宋池端着茶碗，微笑着终于肯回来的新婚妻子。
虞宁初在他的眼里看到了危险，扭头去看宋湘，宋湘也警惕地看着她。
“聊了聊家常，一不留神竟然都晌午了。”虞宁初只好编个借口，好姐妹聊天，本来聊很久。
宋湘马上配合。
宋池没有再审，丫鬟们端上饭菜。
午饭非常丰盛，还有一道山『药』枸杞乌鸡汤，端王府的厨子深谙养生之道，知道新婚夫妻该喝么。
微雨给王爷、王妃、公主都盛了一碗。
宋池看向虞宁初。
虞宁初心慌意『乱』的，那种事，后来也尝到了些滋味，并不像初次那般难忍，只是那些声响，终究叫臊得慌。
气氛还算融洽地吃了饭，虞宁初用眼神提醒宋湘开口。
宋湘道：“哥哥，那边还有点事要嫂子帮忙，带嫂子过去啦。”
宋池笑：“么事？现在也闲着，或许可以帮你们一起做。”
宋湘怕虞宁初暴『露』自己的秘密，抢着道：“女红，你懂吗？”
说完，宋湘拉着虞宁初转身。
被宋池盯着的时候，虞宁初心慌，可脱离了宋池的视线，虞宁初高兴可以继续去看故事了。
午后的阳光暖融融的，虞宁初坐在宋湘的床上看得津津有味，宋湘也陪她一起看，不时解释下为何要这么写。
看着看着，宋湘打了个哈欠，虞宁初也跟着打了一个，她的脑子还想继续看，可身子累了，昨晚没睡好。
“在这边歇晌吧。”宋湘收起稿纸，劝虞宁初道。
虞宁初擦掉眼角困出来的泪，想到回去了肯定要被宋池欺负，不假思索地同意了。
她这一睡，睡到了黄昏。
宋湘起得早，见她睡得香没忍心打扰，拿着笔坐在窗边继续写书。
微风从窗飘进来，虞宁初在沙沙的笔触声醒了，透过薄纱罗帐，瞧见宋湘收笔，起身伸了个懒腰。
忽然，面传来丫鬟珊瑚的声音：“公主，殿下来了，说是来接王妃回去，王妃还没醒吗？”
宋湘看向床上。
虞宁初睡得恍惚，一边坐起来一边：“么时候了？”
宋湘笑：“快吃晚饭的时辰，嫂子可算醒了，哥哥已经让丫鬟跑好几趟了，怕不是怀疑弄丢了你，这次干脆自己来了。”
虞宁初低眸咬唇。
宋池也是的，她不是在这边歇个晌吗，也值得他催，白白叫她挨了宋湘的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