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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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杀我不要我！”余行恩捂着头，脸色比上次更加蜡黄，哪有半点以前风流的外貌。
而且似乎也没有听见杨其道的声音，神智仿佛正在崩溃中不停地说着，“……放过我放过我。”
这时莲妖恢复人形来到他们身前，杨其道只能先分心戒备着她，但对方显然没把他放在眼里。
她蹲在余行恩跟前，温柔地抚摸着对方的唇瓣，“余郎，你叫我放过你，你又何曾放过我，就因为我是妖，那些山盟海誓就能当不曾你口中说出来过么……”
然余行恩却无比惊恐地缩着身体，拼命地避开她得碰触，哭着哀求道，“我错了，我真的错了，莲素，你饶我一命吧。”
“你不爱我了，就因为我不是人，对么？”莲妖突然让捏住他的下巴，逼着他往上看。
“啊啊啊……”看到那些触目惊心的尸体，余行恩瞬间吓得失禁。
莲素轻轻一笑，带着几分悲切，“我为了你，为了变成了人，杀了这么多人……可是你已经不爱我了……”
“啊啊啊……”余行恩哭喊着，眼中全是恐惧。
莲素的眼神咻然狠厉起来，“如今你是不是怕我了？”
余行恩顿了一下，就跪到地上，不停地叩着头，“莲素，求你放过我吧，放过我吧！”
“曾经明明是你先说你爱我，至死不渝的！”莲妖猛地站起来，怒视着他的血眸渐渐染上杀意，“原来都是骗我的么，为什么你要这么对我！”
一旁本静观其变的杨其道暗道一声不好，出言阻止，“妖孽，感情之事岂可强求，这不是你能害人的理由！”
“你算什么东西！”莲妖的理智被怒火烧尽，身体里的黑烟源源不断地冒出来。
她纱袖一挥，无数的纱帘杨其道飞窜过去！
杨其道挥舞长剑奋力阻挡着，无奈身上的伤得太重，一个不备就被捆绑起来。
莲素冷哼一声，“一个连点修为都没有的人也敢来收我，简直是找死！”
杨其道怎会愿意就此束手就范，可一挣扎便被束缚得更紧，几乎透不过气。
看来他的确太大意了，对方是妖魔不会那么容易被擒，唯有赌一把劝说道，“你难道还想要杀人么！杀人真让你开心么！”
莲妖露出一个诡异的笑意，喃喃地道，“开心啊，至少让我在一瞬间忘记被余郎抛弃的痛苦！”
“收手吧！”杨其道大声呵斥，“再这样下去你只会陷入更加痛苦！”
“那又怎么样！”如今的莲妖根本听不进去，神情变得愈发疯狂，凄厉的声音歇斯底里，“他不是害怕我是妖怪么，我既然变不成人，那我就把他变成妖怪，只要我们一起变成了妖怪，他就能继续爱我了。”
“莲素你就放过我吧。”余行恩痛哭流涕，扑倒在她脚下，“人妖殊途啊，我们是不可能的。”
“人妖殊途？”莲妖居高临下地望着他，“你爱我的时候说那些话，什么举案齐眉，白头偕老你都忘了么……”
回忆起甜蜜的过往，她得脸上呈现出一丝痛苦之色，眼角流出两行血泪。
“就算你把他变成了妖怪，他也不会爱你的！你还是快点醒悟过来吧！”杨其道趁她思绪混乱，一边悄悄提气挣脱。
“你胡说！”那番话刺激着莲妖的神经，激动地否认着，捂住头不接受。
“你有没有照过镜子，你现在这个样子，试问谁会爱一个入了魔道的妖怪！”杨其道添油加醋地说着。
莲素因他的话一怔，抬手颤抖着摸着自己的脸，还有从身体中冒出的黑烟，“我变成这样，都是因为余郎啊！”
像为了最后抓住最后一丝稻草，她背后飞出一股更加浓烈的黑烟。
余行恩此刻像感应到什么，连滚带爬地试图往门口逃去。
那黑烟就幻化成一只手极速地掐住他的脖子往上提起。
那无尽的怨恨从莲妖的血眸里喷发出来，“都是你的错，如果不是你，我也不会变成这样！”
“呜……”余行恩被压制着无法呼吸，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
然而看到他面上的痛苦之色，莲妖的眸里滚落出血泪。
那黑气幻化的手慢慢收紧力道，嘴里却卑微似的恳求着，“余郎啊，你快说爱我啊！你快说啊！”
可余行恩被她掐着脖子，哪里还能说出话来？两腿一蹬，白眼向上一翻便晕厥了过去。
“住手！”杨其道咬着牙关，忍着剧痛，将内力全部爆发出来，“啊！”
顷刻间，那捆绑在身上的纱帘断得四分五裂。
莲妖感受到一阵热浪翻腾而来，身形一闪躲到一边。
眸里掠过一丝惊讶，“想不到你区区一个人类，居然能破我的血缚。”
许是冲击太大，加上内力一下子耗损过多，杨其道只能用长剑支持着身体，但依然没有低头，“妖孽，我劝你还是改邪归正！”
“我倒要看看，你如何劝服我！”莲妖放开了余行恩丢弃在地，表情也认真起来正对面地对峙。
杨其道却知道不能再拖下去。
八年前那晚后，内力突然大增，让他不管面对什么样的奸恶之人都能从容应对。
可对付这类妖魔鬼怪，他却没有了自信。
“怎么，还不动手么？那就让我先来吧！”莲妖没有给他过多的时间再想。
她抬手掌心逼出一团黑气，就猛地推了出去化成无数的长剑向他疾速飞来。
杨其道屏气集中精神，敏捷地躲开，却还是不可避免地被割破了衣裳。
那些长剑，明明是由黑色的烟雾化成，可就如高手一般带来强烈的剑气。
杨其道几次险险避开，可是越这么耗下去，体力就会越来越跟不上，所以他便没有再迟疑地持剑刺向莲妖。
甚至在不给自己喘息的机会下迅速出剑，然在他屡次密集攻击下，对方都虚幻成一缕黑烟散开，使每次都刺了个空。
“哈哈哈哈。”莲妖飘到他身后，开始有些得意地，“我以为你多大本事，想不到也不过尔尔。”
“废话少说！”
“你杀不了我的。”莲妖陈述着，“再过不久，你不用被我杀死，也会流血过多而亡。”
杨其道气喘吁吁地望着她，胸口处的伤口裂开更甚，体内的血在冉冉而流。
不过正是这种痛楚使之沉静下来，他不能像对付人的方法。
如果不管怎么攻击都对眼前的莲妖无用的话，该用什么办法？
“土克水，莲属水。”
他赫然想起桃苏的那句话！
没错，莲妖属性水，又如何上岸？那么眼前的她或许只是一缕黑烟，它的真身在衙门的池塘中！
想及此，杨其道又燃起熊熊的求生欲，但现在只要出去到那池塘，或许就能找到应对的法子！
他飞快地扯下仅剩无几的纱帘，裹成球状。
“不知所谓！”莲妖讥讽地一笑，以掌击碎，纱帘的碎布飘散下来。
等杨其道趁机奔向门口冲了出去，她才脸色一变，明白过来对方用了诡计引开她注意力，就是为了逃跑！
“想跑？”莲妖因血液里残虐在沸腾，眼里的杀意更炽，“你跑得掉么！”
而跑出来的杨其道的确还被那条还在的长廊阻挡了去路。
他倾耳凝神去听，虽然很小，但确实有水声。
便毫不犹豫地挥动长剑在空中划开，一团黑气被打散，眼前豁然开朗，真的是池塘所在。
那里头的血莲正开得艳红，而水里也同样冒着大量的黑气！
“哼，竟被你逃出来了。”莲妖的声音紧追其后。
杨其道目光触及池塘里的假山，没有多想便抬手用尽全力地挥动长剑，让剑气闪了过去击碎假山！
巨大的石块滚落到池塘中，砸中了妖媚盛开的红莲。
“呵！想不到你还有点脑子，不过你以为区区几块石头就能把我怎么样么！”已经赶来的莲妖，眸里冷寒如冰，而她的手腕处赫然出现了一道伤痕。
“那就试试看！”杨其道继续以剑气砍破假山，也彻底惹怒了莲妖。
她飞到池塘的上空，迅速对着他出爪。
杨其道的整个身体就不受控制地被一股力量吸了过去。
那些池塘的的黑气飞了上来，如伸出无数的手，将他的四肢擒住，让其悬挂在半空！
莲妖在他耳边低语着，手再一次抚上他的胸口，“没人能阻止我！你要阻止我就该死……现在就让我看看你的心吧！”
“桃苏……”对方的手扎进肉里时，杨其道心里默默地叫着，眼底染上丝丝不甘……
他等了八年，明明已经等到了，现在那人就在不远的地方……
将最后的一丝内力灌入手中的剑，向池塘里孤掷一注地扎了出去，利剑借力极速闪电般地冲进水里连续刺断几节莲根。
“啊！”莲妖真身被中伤，发出惨烈的叫声，痛极之下将杨其道甩到一边的柱子上。
杨其道滚落下来，喉咙一腥呕出了血。
他能感觉到全身的骨头已经被震碎，完全动弹不了。
“啊啊啊……”莲妖凄厉之声依然不断，杨其道咳出几口血，吃力地转头望了过去。
如今剑已离身，还被重伤……看来真的要死在这里……
圆月挂在天空之上，惨白的月光也将黑夜照的惨白冰冷，而周围的雾气更浓，池中的水发出呼噜呼噜地声响。
莲妖狂甩着头，束发的玉簪脱落咚的一声掉入水中。
就在此时，她瞥见那只簪子，脑中浮现一个画面。
那是余郎送给她，亲自为她带上的！
莲妖的瞳孔颤动了几下，下意识地伸出手想去捡回来，却不受控制地发出绝望的叫唤，“啊……余郎……余郎……”
长长的头发在空中张牙舞爪地散开，绝美的脸上凸起一道道青筋，变得狰狞可怕，那双越发血红的眼中瞪着杨其道，喷出滚滚的怒火，“我要你死无葬身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