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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2 章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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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约他晚上在一家饭馆见面——周庸点名要吃这家。

        8月17日晚上,我和周庸提前到了这家饭馆,点好菜,把桌号发给王建龙。

        6点多,进来一个男人,高颧骨,短发,很精壮。穿着一身休闲装,戴着手表。他和门口的服务员说了几句,朝着我和周庸走来,伸出了手:“你好,徐浪,你们是田记者的朋友?”

        我说:“是,她听说你们家的事,想让我们做个后续采访,你看成吗?”

        王建龙点点头:“当然,田记者当年可帮大忙了,没她那篇文章带来的募捐,我当时都过不下去了。”

        我提议边吃边聊,问他喝不喝酒,他说可以喝一点儿。我们随便聊了会儿,他比较平静,不像刚经历了丧偶之痛。

        周庸给他倒了杯酒:“王哥,你这心情还可以啊。”

        王建龙:“咱说实话,我早做好心理准备了。挺多次都想放弃,让她走得了,别遭罪了,但又下不了决心。出了这事,也算替我决定了。”

        我点点头:“听田静说,你太太脖子上有割伤?”

        他说:“是,可能是爆炸时,玻璃什么的划的。你说谁能对一个植物人下手?不太可能。后来法医要尸检我没让——就让她安安静静地走吧。”

        我说:“所以煤气是你忘关的吗?”

        王建龙点头:“是我没关。”

        我问能不能去他家看看。王建龙说:“当然可以,就是烧得没什么玩意儿了。”

        吃完饭往回走,没喝酒的周庸开着车:“徐哥,你看他戴的那表了吗?”我说:“有印象,怎么了?”

        周庸:“那是块万国孔雀翎,我爸有块一模一样的,六十多万。”

        我说那表应该是假的吧。

        周庸摇头:“国内造假技术是好,但都集中在表盘上,表链做得不太行。其实现在鉴别真假表主要就看表链了。刚才我仔细看了半天,他那皮链做得挺精细,缝制的车线走向直,针脚均匀,封口处没一点儿毛边,我看那表是真的。看来给他们捐款的人不少啊,都够他戴大万国了。”

        我说捐款不至于这么多吧,于是打给田静,问她能不能查到王建龙总共收了多少捐款。

        田静说:“行,那捐款的卡号我还有,我去找人问问。”

        第二天上午,我和周庸开车到了佳邻小区。从楼下看起来,王建龙家的窗户已经没了,被烟熏得漆黑一片。

        我上楼敲门,进了王建龙家。防盗门看起来没什么问题,但室内随处可见各种烧焦的物品。客厅角落里摆着脚手架和油漆桶,显然正准备着一场修整。

        这是间南北走向的两室一厅,王建龙说,他自己住一间,另一间用来安置王璐。发生爆炸的厨房,正对着王璐的卧室,卧室里床被冲到了窗下,衣柜在门后所以相对完好。我打开被熏黑的木衣柜,一股烧焦的胶皮味扑面而来,周庸捂住口鼻进去翻了翻,向我示意什么也没有。我点点头,又走向王建龙的卧室。

        王建龙卧室里有张单人床和一个书架,我看了看上面的书,还能看清名字的,一本是勒庞的《乌合之众》,一本是《厚黑学》——没想到王建龙爱看群众心理的书。

        拍了几张照,我和周庸与王建龙下楼离开。我们送王建龙打车走后,周庸掏出烟:“徐哥,等会儿再走,抽根烟。”

        我问他怎么了。周庸从兜里掏出一个小铁盒打开,里面是几只冈本的避孕套。

        我说:“你随身带这玩意儿干吗?”

        周庸:“不是我的,我带的不是这个牌子。这是王璐房间的衣柜里找到的,我当时没说。你说他老婆是植物人,他家怎么能有避孕套呢?不是过期的吧?”

        我说:“拆开看看就知道了,上面润滑剂多的话就是新的。要是在他老婆昏迷前买的,得两三年了,密封再好的避孕套,润滑程度也不可能跟新的一样。”

        我和周庸把七个避孕套拆开,俩人粘了一手油。周庸:“徐哥,这避孕套肯定是新的,湿巾都擦不掉。你说能不能是王建龙交了女友,故意制造意外把植物人妻子弄死了?”

        我说:“不至于啊,他想把他妻子弄死只要放弃治疗就行了,何必还把自己房子炸了。”

        周庸继续联想:“可能他妻子忽然醒了,看见王建龙和别的女的那什么呢,然后王建龙惊慌之下就把她杀了。”

        我让他别瞎想了:“就算真醒了看见了,离婚不就得了吗?”周庸叹口气:“好吧,那咱现在查什么?”

        我想先搞清楚,王建龙为什么这么有钱。“田静说,三年前俩人还租房住,但爆炸这房子是他自己的。”

        我给田静打电话,约她晚上吃湘菜。吃饭时,我问田静捐款的事,田静说:“还没查到,再等等。”

        我点点头:“有个事想问你,王璐父母双亡,这事你验证过吗?”

        “没有,这是王建龙告诉我的。”

        我说:“我有个猜测,三年前,王建龙还是个需要捐款的穷人,现在忽然就有钱了。会不会王璐有一个大额的人身意外险,王建龙想独占赔偿金才编造王璐父母双亡——实际上他想独享赔偿金。虽然还没查出捐助款项到底是多少,但我绝不相信这些钱够在燕市买房,更别说还戴六十多万元的表。”

        田静点点头:“知道了,我当年采访时,记录过王璐的个人信息,等我找老同事问问。”

        因为涉及募捐,需确保真实,田静当年记录了王璐和王建龙的身份证以及结婚证信息。她将这些信息发给我后,我先给王璐老家所在市的公安部门打了个电话,说我有个朋友王璐,最近去世了,她是否父母双亡,没有家人。

        公安局第二天给我的反馈是——情况不属实,王璐父母双全,并且还有一个弟弟。他们已咨询过本人,王璐本人健在并已结婚生子,如果我再报假警,将依法对我进行拘留罚款。

        周庸听我说完,说:“徐哥,我一身冷汗,要是王璐还活着,那死的那个是谁?”

        我也想知道。我说:“咱去看看吧,你静姐见过王璐,把她也叫上。”

        坐了三个多小时的高铁,我们到了站,到订好的酒店办理了入住,按照王璐身份证上的信息找到了一个老小区。我们上楼敲门,开门的是个老头儿:“找谁?”

        我说我们找王璐。老头说自己是王璐的爸爸,王璐结婚后就不和他们一起住了。

        田静:“叔叔,我是王璐的同学。我们最近有同学会,但没有王璐的联系方式,只知道她原来的住址,所以就来这儿看看。”

        老头热情了一些:“璐璐同学啊,进来坐会儿吧。”

        田静:“不麻烦了,叔叔,您把王璐的手机号告诉我们就行。”

        老头告诉我们一个手机号,田静道了谢,问:“王璐现在住哪儿呢?”

        老头:“她啊,住知春苑小区。”

        我们打车前往该小区。周庸把头搭在正副驾驶座中间的空位上,看着田静:“静姐,您这演技和徐哥有一拼啊。”田静坐在副驾驶座上没应声。我踩了周庸一脚,示意车上还有出租车司机,别乱说话。

        进了小区,我让周庸给王璐打电话,说是送快递的,找不到门了。周庸刚说自己是快递,后边就传来声音:“等会儿,马上到家,已经进小区大门了。”我们仨急忙回头,身后大门处,有个姑娘牵着孩子,打着电话。

        田静难以置信:“王璐!”

        我说:“你确认是吗?”

        田静点点头:“我确定,虽然当时她已经是植物人了,但我去看过她好几次,确实是王璐。”

        我们走过去,拦住了她。田静喊了一声:“王璐。”

        王璐看着田静,有点尴尬:“不好意思,我有点记不清你是谁了。”田静:“你记得王建龙是谁吗?”

        王璐摇摇头。我一直盯着她看,她表现得没有一点儿不自然的地方——我觉得她是真不认识。

        田静指了指她牵着的小男孩:“这是你儿子?几岁了?”

        王璐:“三岁了。”

        田静:“你什么时候从燕市回来的?你那姐姐还是妹妹呢?怎么样了?”

        王璐蒙了:“我从来没去过燕市啊,也没有姐妹。你们是谁啊,我怎么一点儿印象没有?”

        周庸说是小学同学。

        王璐忽然警惕起来:“哪个小学?”

        我们三个都答不上来,王璐对着大门那边喊保安,还拿出手机作势要报警。我们仨狂奔出小区。

        田静:“看来不是,但长得也太像了!”

        我说:“回燕市再说,别她真报警了,给咱扣这儿解释不清。”

        到燕市时,已是晚上,我们打车到市中心的啤酒花园喝酒。周庸喝了口黑啤:“徐哥,我已经完全蒙了,那尸体不是王璐能是谁呢?真有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她和王建龙有结婚证,然后老家那个王璐也结婚生子了,她们是怎么用一个身份结两次婚的?”

        我说:“你前两个问题还得继续查,但第三个我能回答你——同一个身份,在不同的省可以结两次婚。因为中国的婚姻系统以省为单位,省和省或直辖市间的系统是不共通的,在两个不同的省或直辖市结两次婚,一般是发现不了的。当然了,一旦被发现就是重婚罪。”

        周庸失望地“啊”了一声。我说:“怎么着,还想三妻四妾啊。”

        周庸说:“没有,接下来怎么办?”

        我说:“从我们发现的避孕套入手。去问问王建龙的邻居,如果他平时带女的回家,应该会有人看见过。要是他真有新女友,我们就接近套话。”

        周庸:“明天白天去?”

        我摇头:“现在去,白天修复房子他可能会在,而且晚上邻居也都下班了,人比较全。”

        田静一口喝光杯里的生啤:“走,我也去,女的敲门好开。”

        我们到了佳邻小区,挨家挨户敲门,从一楼问到顶层,只有楼上的小情侣提供了一点儿线索:“昨天上班时,他们家门开着,在重装房子。有个穿得还行的姑娘和工人说了几句话就走了,估计是来看看活儿干得怎么样了。”他女朋友也补充了点:“原来也见他带别的姑娘进过屋,有的时候也有男的。”

        我觉得通过王建龙能找到这个姑娘。

        第二天我们借口还有些问题要问,请王建龙喝酒。两打啤酒和一瓶香槟下肚后,我借口去上厕所,绕到王建龙背后的空卡座,冲周庸挥挥手,周庸点点头表示明白,然后拉着王建龙继续喝。十分钟后,我登录通信官网,输入了王建龙的手机号,对周庸示意。

        周庸:“徐哥咋还没回来呢?是不是掉厕所了,我给他打一电话。糟糕,手机没电了。王哥,把你手机借我下呗,我给徐哥打个电话。”

        王建龙说行,拿起手机解开密码。

        周庸偷着对我比了个OK。我点击了获取随机密码,等着密码发到王建龙的手机上。王建龙解开密码:“我给他打吧。”直接给我拨了过来。我看另一个手机响了,赶紧接起来:“王哥。”

        这时验证码已经发送二十秒了,我感觉信息随时要传到他手机上。周庸假装喝多了,一把抢过电话:“喂,徐哥,哪儿呢,快回来喝啊!”说着拿起手机看一眼:“怎么没信号了,我再给他打一个。”

        周庸迅速记下验证码,并借着拨号把短信删除了,假装拨了几下没成功:“算了,不等他了,咱俩接着喝。”

        周庸用手对我比出验证码223536,我迅速登录了王建龙的通信官网。我查了他的通话记录,用手机拍了下来。

        晚上,我和周庸回到我家,把通话记录总结了一下。其中一个13×××××××××的电话,他打得最多。我记下了电话,第二天上午,用追踪不到来电的网络电话App打过去。打开免提,网络电话的诈骗预警系统忽然提醒我们俩,此电话已被二十三个用户标记为诈骗电话。

        周庸看我一眼刚要说话,那边就接电话了,一个外地口音的男性从电话那边传来:“喂!”

        周庸有点蒙,我抢过电话:“钱打到什么卡里?”

        外地男说:“建行,卡号××××××××××××,姓名刘××。”我说我现在只有三万元,外地男说:“那就先打三万元吧。”

        我说行,然后挂了电话。

        周庸看着我:“为什么王建龙会一直给诈骗的打电话?”

        我说他们俩要不是一伙的,要不就是王建龙被骗了,天天打这个电话骂他。

        周庸:“别扯了徐哥,咱现在咋办?”

        我说返回上一步——回佳邻小区蹲点。

        我们在佳邻小区蹲了三天,三天都是王建龙给装修队开的门。这三天里我们试着跟踪了王建龙——他住在商业街的酒店,每天就出两趟门,早上去给工程队开门,晚上去锁门。

        周庸:“徐哥,这也太奢侈了,他的钱到底哪儿来的啊?”

        这时手机响了,我看了一眼:“反正不是捐款来的。你静姐刚发消息说,总共捐了能有五十万元,第一年捐了三十多万元,住院做手术就花了二十多万元,剩下的估计也就二十多万元。这么点钱大概能买三分之一块大万国,或者一个三平方米的厕所。”

        第四天,事情终于发生了些改变。7:30,王建龙没来,一个穿黑裙白衣的姑娘来给装修队开了门。她打车离开时,我和周庸开车跟上。在西巷的老百货商城,她下了车。周庸去停车,我跟她进了老百货商城。她随便逛了会儿,进了五楼的一家餐馆。我在门口瞄了眼——王建龙在里面。姑娘走到他面前坐下,两个人拉了拉手,有说有笑。

        周庸这时停完车跟了过来:“奸夫淫妇。”

        我说:“别这么说,他的妻子植物人两年多,有生理需要也正常,毕竟是个凡人。”

        周庸:“我不是这意思。我也饿了,想吃肉,看见他们俩吃有点不忿,所以骂了一句。”

        饭后,两个人在百货商城门口分开。王建龙先打车走了,姑娘自己站在那儿,拿着手机,估计叫了个车还没到。我用肩膀撞了下周庸:“上去搭个讪!”周庸走过去用肩膀撞了姑娘一下,把她手机都撞掉了:“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姑娘检查了下手机:“没坏,算啦,没关系了啦。”周庸:“南方人?”

        姑娘点点头,周庸:“我特喜欢南方女孩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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