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摊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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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傅。”小心翼翼地, 试探般地唤到。
方溯放下书, 道:“本候在这。”她走过去, 却没有进入内间, 二人隔着一层薄薄的纱帘。
“折腾太久了。”方溯道:“睡吧。”
“等下。”月明道:“师傅,我有话要说。”
“之前说过的, 就别说了。”
“我心悦师傅。”月明说的极快。
隔着帘子,她看不清方溯的表情, 如此, 她竟大胆了起来。
“哦?”
“已经如此了, ”月明坦然道:“把话说开更好。”
方溯不动,然后慢慢道:“本候洗耳恭听。”
大禹治水, 堵不如疏。
看看她如何说, 循序渐进,徐徐图之。
“我心悦师傅,并非师徒, 并非至亲,而是真正的心悦, 想做侯爷夫人那种心悦。”月明是万万不敢说娶方溯的, “师傅说我年少, 可我喜欢师傅,和年少有什么关系?我现在喜欢师傅,十年后,二十年后,百年后, 还是喜欢师傅。”
“也并非是身边无适龄才俊美人的缘故,”月明低头笑道:“美人如云匪我思存,而已罢了。”
“师傅自然可以不信,日久见人心。”
方溯轻笑道:“日久见人心?”
“说来说去,你还是不愿意死心。”
“师傅为何不愿?”
“你好大的胆子。”
月明摇摇晃晃地起身,想要跪在床边,被方溯一声语调怪异的嗯堵了回去。
“本候说过,本候身边的人,没有随便跪人的道理。”
月明眨眼,笑着没回答。
这才是焦头烂额。
方溯觉得还不如回堑州打仗,戎狄诸王部虽然难对付,但砍起来绝对不会手软。
“原因呢?”
“没有。”
“扯淡。”方侯爷道。
“那好吧,”月明笑道:“可能是师傅貌美如花又能文能武,待我还好,便起了这样的心思。”
她的神色甚是坦荡。
“师傅喜欢过什么人吗?”
方溯露出一个笑,“本候喜欢过的人太多了,你问哪一个?”
“最近的那个吧。”月明道:“师傅喜欢她什么?”
“貌美知情识趣。”
月明撑着下巴,笑意不减。
方溯被气笑了,道:“本候划了自己的脸是不可能的,只能在你身上做文章。”
“师傅要是也喜欢我,断然不会这般麻烦。”
“丫头,”方溯捏着扇子柄,道:“你知道何谓蹬鼻子上脸吗?”
“我只知道什么叫登堂入室、伺机而动,徐徐图之。”
徐徐图之?
方溯的笑容很僵。
“师傅可权当不知道这件事情,”月明语气平淡,手却被捏得发青,“今日之事,就当没发生过,日后,师傅还是师傅,我还是我。”
“权当没发生过?”方溯扬眉。
“权当没发生过,”月明笃定道:“我绝不会做出任何逾越之事。”
“本候要是杀了你,不是更简单?”
“我的命是师傅给的,师傅要取,就取。”
末了,方溯道:“本候有时候,真的很想要你的命。”
“我有恃无恐。”
“你就不怕把本候对你的这点纵容磨没?”
“会有那么一天吗?”
“若你继续这样下去,会很快的。”
“那,真要到了那天,”月明语气一派纯真,“师傅杀了我,好不好?”
“恃宠而骄,以死相逼,”方溯冷冷道:“你现在和个怨妇有什么差别?”
“像怨妇能留住师傅,乖巧懂事的不能。”
“你要是乖巧懂事,本候还能宠你一辈子。”
“可我,不想让师傅那么宠着。”月明道:“言既如此,师傅打算如何呢?”
她淡定极了,好像已经掌握了全局。
但方溯没看见,冷汗顺着月明的脊背淌下,打湿了里衣。
“陛下寿辰后,”方溯道:“给我滚回堑州去。”
月明点头道:“好。”
“回堑州之后,你执掌帅印,特许小侯爷开府,不必住在侯府。”
月明脸色惨白,乖巧道:“好。”
“我其实可以立刻就走,”她故作随意道:“师傅看见我也心烦。”
“礼制如此,本候也没办法。”
“是。”
嘶啦一声,帘子被方溯扯了下来。
月明吓了一跳,不解地看着方溯。
“本候真是教出了个驯顺懂事的好徒弟。”方溯冷笑道。
看看她,不管什么样的事都能回个是,什么话都能笑着答好。
是本性这般,还是喜欢一个人之后疯魔了?
“月明,”方溯此刻的语气简直称得上苦口婆心,道:“喜欢一个人不是这么个喜欢法?”
“我第一次喜欢人,”月明笑得很腼腆,“让师傅见笑了。”
方溯揉了揉眉心,理解了何为鸡同鸭讲。
她们谁都说不服不了谁,谁也不愿意让步。
“师傅,真的,你完全可以当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月明咳嗽了几声,才道:“师傅早就知道我喜欢师傅吧,不然在如意公子点破时也不会那么淡定。”
方溯没回答。
“那时候我真恨他,”月明道:“留着这层窗户纸多好,师傅可以名正言顺地装傻,我也可以继续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但是想想我也不觉什么了,因为师傅总要知道的。”
“师傅,我一直在等,我在等我死心。”月明嘴唇雪白,勾出了个分外好看的笑,“然后正大光明地说,我对师傅只是师徒之情。或许十几年后,师傅相通了成家。我可以抱着师傅的子女逗她们说话,教她们写字。像师傅当年教我一样。”
“那为什么要坦白?”方溯忍不住道:“你大可撒谎,称是奸人陷害,你从头至尾都不知情。”
月明抬头,道:“因为难受。”
“我只要想想,想想多年之后师傅身边不是我,我就……心如刀绞,”月明道:“师傅见到那个中媚娘的探子是什么样的吧,我也中过媚娘,可是,我觉得没有那么疼。”
“……”
“清心庵那个破地方,非但没让人清心,反而让人更疯了。”月明自言自语道。
“本候会让江寒衣给你开清心降火的药的。”
“多谢师傅。”
谢得真心实意。
“歇着吧。”方溯扔下帘子。
“这是师傅的房间,我在这岂不是鸠占鹊巢?”月明道。
“别……”
月明立刻躺下了,道:“多谢师傅。”
方溯面无表情地去拿伞了。
“师傅不如今晚也住在这。”
“本侯不喜欢睡在塌上。”方溯道。
月明道:“我睡也可。”
方溯冷眼看她,又看了看没有被褥,在外室摆着的琉璃塌。
“你去?”
小徒弟点头如捣蒜,掀开被子就要下床,被方侯爷眼疾手快按了回去。
然后把被角掖好,狠狠地把小徒弟押到床上。
“师傅?”
“你觉得你这样的身体,在外面睡一晚会如何?”
月明无辜道:“不知。”
行了,别眨眼睛。
方溯冷淡道:“睡吧,别想那些有的没的。”
但她没动,因为月明手指上绕着方溯的一圈头发。
方溯的头发很长,垂下来时让人很想自上而下地拂过,看看是不是如看到的那般顺滑。但是敢摸敢扯的,月明是第一个。
“月明!”她忍不住低喝。
“怎么了?”月明可怜巴巴地看着她。
她的脸色比之前好多了,但不是红润,而是烧出来是红。
病态的红。
细看之下,月明的眼神很迷离,甚至有些涣散。
别烧傻了。
“我的头发。”
月明哦了一声,道:“怎么了?”
这时候给她打醒难道不是最好的选择?
方溯抬手朝月明的脸上笔画了两下。
“师傅?”
“嗯!”
“我疼。”
听她这么说,方溯又把手放下了。
她扶额,“你放手,本侯叫人拿药。”
月明拽得更紧,还往手腕上缠了几圈。
头皮被扯得生疼,方溯不得不坐到床上。
方溯身上是凉的,月明忍不住往前靠,蹭了蹭方溯冰凉冰凉的手。
猫一样。
“师傅。”月明软软地叫她。
方侯爷忍无可忍地应了一声。
哪个王八蛋告诉她,从此之后只是师徒的?
是谁告诉她让她忘了的!
让她忘了先把自己爪子剁了可以吗?
江寒衣来送药,进来时恨不得刺了自己的眼睛。
如果她知道小侯爷与侯爷进展如此神速,她作什么死说那些话?
说不定就是人家你来我往的情趣。
“侯爷,药来了。”
方溯被拽着头发,皮笑肉不笑道:“你来。”
不知道是不是江寒衣的错觉,原本好像烧得快傻了的人瞥了她一眼,眼中寒光四射。
关我屁事。江寒衣心道:有本事有这眼神看你师傅去啊?
江寒衣舀了一勺,奈何对方一直躲着不配合,药汁溅到了方溯身上。
方侯爷眉头一跳。
江寒衣心说不妙。
方侯爷接过碗,扼住月明,直截了当地灌进去,动作行云流水一般。
月明直接被呛起来了。
“还有吗?”方侯爷优雅地放下碗,转头对江寒衣道。
作者有话要说: 江寒衣:你们两口子的情趣关我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