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正文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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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学要准备的东西都已一一收拾好,棠未息再清点了一遍,确认没落下什么后,他合上了行李箱。
背包里还有点空位,棠未息思索着可以带几本书过去看看。书房里的书都被穆常影排列得井井有条,棠未息对市场经营的不感兴趣,直接跑去看最里边的书柜,上面摆的都是关于学习调酒的书。
他的视线扫过一个个相似的书名,专注挑书的神情就像皇帝挑妃子侍寝,还是挑好几个。
倒数第二层的书上面横放着个浅蓝色的活页本,看位置和摆放方式似乎是主人经常把它拿出来看。
棠未息觉得那个本子有些眼熟,他将手里抱着的书搁到地上,然后抬手把本子抽出来。
竟然是他送给穆常影的点心制作方法汇总——之前穆常影让他教做点心,他不知道自己能在那男人心中维持多久的新鲜感,于是利用课余期间做了这么个本子给对方,当作是履行了承诺。
此时再翻开看,本子上不但有他自己的笔记,并且多了穆常影的字迹,写的都是“第一次做,失败”、“第二次做,算成功”等等。
棠未息越看越入迷,看到高兴处还坐到地上靠着书柜哈哈大笑起来。
翻到南瓜蛋糕那一页,穆常影写的备注格外多,密密麻麻占满了整页纸的空白位。棠未息边笑边掏出手机给穆常影打电话,电话接通后,他声情并茂地将穆常影写的话读出来:“第一次做,糖放少了,不够甜。第二次做,用错面粉了,口感太差。第三次做,买的南瓜是坏的,失败。下次让他亲自指导,先吃蛋糕再吃他……你写的都是什么啊!”
“你看到了?”穆常影刚散会,正一手握着手机一手整理桌面的文件,“你是看得有多开心啊,还专门打个电话来念给我听。”
“还不让人开心嘛。”棠未息把本子放回原位,侧着脑袋夹住手机,空出手抱起地上的书走出书房,“我从你书柜上拿走了几本书,哪天你突然想看了就去C市问我要回去。”
“整个书房搬过去都没关系,但是那个本子必须留在我这里。”穆常影回到办公室,翻开记事本看了看今天的工作流程,“未未,知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不知道。”棠未息把书放进背包,“先不说了啊,我得收拾行李去了。”
穆常影还挺失望,明明上星期才暗示过,怎么这就忘了?
“那未未今晚赏脸来一下SHADOW吗?”穆常影问。
棠未息不问为什么,只轻笑着回了句:“赏啊,几点?”
约定好时间后,两人便结束了通话。
穆常影捏着支笔转来转去,片刻后又拿起手机给程簌拨去了电话。
那边没几秒钟就接了起来:“穆大爷,我正想拨你号来着。”
“什么事?”
“今儿个不是你生日么,咱哥们几个喝酒去?”
“今天可不是休息日,你班不上了?”
“为了给你庆祝生日就放我一天假呗。”程簌商量道。
穆常影还就不同意了:“不放,今晚我和未未过。”
得了,合着他就不该接这电话,昨晚上阿澜才和自己闹了别扭,今天又被穆常影电话攻击,程簌无奈道:“您这是特意来告诉我你们俩夫夫情深呢?”
“也不是,”穆常影看了看时间,“哥们来给你颁个任务。”
十五分钟后,SHADOW全体员工被通知今晚放假,随后,程经理宣布今天夜场暂停营业,现在提前清场,为做补偿,明天过来消费的顾客一律享受八折优惠。
这是SHADOW自开业以来头一回出现这种事,清场后,员工围在吧台边讨论发生了什么突发状况。
程簌挥手赶人走:“下班了下班了,今天老板生日,今晚的场被老板包下来了。”
员工们七嘴八舌:“往年也没包场啊,今天是什么好日子?”
“哄小情儿开心吧,那谁不是说有个姓棠的留在老板身边挺长时间了嘛?”
“棠未息啊,以前也是在这当服务员的,后来辞职了,我给他替过班。”
有个大胆点的回头问程簌:“程经理,什么时候轮到你为阿澜包场呀,让咱们再放回假。”
程簌大门一关:“赶紧走,明天准时上班。”
回到吧台边,阿澜正清洗着调酒壶,程簌绕到里面去,关了水龙头,抢过对方手里的调酒壶帮他擦拭干净:“还在生我气啊?”
昨晚两人翻云覆雨后就靠在一起勾画未来蓝图,这时一个电话打进来,阿澜亲耳听到程簌的话筒里传来娇滴滴的男声,似乎在约程簌出来打炮。他当场就从对方臂弯里钻了出来,抱起枕头被子去了次卧睡,到今天都没理过对方。
阿澜背过身去,仰起脖子将干净的酒杯倒挂在红酒杯架上。
程簌放下调酒壶,走过去把人往怀里搂:“我真没骗你,昨晚打电话那人我和他早八百年没联系了,我都不知道他怎么还存着我电话。”
“我不是天天和你呆一块儿吗,怎么会有时间去想其他人?你要不信的话我手机给你保管,可疑电话来一个你掐一个。”
“心肝儿,你以为我好好的太子爷不当,非愿意呆这里工作啊,还不是因为你在啊。”
阿澜挂完酒杯,手肘往后一顶,后面那人吃痛,却没松开手:“我写了五千字保证书,你要不要看?”
说着,程簌把平时从不离手的记事本举到对方面前翻开,低声问:“要我给你念出来吗?”
整个酒吧,除了舞台,要数吧台这儿灯光最亮。阿澜垂眸一看,映入了满目的“我爱小澜儿”。
他嘴唇动了动,终于开口对程簌说了从昨晚到现在的第一句话:“今晚我要吃串串。”
程簌当即答应:“行,没问题!”
缠绕在枝杈间的最后一缕深橘色余晖被降临的夜幕吞没了,华灯初上,橴海广场的大钟时钟指向了刻度七。
棠未息推开SHADOW大门时差点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大厅内一片漆黑不闻喧嚣,只舞台上亮着追光一盏。
关上门,棠未息就融进了黑暗里,他缓慢地挪向有光源的地方,怕自己不小心勾到了脚边的凳子。
“常影?”他试探着叫道。
要放在平时,他的声音早该被淹没了,然而这时候,他不大的声音竟然有了回音。
“男朋友?”他又叫了声,不知道穆常影在搞什么惊喜。
有人走进了那束追光,穿剪裁合身的白衬衫,背一把棕色吉他,修长的手指抚上了琴弦。
棠未息这时便不怕被凳子绊倒了,他快步奔过去,寻了离舞台最近的座位坐下。
“男朋友,你还会弹吉他啊?”他大喊。
“会一点,弹错了别嘲笑我。”穆常影调整好麦克风的位置,琴弦一拨,一串音符流泻出来。
“When moonlight crawls along the street,chasing away the summer heat……”
这首歌棠未息曾在穆常影的车上听过,他当时还说这歌的旋律有种**的感觉,回家后一查歌词,发现字里行间都在抒发对情人狂热的爱。
穆常影的声线比原唱略低沉一些,但棠未息此刻在台下这么听着,与对方交换着黏腻的视线,他觉得穆常影的声音更性感。
“We build our church above this street,we practice love between these sheets……Let me show my love for you insatiable.”
穆常影曾经想过,假如他和棠未息的感情还是经不住时间的考验,他该怎么办。可当他触碰到棠未息的目光,触摸到棠未息的身体,他就把所有顾虑抛到脑后了。
有四年之长的时间,他的影子都处于游荡状态,仿佛不属于他。他的身体在机械地生活,灵魂在往黑暗攀爬,夜场中人来人往,他碰过好多个,却不记得任何一个。
后来棠未息的出现像是把他带上救赎的旅程,等他终于又回归阳光,才发觉那四年中的自己活得多么荒唐。
穆常影重新有了喜欢做的事,喜欢教棠未息调酒,喜欢吃棠未息做的点心,喜欢拥抱棠未息,喜欢亲吻棠未息,喜欢和棠未息做所有亲密的事情。
棠未息脸上的笑很清浅,他在台下边鼓掌边问:“怎么弄得像是你给我过生日?”
穆常影走下台,摘下吉他立在桌边,而后在棠未息旁边的座位坐下:“我以为你把我生日给忘了。”
“忘什么啊,蛋糕都为你做好了。”棠未息把方形的大盒子推过去,“看你对南瓜蛋糕的执念挺深的,这次特意给你来个大的。”
一打开盒子就闻到了想念很久的香味,圆圆的蛋糕被均匀地分成八块,每块上面都嵌着深红色的蔓越莓和白色的酥粒。
“我先去开下灯。”棠未息起身离座,穆常影视线不离他的背影:“未未,我唱歌好听吧?”
只听“啪嗒”声响,棠未息打开电灯总闸,整个大厅被红蓝紫绿的暧昧灯光照亮。在这样的灯光下,人的表情看上去总有点不真实,但当棠未息走近了,穆常影发现,无论是在这种夜场灯光中,还是新年倒数那晚漫天绽放的烟花下,亦或是被阳光明晃晃地照耀着,棠未息在他心里,都是那个清晰的模样。
“模样好看,唱歌又好听,可以收拾收拾出道了。”棠未息说。
“那不成了抢自家公司艺人的生意了吗?”穆常影自恋道。
几句话的时间,他就解决了三块蛋糕,棠未息不饿,不想吃蛋糕只想喝酒。
这里没有Homebar,他也不会调新的鸡尾酒,于是心里打着小算盘:“男朋友,陪你过生日,我有奖励吗?”
穆常影笑问:“唱歌还不算奖励?”
棠未息将下巴搁在桌面上,眼睛自下而上看着对方:“教我调酒吧。”
这种眼神让穆常影想起为棠未息调第一杯鸡尾酒的时候,棠未息黑黢黢的眼珠子里漂浮着梦幻蓝的小水母,抬头看他时,那水母在对方眼中化成了一汪湖泊。
分外动人。
“行,教你调一款新的。”穆常影把盒子盖上,起身往吧台那边走,棠未息在后面跟上:“难度大吗?”
穆常影选好材料,招手把棠未息虚揽进自己怀里:“摇和法,不难。”
和往常一样,穆常影站在身后指导,棠未息跟着步骤做,偶尔手法不正确的时候穆常影才会握着他的手纠正。
“先加冰,这四种材料各放半盎司。”待棠未息加上滤网和调酒壶盖,穆常影帮他调整好姿势,“摇和后把酒液倒到古典杯里,杯口再装饰两颗樱桃。”
不多时,一杯奶白色的鸡尾酒完成了,棠未息端起酒杯递给对方:“生日快乐,你先喝。”
“把我当小白鼠呢?”穆常影接过杯子抿了一口,并不说是什么味道,只低头贴住对方的嘴唇,把未吞下去的酒液渡入对方的嘴里。
“你的味道。”流连忘返地在棠未息的唇上辗转好一会,松开对方后穆常影评价道。
酒里有香甜的牛奶味,棠未息也是。
棠未息清亮的眸子映着穆常影的模样,他舔舔湿润的下唇,这才想起忘了问鸡尾酒的名字。
“这款酒叫什么?”他问。
他以为这么甜的酒起码得有个同样甜的名字,结果穆常影脸上漾开不怀好意的笑,嘴里蹦出个英文单词:“Orgasm.”
棠未息愣了愣,等记起这个单词的意思后,他抡起拳头就要砸到对方身上:“禽——兽!”
“好了好了,我想问你个问题。”穆常影扣住他的手腕,表情认真起来,“倒数那晚,你其实不是想跟我说道谢的话吧?”
那个晚上,在喧嚷的人声中,在斑斓的夜空下,棠未息的眼神很沉静,似乎在努力压制着什么。
不可能只有“谢谢你”。
棠未息被这突来的问题弄得猝不及防,穆常影说得对,自两人认识以来,他朝对方说得最多的两句话便是“对不起”和“谢谢你”,唯有那句最想说的,他从来没说过。
“想知道吗?”棠未息问。
穆常影点点头。
棠未息踮起脚,伏在对方耳边,小声道——
“喜欢你。”
穆常影仿佛听到了那晚响亮的钟声,却比那晚的要美妙千万倍,敲打在他的心尖上,激起汹涌的海浪,把他彻底淹没在棠未息的眸色中。
“岁月如酒,”穆常影把棠未息拥入怀中,像拥住了未来,“往后我只为你调制五光十色人生百味。”
(全文完)
番外1:湛蓝的秋天(上)
贺无秋闯祸了。
他这次的主顾据说大有来头,对方点中他时,经理对他说:“那是市长的二儿子,把他哄高兴了,你就赚大发了。”
二公子姓席,单名湛。
贺无秋还没服侍过身份这么尊贵的客人,关上包间门时,他战战兢兢的,生怕自己哪一步出错。
“席公子,您看看需要喝点酒吗?”贺无秋双手把酒单奉上,恭敬的姿态就差没跪下来了。
上流社会的公子哥就是不一样,席湛长得比他服侍过的所有客人都好看,身上穿的都是高定,腕间的银色手表衬得腕骨漂亮得很,连举着酒单浏览的模样都与众不同。
贺无秋咽了咽口水,想不明白这么优质的男人为什么还要来夜场狩猎。
“里鹏。”席湛把酒单还给他。
贺无秋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一……一杯?”
“一瓶,”席湛纠正他,“喝不完的先存放在这。”
酒很快端上来了,贺无秋还贴心地拿了个新开封的高脚杯。他手脚麻利地为席湛倒上一杯酒,对方看着他的动作,忽然问:“怎么就拿一个杯?”
“啊?”贺无秋手一偏,差点把酒洒桌上。他听不出席湛是不是在责备他,倒好酒后把杯子端给对方,他试探着问:“您还需要几个杯子?我这就去拿。”
“算了,不用了。”席湛晃了晃杯中酒,喝了一口,然后把杯子搁桌面上,“来吧。”
“啊?哦,好的。”贺无秋会意,当着席湛的面开始脱衣服,等身上只剩个内裤了,才发现席湛正以怪异的眼神盯着他看。
“席公子,怎么了?”他问。
他年龄十九,说不上面如冠玉,但起码模样端正蜂腰削背,在SHADOW里也算是抢手货。入职MB这个行业八个月,接客数量两手两脚都数不过来,按某个客人所说,他屁股早该被玩烂了,身子却还是软得让人爱不释手,连那地方都是紧致的。
除了脏点儿,他想不出自己表面上有哪个地方让席公子不满的。
“你这是干什么?”席湛问。
他是被朋友坑到这来的,那人把这个酒吧形容得天上有地下无,完了放了他鸽子,他在吧台前瞎等半小时,喝了杯酒正准备离开,结果发现这里的经理是高中时的同学。两人聊了几句,对方悄声在他耳边说了几句,大致是让他在那边挑个男孩儿陪酒之类的,他想想好像挺有意思,便随意点了个看得顺眼的,谁能想到那小玩意儿酒都没喝就把衣服给脱光了?
贺无秋勾着内裤边脱也不是不脱也不是,看席湛那表情又不像是在说笑。
干什么?点他来不就是打炮吗,脱衣服不就是开干吗,不然还能干什么?
贺无秋再瞅瞅对方的裤裆,还没支棱起帐篷,于是他懂了,人家这是让他先给口兴奋了再进入正题呢。
在这行干久了,客人一个眼神贺无秋就知道该怎么做。他扭着纤腰走过去,推开玻璃桌,然后在席湛两腿间跪下。
席湛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贺无秋就把他皮带给解了,利索地把他那物事给掏出来,低头就含进了嘴里。
“???”席公子这人虽是名门贵子,平时大场面见得多了去,可其实内心保守得很,别说开没开荤,对象都没谈过,眼下这货真价实的“大场面”,倒把他吓了个透。
偏偏席湛又是长得横眉冷目的,贺无秋边口边挑着眉眼往上瞄,瞄到对方那面无表情的脸,以为自己让他不满意了,于是嘴上更卖力,吸吮声那叫一个响亮。
席湛没两下就对这种感觉上瘾了,他闭着眼靠在沙发上,暗想这样比自己用手弄享受多了。正沉浸在快感里,下面却没动作了,他睁眼往下一看,差点没被气死。
这小鸭子竟然枕在他大腿边上睡着了,嘴里还塞着他那东西!
醒来时,贺无秋正趴在包间的床上,身上光溜溜的,就剩条裤衩子。他懵懵懂懂撑起身子,一眼望到坐对面沙发上的程经理。
脑子里混沌不过几秒钟,贺无秋猛的坐起来。
“猜猜你睡了多久?”程经理划拉着平板问。
贺无秋摇摇头。他其实很无辜,昨晚尽伺候变态主顾去了,到凌晨三点多才得空回窝睡觉,今天上班一直在打瞌睡,本想着今晚上再有人点他就向经理请个假,结果点他的是贵客,拒绝不得。
这不,给人家口的时候脑袋前后摆动的幅度太大,头晕目眩就顺势睡过去了。
“席公子给了你一个差评。”程经理捞起地上的衣服扔给贺无秋,“回去睡个好觉吧,养足精神明儿再来上班。”
贺无秋连连点头称是,心里庆幸着还好没被开除。
回家后洗个澡敷个面膜,贺无秋给自己全身抹上了香喷喷的乳液。他是用身体赚钱的,不保养不行。
入睡前,贺无秋想,以后看见席湛得绕道走,太糗了,也不知自己有没有得罪那人。
但人生嘛,总是怕啥来啥,第二天上班,贺无秋又碰见了那位席公子。席公子在吧台那边喝闷酒,身边坐了位身材火爆的女人。女人穿着暴露,吊带都滑了下来,在席公子的手臂上蹭来蹭去,企图引起对方的注意,可席公子似乎不为所动。
SHADOW在白天是清吧,人不多,贺无秋没有人墙可躲,只能挑着灯光昏暗的地方走。然而人席湛就是来堵他的,视线一扫,就把十多米开外正往暗处躲的小鸭子抓了个正着。
席湛酒杯一搁,拂开身边烦人的女人,大步向贺无秋走了过去。
那女人原本还心有不甘,抬眼看见对方堵住了个瑟瑟发抖的男孩儿,嘴角忍不住一抽搐:好家伙,原来是个同。
“还想躲?”席湛比贺无秋高出一个头,此刻俯视着对方,将小鸭子脸上的紧张害怕全收进眼底。
再看那两条细腿儿,呵,还打哆嗦呢。
“席公子,昨晚对不起啊。”贺无秋快哭了,他掏掏口袋,才想起钱包锁在员工间的柜子里,“要不,我赔您开包间的钱?”
“我缺那点钱么?”席湛惦念的是昨晚的**滋味,“你最好现在就给我把昨晚没做完的事儿续上。”
“这……”贺无秋人都贴到墙上了,“席公子,现在还是白天呢,我晚上才做生意。”
席湛眼里快冒出火了:“三倍的钱,你做不做?”说着还拿出手机作势要打电话,“我找你经理说说。”
“别,您别打扰他老人家清梦。”贺无秋点头哈腰的,“我做,我做还不成么,这就给您开包间去。”
照说SHADOW的包间已经比很多夜总会的包间高级了,但席湛就是顶不喜欢在这里的包间续事儿,有阴影。
他把人带去附近的星级酒店开了个总统套房,坐在床上就招手让贺无秋过来。贺无秋看他准备就绪的样子,颤着嗓音问:“席公子,我能先洗个澡吗?”
哪想到白天还得做生意,他今早上出门前屁股还没清干净呢。
在席湛快要杀人的目光下,贺无秋逃也似的奔进了浴室。
席湛初开荤,按着刚洗完澡的小鸭子就要提枪上阵,贺无秋抵住他的肩膀嚷嚷道:“套,戴套,我脏的。”
“脏个屁,不戴。”席湛急吼吼地捅进去。
贺无秋还是第一次被人毫无间隔地捅,愣了。
这只小鸭子身娇体软那啥紧,席湛弄他弄得很尽兴,完了还搂住他睡了个天昏地暗。贺无秋入行八个月还没这么累过,也没考虑被高贵的市长公子抱着睡觉有什么不妥,双眼一闭沉入了梦乡。
睡醒后身边那人已经不在了,只剩床头柜上一张明晃晃的支票。贺无秋扶着酸痛的腰爬起来,低头看看自己身上斑驳的吻痕,再拿起支票看看上面的数目,心里头突然有点空落落的。
番外1:湛蓝的秋天(下)
一年前,贺无秋还是个重点高中的高材生,品学兼优,尊师重道。他出生在一个落后的山村,家里人省吃俭用供他去城里读书,他也没辜负家人的期望,别人靠金钱靠地位进的学校,他凭的成绩。
他苦读三年,愿望是考上985以改变全家人的命运,谁能想到高考前一晚却出了岔。
那天晚自习后放学,他像往常一样背着双肩包回出租屋,穿过阴暗的胡同时,心里突然闪过不好的预感。他加快步伐向前走,耳边却袭来凉嗖嗖的风,紧接着口鼻就被人用手掌捂住了。
人总向往光明,而与之对立的黑暗则滋生于看不见的地方。
贺无秋的人生,算是毁在了那个晚上。
社会上的强jian不只是针对女性,男性也是受害者。
贺无秋被迫拖到某个散发着恶臭气味的旧屋里,被人蒙住眼睛扔到潮湿的床单上。
他小学时学过“生不如死”这个成语,那时候少不更事,总认为没有什么比死亡更痛苦,现在看来,真是大错特错。
死亡不过一瞬,有些痛苦却是漫长的。
比如被数不清的男人围着,身体被人轮流贯穿,耳里灌入污言秽语,睁眼却望不尽黑夜。
翻来覆去后,那些人终于放过了他,把他当垃圾般扔到了外面。等听到脚步声远去,他扯下蒙眼的黑布,机械地整理好身上破烂的校服,抱起脚边的书包在黎明到来前回到了自己的屋子。
他发了场高烧,在床上躺了两天,没有参加高考。听着别家的人在庆祝高考结束,他偏过头,枕头上一片濡湿。
此后他换了号码,和家人断了联系,只每个月给家人汇一笔款。他的人生已经毁了,能有什么颜面回去面对家人呢。
“服务生!这边要点单!”有人朝贺无秋招手。
他应了声,回过神拿着小本子快步走过去。
白班要结束了,他得空有两个小时的休息时间。在附近的快餐店买了份炒饭,匆匆吃完又赶回家里,刷牙洗脸,冲澡guan肠,最后抹上乳液。
自打上次被席公子带去开房,他就请了几天假,等身上的吻痕消散得差不多了才回去销假。
席公子说是付他三倍的钱,但支票上的数目根本就是十倍不止,他没敢用,等哪天有机会让程经理帮忙还给席公子便算了事。
出门等车耽误了点时间,回到SHADOW,夜场已经开始了。他回到工作岗位,还没落座,就有人过来点了他。
他捧着酒单带人去开包间,酒没喝两口,那人就要跟他玩划拳,谁输谁脱衣服。
这种伎俩贺无秋可见多了,无论谁输得多,到最后两人都会脱个精光,然后滚到床上。
玩了四局输了四局,贺无秋脱了鞋子袜子裤子马甲,身上还留着衬衫和裤衩。那人摆手说不玩了,随后阴笑了下,野狼似的朝他扑了过来,把他压在了身下。
贺无秋轻轻叫了一声,被对方用力在胸前拧了一把。
没人看见他脸上无所谓的笑容。
正要进入正题,包间的门就被人从外面踹开了,贺无秋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压在身上的人就被掀开了,随后有人手忙脚乱给他穿上衣服,扯着他的手臂冲了出去。
贺无秋又被带到了同一个总统套房。
几天没见的席公子还是那副优质男人的模样,只是脸上多了丝惊慌。
“谁让你去接客的?我同意你去接客了吗?我同意让别人碰你了吗?”席湛把他扔进放好温水的浴池,然后自己也脱掉衣服坐了进来。
市长公子抓着浴球搓小鸭子的身子,直搓得小鸭子的躯体浮起了一片红。
贺无秋想说,关你什么事啊,我为什么要为了你守身如玉?
可嘴一张开,却发出了哭泣的声音:“呜……”
当晚席湛要得比上回还狠,最后是贺无秋哑着嗓子求饶,席湛才就此罢休。
事后贺无秋想下床去清洗一下对方留在自己体内的东西,席湛从背后箍住他的腰身不让他走。
贺无秋无奈道:“不清出来我会发烧的。”
席湛还是不松手:“等下我帮你弄,你再躺会儿。”
贺无秋没辙,于是躺回了床上。
席湛拉高被子裹住贺无秋的身子,然后把他抱紧了,在他耳边低声说:“以后不许去接客了。”
贺无秋心想这市长公子真是不懂人间疾苦,他朝对方笑笑,道:“您这不是刁难我嘛,我就是用卖身来维持生意的,不接客我怎么赚钱?”
那笑直笑到了席湛的心里去,他只感觉心脏一抽一抽地疼,却不知道为什么而疼——他就是顶不乐意看到小鸭子这么笑。
“我不管,反正以后你接一次我抓一次。”席湛说。
贺无秋别过脸,阖上眼睛。
刚刚做的时候,席湛吻了他,他起初还推拒,被对方扳着下巴不让动。他不知道席湛是情难自制还是怎么,正常人都避开他含过无数生歹直器的脏嘴巴,偏偏这高贵的市长公子还要上赶着凑上来。
自己都替对方感到恶心。
席湛见他不说话,起身揪掉被子抱他去洗澡。贺无秋扑棱两下没挣开,只能作罢。
“哪有主顾帮忙洗澡的。”贺无秋一进浴池,还没坐稳,席湛就把他抱到自己大腿上。
贺无秋在别的客人面前从没有过羞耻辱心理,他把卖身当工作,对工作就要尽心尽责,别人要他摆什么姿势,他就摆什么姿势。
可是在席湛面前,却好像有点不一样,对方抱着他,他就脸红了。
贺无秋对自己嗤之以鼻,搞什么啊,自己又不是纯情小男孩,这会儿还来心动这一套?
“还是我自己来吧。”他从席湛腿上下来,退开几步远,伸手绕到身体后面把对方留在自己体内的东西挖出来。
明明是个羞人的动作,席湛却看得移不开眼,水底下的画面没那么清晰,清晰的是他擂鼓般的心跳。
“我……我养你。”他说。
贺无秋的动作僵了僵,换了个姿势靠坐在浴池边,低头认真地搓洗着自己的手指。
“不值得。”贺无秋笑了一声,“您是市长公子,想要什么样的床伴没有,我这样的,不值得。”
说这句话时,贺无秋全程没有望过席湛一眼,只眉眼低垂,整个身子泡在水中,水面露出他瘦削的双肩。他的刘海被水沾湿,一缕缕贴在额头上,有水滴从额角滑下来,经过眼角,沿着脸庞流到下巴。
像泪。
席湛心动了。
“我只要你。”席湛想靠过去,贺无秋反应灵敏地爬出浴池,抓起浴巾披到自己身上。
“就这样吧,别再说了。”他草草擦干身子,捡起地上的衣服穿回去,从裤兜里摸出上次席湛给他的支票轻轻放到对方的衣服上面,“这个还给你,太多了,我要不起。”
他抬脚要走,到门边又回过头:“对了,还请席公子不要查我的过去,你会后悔碰过我。”
贺无秋自认不配,他玩不起感情。
回到SHADOW,他先去员工间取回自己的东西,然后到吧台那边寻找程经理的身影。
调酒师阿澜刚研究出一款新的鸡尾酒,把杯子推给贺无秋,说:“弟弟,来试试哥哥的手艺。”
“谢谢。”贺无秋坐下,问:“程经理呢?”
“他啊,他处理事情去了。”阿澜边给人调酒边跟他八卦,“秋秋啊,来给哥哥说说你和市长公子是什么关系?”
贺无秋顾左右而言他:“这酒味道不错。”
“对啊,加了料的。”阿澜吹了声口哨,贺无秋已经趴倒在吧台上了。程经理从另一边走来,阿澜摸摸贺无秋的头发,朝程经理眨眨眼:“老公,我做得好不好?”
“特别好。”程经理绕到吧台里,用记事本挡住两人的脸,低头亲了亲阿澜的嘴唇。有客人来点酒,阿澜面红耳赤地推开程经理:“您好,需要些什么?”
程经理笑笑,掏出手机给高中同学打电话:“席公子,失物招领,逾时不候。”
贺无秋做了个好长的梦,他梦到自己沉在水里,四周什么都没有,他游啊游,终于碰到了岸边,爬出水面一看,原来自己一直都在总统套房的浴池里。但是这个浴池变得好大好大,正迷茫时,有人把他拽回了水里,这就算了,还对着他的嘴一顿乱啃。贺无秋被亲得透不过气,只能使劲儿地推开那人,推着推着,他醒了。
阳光从窗帘的缝隙间透进来,贺无秋发现自己被困在某人的怀抱里,眼前是一大片裸露的胸膛。
贺无秋给了自己足足两分钟的反应时间,才意识到自己被人串通起来耍了。
这一觉睡得可真够长,贺无秋保持同一姿势太久,撑着床坐起来时手臂都是发麻的。
席湛被他吵醒,睁开眼盯着他数秒,伸手将他捞回了自己怀里。
“席公子,你这样让我很难堪。”贺无秋环顾了下周围,他处在一个装饰华丽的卧室,看摆设不是在总统套房。
“这是我家。”看出小鸭子的疑惑,席湛说道。他还是忍不住去查了对方的过去,在震惊的同时,对贺无秋又多了份疼惜。他连夜让人去寻找那几个人渣,却知道就算解决了那些人,他还是抹不掉贺无秋对那晚的回忆。
可肮脏的从来都不是受害者,而是作恶多端的施害者。
“贺无秋。”
席湛第一次正式地叫贺无秋的名字,他翻个身,把人压在身下:“辞职吧,以后找份正经的工作。”
贺无秋还挺佩服席湛的毅力:“席公子,我不是说了嘛,我不值得。”
“值不值得我说了算。”席湛叹了一声,向来没有笑容的脸上透出丝暖意,“我本是你的客人,你却把钱还给我了,这只能说明你不把我当客,而是把我当成——”
他低下头,蹭着贺无秋的耳朵,轻声说了两个字。
番外2:帅宝们给大家拜年了!
“起床了未未。”穆常影把蜷成一团的棠未息从被窝里捞出来,动作迅速地给他披上了大衣。
棠未息眼皮都没掀开,脚一蹬从穆常影怀里翻出来,滚回了被窝里。
他们昨晚在穆宅吃完年夜饭回来已经十一点多,棠未息洗完澡,困得倒头就睡,偏偏穆常影被远处的烟花爆竹声吵得睡不着,辗转至半夜也不让棠未息好受,摸进棠未息的衣服里就动手动脚。
结果可想而知,棠未息被欲求不满的男人弄得近三点才睡,事后连澡都要对方帮他洗。
“等下家里要来客人,乖,起床迎客。”穆常影捏捏棠未息的鼻子,被棠未息拍开了手:“几点了?”
“十一点了。”穆常影说。
棠未息懒懒地应了一声,慢腾腾地从床上爬了起来。
“抱你去洗漱?”穆常影问。
棠未息瞪了他一眼,把大衣的纽扣全部扣上,防狼似的。
到饭点时,程簌牵着阿澜姗姗来迟。
穆常影笑他:“被叨烦了?”
“烦死了。”程簌搂着阿澜瘫在沙发上,“来你这避避难。”
多少年过去了,程簌的父母还是不同意儿子跟个男人在一起,年年来查岗,年年被气得叨个没完,当着阿澜的面。
阿澜每次都陪着笑,程簌看不过去,又不好把家人赶出去,年年春节都跟他们呆个十五分钟,然后逮着机会拉着程簌逃出去。
从自己家逃出去。
“他们僵尸思想。”程簌说。
阿澜纠正他:“是思想僵化。”
“亏你还好声好气斟茶递水,我都心疼死你了。”程簌揉揉阿澜的头发,从衣兜里掏出块糖,剥了糖纸把糖塞阿澜嘴里,“别把那俩老古董的话放心上,跟你过生活的是我又不是他们,别管那么多。”
“我知道……”阿澜含着糖,点点头。
穆常影给两人沏上茶,为程簌出了个主意:“要不让杨女士帮帮忙?”
“没用,他们就是食古不化,谁劝都没用,我就跟他们耗着。”程簌摆摆手,转移了话题,“棠未息呢?”
“在厨房。”穆常影刚说完,棠未息就端着盘菜出来,冲这个方向笑了笑:“新年快乐啊,过来吃饭了。”
“红烧鱼!”阿澜一下子来精神了,大步过去凑过脑袋看,“小棠你真是全能!”
“我还羡慕你调酒厉害呢。”棠未息在餐桌上放下盘子,转身进厨房又端了盘纸包骨出来。
阿澜跟进去帮忙,期间凑在棠未息耳边问:“昨晚用的后入吧?”
“什么?”棠未息以为自己听错了。
阿澜伸出个指头,在棠未息的后颈上点了点:“草莓都种在这了。”
“咣当”一声响,棠未息手中的不锈钢勺子掉到地面上。
客厅外的两人听到动静急急跑进来,见棠未息和阿澜相对无言,都搞不清什么状况。
穆常影捡起地上的勺子扔进洗碗池,转身问棠未息:“怎么了?他欺负你了?”
“谁欺负谁呀老板,除了你谁敢欺负咱们小棠。”阿澜调笑着,朝棠未息眨眨眼,然后撩起了自己的衣服下摆,让对方看自己的腰侧,“我和你这是半斤八两呢,你的在脖子,我的在这里。”
这次轮到穆常影和程簌相对无言。
混惯了夜场,阿澜说话自然也轻佻些,但棠未息容易害羞,把大衣的帽子兜上去,连脖子带脑袋罩住:“饿了,吃饭。”
“好好好,吃饭吃饭。”穆常影最先应和,从消毒柜里拿出六套餐具。
棠未息不解:“还有谁要来吃饭吗?”
“尚北南和青尘,他们早上刚从V市回来。”穆常影话音刚落,外面门铃就响了,棠未息跑去开门,门外果然站着永远带着微笑的青尘和永远没什么笑容的尚北南。
“未息新年快乐!”青尘一进门就解围巾,见棠未息穿着大衣不止还兜着连衣帽,他疑惑道:“你家里不是有暖气吗,怎么还穿那么多?”
“不是,我……”棠未息眼尖地看见摘了围巾的青尘锁骨上一片粉红,突然没那么难堪了。他艰难地移开了视线,道:“饭好了,快进来吧。”
饭桌上,六个杯子碰到一起。
穆常影:“第一,祝我的未未诸事顺利。第二,世界和平。”
程簌:“第一,祝我的小澜儿珠光宝气。第二,友谊天长地久。”
尚北南:“第一,祝我的小孩儿如有神助。第二,长命百岁。”
棠未息&阿澜&青尘:“心想好事成!”
又是新的一年,原来他们都是枕边人的掌上明猪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