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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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深不知道她赚了多少钱, 一门心思都沉浸在那二十五万里。当卖完股票, 钱确确实实转入他的银行卡, 也没有警察来抓他,他才终于意识到……自己发财了!
尽管只有二十五万,可他要少奋斗多少年啊,离梦想又近一步!
这一切都得感谢他的好学生,程深不是个忘恩负义的人,平时他连买件两百块的新衬衫都要纠结半天,这回专门拿出三千块,要请盛钰吉吃好吃的。
盛钰吉也不客气, 跟他去了餐厅,开开心心吃饱后,发现有几道菜特别好吃, 就特地多点了一份,打包带去给盛如初尝尝。
这天是周六, 学校不上课,盛如初却在公司加班。
他的公司在市中心一栋高档写字楼里,租了一整层, 一半办公一半做科研, 总共一千多平米,每月租金就要二三十万,另外还有八十多位员工的工资和水电费需要负担。
公司至今为止没有产品上市,基本没盈利,只吸引来几千万的投资。因此租金和工资都是从盛建国给的两个亿里出的, 亏完了就没了,难怪他每天压力巨大。
盛钰吉心疼四哥,想起他自出院后两个月都没买衣服,就特地找到他喜欢的品牌店铺,买了几件新衬衣。
一件衬衣五六千,她付账的时候眼睛都不眨,早已过了一花钱就肉疼的阶段。
有钱真好,可以给自己喜欢的人买最棒的东西,以后她要多赚钱,支持四哥的事业。
提着大包小包,盛钰吉在晚上七点的时候抵达公司。这是她第一次到盛如初的公司来,而且没有打招呼,不免有些紧张。
都七点了,应该人都走光了吧。
抱着这样的想法上楼,一进去就发现里面灯光明亮,人影交错,分明都在办公。
漂亮的前台抱着一摞文件走过来,“请问你找谁?”
她拉下口罩,喘了几口气,“我找我哥。”
对方看过直播,一眼就认出她,“是七小姐?您怎么来了?”
盛钰吉抬起手,“我来帮四哥送点夜宵。”
“那您恐怕要等等了,老板还在跟经理们开会。”
没关系,反正她明天不上课,有得是时间。
盛钰吉让对方带自己去盛如初的办公室,坐在沙发上等他。
办公室不算大,三十多平方,被一排大书架占据了很多空间。
但是装修非常有四哥的风格,整体是暖白色调的,桌椅沙发都是原木色,地上铺了长毛地毯,看起来就很温暖,让人想睡一觉。
她抱着抱枕,嗅着四哥的味道,渐渐打起瞌睡。
直到有人把门推开,惊讶地说:“老七,你怎么来了?”
她一个激灵醒过来,把食物和衬衫拿给他。
盛如初看了几眼,“又乱花钱。”
她笑得灿烂,“谁说乱花钱?给你花钱不叫乱花,而且我一给你买东西就开心,有钱难买好心情不是?”
“你呀,嘴巴越来越甜了,吃蜜了吗?”盛如初宠溺地摸摸她的头发,“那我收下你的关心了,回家去吧。”
她摇头,搂住他的胳膊,“我睡不着,留下来陪你。”
盛如初本想拒绝,可是看着她又有点舍不得,心想留下来也好,自己工作累了可以跟她聊聊天,两人已经有段日子没有好好聊天了。
盛钰吉监督他吃完饭,在旁边看他工作。电脑屏幕上一排排数据看得人眼花缭乱,根本不知道是什么。
她想从书架上找几本书看,发现都是乏味的大部头和文件,勉强找出一本《上市公司财务报表解读》,翻了几页就开始打瞌睡,于是又放回去。
盛如初轻笑,“很无聊是不是?这个给你。”
他从柜子里拿出一台备用笔记本电脑,让她打游戏。盛钰吉就占据了办公桌一角,一边玩扫雷一边偷看他。
“四哥,你的目标是什么呀?”
“让公司上市,产品覆盖全球啊。”
这不是显而易见么?
“然后呢?等你创业成功,机器人研究成功,大家都购买你的产品后,你还想做什么?”
盛如初摸着光滑的下巴,“嗯……大概是研究更好的产品吧,怎么了?”
盛钰吉摇摇头,装作专心扫雷,心里琢磨开来。
两人约定好一年后摊牌,在此之前她想多帮四哥的忙。但她手里只有两千万,对于他的事业来说杯水车薪。
还是要赚钱啊……可是还有什么迅速赚钱的办法呢?
炒股要靠机遇,短期内恐怕没有好机会了。
“你这些天在做什么?”
盛如初打字打累了,停下来按摩手腕。
“上课。”
“沈明渊呢?没找你?”
她就知道他会问他……盛钰吉手一抖踩中雷,也不玩了,放开鼠标抬起头。
“餐厅很忙,我们也不常见面。”
“他喜欢你吧?”
她抿抿嘴唇,“那我就不知道了,我们只是合作关系,我出钱他出力。”
“你总该知道自己的感觉。要是他追求你,你会答应吗?”他话头一转,“还是说你们已经在一起了?”
“怎么会……”盛钰吉脸颊发红,“四哥,你以前不是不管这方面的事吗?”
原主当初可是天天带男人回家,还都是不一样的男人。跟她比起来,她如今已经算清心寡欲了。
盛如初顿时愣住,良久后摸摸头。
“也是,我可能最近忙工作忙得有点傻……”
盛钰吉忍不住笑,走到他身后趴在他肩上。
“你才不傻,在我心里你永远是最聪明最有智慧的人。”
“四哥的马屁很好拍?嗯?”
盛如初抬手摸摸她的头,目光无意间在她粉红色的嘴唇上停留了几秒,气息发热,连忙移开了视线。
“不过我还是得告诉你,这家伙不是什么善茬。我情愿你回去跟周辰谈恋爱,也别他在一起。”
“为什么?”
“直觉。”盛如初说得意味深长。
盛钰吉在公司陪他陪到十一点,所有员工都走完了他才下班,两人一起回家。
翌日盛如初穿上她买的新衬衣,去公司跟商业伙伴开会。盛钰吉则一觉睡到中午,起床后洗漱打扮一番,吃了两片面包,就背着包出门去。
在马路边站了会儿,一辆黑色SUV开过来,停在她面前。
“恭请老板上车。”
沈明渊亲手为她打开车门。
“你这辆车开不少时间了吧。”
她注意到前杠都凹了。
“三年。”
盛钰吉想了想,关上车门道:“要是这个月净利突破一百万,就给你买辆新车。”
沈明渊受宠若惊,“这么好?那我要给你当牛做马了。”
“你本来就要给我当牛做马。”
车子发动,盛钰吉在心中琢磨起自己的小生意。
本来只是想帮沈明渊一把的,没想到他捣腾得像模像样,如今吉吉餐厅已经开到第三家店。主店每天流水平均在六万,净利百分之三十,也就是日盈利两万元。
另外两家分店日净盈利一万,总的加起来一个月能保证一百二十万左右的利润。
她履行了自己的承诺,给沈明渊百分之三十的分红,自己一个月还剩下八十多万入账,一年将近一千万,放在以前根本想都不敢想。
重要的是她什么也不用做,偶尔还能享受一下老板的威风。
幸好当初对沈明渊伸出援手,她才没错过这个宝贝。
不过赚了钱干嘛呢?这点钱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她用不完,留着又可惜,干脆都交给沈明渊,让他继续发展分店。
沈明渊开着车道:“那我们最好注册一家餐饮公司,打造成连锁品牌,否则不好管理。”
盛钰吉点头,“可以,你去办。”
“你不怕我把你的钱包掏空了?”
他坏笑。
盛钰吉从容不迫,“你要是有这个本事,那我就自认倒霉。”
沈明渊哈哈大笑,却也不得不承认,她的信任绝非犯傻,自己不会背叛她。
跟她合作后,他才赚到钱,生活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再也不用担心拿不出奶奶的住院费。
即便以后翅膀硬了要单飞,那也是以后的事,目前他不可能离开她。
盛钰吉看起来娇娇气气的,学历还不好,似乎只是个不学无术的富二代,其实心里门清。
知进退,有底线。
他都有点崇拜她了。
两人抵达新餐厅,外面已经摆满花篮,还挤着很多过来抢免单的客人。
盛钰吉不想被人围观,就坐在车里看,沈明渊下车去店里,被许多客人用手机偷拍。
吉吉餐厅在网上很红火,身为二老板的他长得这么帅,也出了名,天天都有人跑来偷看他。
他对当网红没兴趣,一心只埋头赚钱,完成开张仪式后就拿着前期筹备的账单过来,让盛钰吉过目。
盛钰吉检查完每一项,十分满意,摸摸他的脸,对他竖起大拇指。
“小渊子,干得棒。”
他皱眉,“小渊子太难听。”
“那你想让我叫什么?”
“叫……”他想到了什么,笑得很狡黠,“叫小冤家。”
盛钰吉送他一个巨大的白眼。
分店开张很顺利,同一条街上的餐厅却有人闹事,据说有人在店里摔一跤骨折了,向老板索赔两百万。
老板当然不赔,报了警。那人就找了一帮混混,天天来堵门,扰乱他生意。
盛钰吉看了一会儿,心中唏嘘,回头问:“我们的餐厅有人来闹事吗?”
沈明渊摇头。
她一想也是,他原来可是刑警,谁敢吃饱了撑的过来砸他的场子。
“你晚上有事吗?”沈明渊问。
“没有,怎么了?”
“奶奶知道餐厅的事,还有上次你哥出院时帮她转了VIP病房,一直很想亲口说声谢谢。”
转病房的事不仅沈明渊吃惊,盛钰吉得知后也很惊讶。
四哥明明一点也不喜欢他,却自掏腰包给他奶奶换VIP病房,四哥真是个大好人。
她想起他出门时就交待过今天会回来很晚,自己回去也是在家看电视,不如和沈明渊去探望奶奶。
趁天色还没黑,两人驱车前往医院。
盛钰吉上辈子和父母之间的关系很不好,奶奶却对她还不错,总是偷偷给她烤番薯,可惜在她上小学时就死了。
她对于老人很有好感,特地在路上买了个果篮、一盒人参,带去给老人吃。
沈明渊的奶奶身体弱,但是把自己收拾得很干净,一头白发梳得整整齐齐。
见面后盛钰吉交待她安心养病,不要担心钱的事,不料她忽然从枕头底下摸出一只金灿灿的镯子,抓住她的手腕就往上套。
她吓了一跳,连忙缩回手,回头看沈明渊。
后者尴尬极了,“奶奶你干嘛?”
“我把咱们的传家宝给她呀。”老人很满意地打量盛钰吉,“这姑娘我中意,看着就知道是好媳妇。”
沈明渊无论什么时候都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气质,哪怕面对劫匪时也面不改色。
听完奶奶说得话,他的耳朵根却倏地一下红了,赶紧说道:
“什么媳妇?我不是跟你说了吗?她是我老板。”
老人笑眯眯地摇头,“亏你以前念书时被很多女孩追,怎么连别人的心思都看不透?她要是不喜欢你会对你这么好?反正这个孙媳妇我认定了,你要是敢对她不好,我跟你拼了这把老骨头。”
“真不是……”
沈明渊往前走了两步,苦口婆心地解释起来。
盛钰吉默默退到一边,看着他焦头烂额的模样,莫名觉得还挺可爱。
在沈明渊的好说歹说下,奶奶总算相信盛钰吉只是帮他,而不是要嫁进他家。她老脸羞得没处放,对着盛钰吉连声道歉。
盛钰吉自然说没关系。
老人收起手镯,表情颇为惋惜。
吃药时间到,护士照例走进来。
两人打了声招呼离开,去到停车场,坐进车里。沈明渊打开车窗用力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心中的那股子羞赧才勉强化解。
“我奶奶老糊涂了,又生怕她死了我还没结婚,看谁都像孙媳妇,你别把她的话往心里去。”
盛钰吉一点也不恼怒,回想那一幕还觉得挺好笑。
“她平时没少催你成家吧?”
“嗯。”
“你呢?”
沈明渊拧开一瓶矿泉水喝了口,靠在椅背上,外头瞥着窗外。
“没遇上喜欢的,也懒得去找喜欢的。我一没钱二没背景,家里还有生病老人,何必找个倒霉鬼跟我一起分担。”
他的想法虽然消极,却很有责任心。
盛钰吉安慰道:“放心,等我们的公司做大了,保管你喜欢的类型前赴后继。”
“你知道我喜欢什么类型?”他侧脸问。
“男人么,不都喜欢漂亮的嘛,难道有例外?”
盛钰吉撇撇嘴,从包里摸出手机看消息。车里没开灯,手机灯光照着她的脸,从沈明渊的角度看过去,精致得就像洋娃娃,雪肤红唇黑发。
一定是车厢里空气太热了,导致他晃了神,等意识回来后,已经不知不觉越过驾驶座,凑到她面前。
盛钰吉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你干嘛?”
如果他有喜欢的类型,一定是她这样。
耳边宛如有个催眠般的声音如此诉说着,令他心中一动,忍不住伸出手托住她的后脑勺,亲了上去。
这个举动实在难以预料,当两人嘴唇碰到一起的时候,盛钰吉猛然瞪大了眼睛,手机从掌心滑落。
沈明渊呼吸急促,高挺的鼻尖磨蹭着她的脸,想要撬开她的唇齿深入。
盛钰吉很快回过神,握紧拳头一拳挥过去。
对方反应敏捷,闪身躲开,眨眼就回到驾驶位上。
“你居然占我便宜?我……”
盛钰吉哪儿肯轻易放过他,揪住他的衣领就要把他给拽过来,狠狠揍一顿。
令人意想不到的一幕出现了,沈明渊眼一闭衣服一脱,露出结实性感的胸膛,摆出一副任人宰割的样,梗着脖子说:
“既然你觉得我占你便宜,那你就占回来吧。”
盛钰吉:“……你还要不要脸?”
四哥说他无赖她还觉得有点冤,现在看来,果真就是个无赖。
他笑嘻嘻地坐起身来扣扣子,“不想占就算了,当什么都没发生过。你放心我绝不会把这件事……嗷!”
后面那一声是疼出来的,与此同时身体猛地一紧——盛钰吉竟然趁他不注意,狠狠在他胸口抓了一把,留下几条血印子。
看那伤口的深浅程度,接下来几天洗澡时恐怕都要痛得龇牙咧嘴。
盛钰吉拍拍手,得意道:“这才叫一报还一报,哼。”
沈明渊充满怨念地看了她一眼,忍着疼穿好衣服,继续给她当司机。
盛钰吉让他送自己回了家,路上两人顺便找了个地方解决晚餐,回家时已经到了八.九点,但四哥还是没回来。
别墅这么大,却只有她一个人,冷清得不行。
她洗了澡,换上睡衣,窝在温暖的被窝里捧着iPad看电影,不知不觉睡着了。
第二天醒来时,正好听到外面有车声,鞋都没穿,踩着地板跑到阳台,往外一看,只来得及看见四哥远去的车屁股。
怎么天天那么忙呢……
要是她有钱就好了,给他投十个八个亿的,所有活儿都请人去干,四哥就专门留在家里陪她。
已经到了四月,晚春,天空阴沉沉的似乎要下雨,空气有些闷热。
盛钰吉揉着头发,恹恹地回了房间,倒头往床上一躺,看着天花板发呆。
过了几分钟她又爬起来,回到阳台上,蹲在一张小桌前。桌上摆着一个亚克力材料的小箱子,箱子里装满了淡蓝色啫喱状的胶体,胶体里有许多弯曲的隧道,黑色的小蚂蚁就在隧道里穿行,搬运她喂给它们的金枪鱼碎屑。
她盘算了一下时间,已经到了最后几天,必须赶紧替换,否则会跟第一次一样,毫无征兆地晕倒。
杀蚂蚁虽然可以降低罪恶感,但是次数太频繁,一只蚂蚁的寿命才几个星期,时不时就要换一只。
能不能找一只寿命长点的,一劳永逸?
反正她只需要撑到明年就行了。
盛钰吉在蚂蚁工坊里搜寻起来,一只体型比工蚁大许多的兵蚁爬过她的视线,脑袋很大,有发达的上颚,体格看起来就很结实。
她特地用手机搜了搜,得知兵蚁的寿命能达到两百天,特点是强壮英勇,会在外地入侵时保护蚁穴。
这个似乎不错,两百天正好够她用,之后不必再找续命对象,免得杀生。
盛钰吉决定就它了,拿来小镊子,打开塑料盖,小心翼翼地把那只兵蚁夹出来,放在一张面巾纸上。
兵蚁果然凶猛,镊子一松开,就挥舞着强壮的上颚横冲直撞。
盛钰吉在心中说了声抱歉,合拢纸巾,手指微微施力,感觉到有某样东西碎了,接着便晕倒在地。
每次都要晕,她都习惯了。醒来后拍拍衣服站起身,打开纸巾触碰蚂蚁的身体。
对方的一生冲进她脑海里,令她见识到一个完全不同的、奇妙的蚂蚁世界。
最重要的是,她知道这只兵蚁将在明年一月份死去,到了那时,她应该也跟四哥摊牌了。
盛钰吉把蚁尸埋去花园里的小坟墓中,跟它的同伴在一起。
之后回房间换衣服,打算去学校上课,却总感觉有股莫名的燥郁之气在血管里涌动,仿佛藏着一头力量极大的猛兽,随时预备着冲出来。
她以为是兵蚁的力量比工蚁更大造成的,特地调整走路和拿东西时的力度,又灌了杯降火的菊花茶,才背上包出门。
出门遇上了早高峰,等了半天才等到一辆出租车,开到一半时,有人想上来拼车。
这种事很常见,盛钰吉也从不在意,拉高口罩玩手机就好了。
可是今天的乘客上车坐在她旁边后,她身上的汗毛隐隐立了起来,宛如一只遇见敌人的刺猬。
乘客身材有点胖,坐得不舒服,往她旁边挪了挪,忽然听到“咔擦咔擦”的磨牙声,转过脸一看,吓得吸了口冷气。
盛钰吉正愤怒地瞪着他,眼睛大得惊人,眼白里满是红血丝。
“别过来!”
这是她的地盘!
她龇牙低吼。
那人瑟瑟发抖,连忙挪去角落里,抱着自己肥胖的身躯缩成一个小可怜。
盛钰吉独自享用宽敞的座位,舒服地伸展开手脚,脑袋不自觉的在椅背上蹭动,企图把自己的气味留在上面,宣布主权。
乘客一到目的地,飞快付钱逃难一般的下了车。司机只顾开车,没注意到两人之间的异常,继续把盛钰吉送到学校。
程深已经在实验室等她,今天测试的是运动解压,他从体育室拿来一副羽毛球拍,要跟她打羽毛球。
白色的羽毛球在空中飞来飞去,盛钰吉打了一会儿忽然停下,抓着羽毛球放在鼻前嗅了嗅,然后伸出舌头往上面一舔,塞进口袋里。
归她了。
所有沾上她气味的东西,都是她的,谁也别想抢走。
“……你在做什么?”程深看不清她的动作,站在对面问。
她没说话,目光已经对准放在一旁装满羽毛球的长纸筒。
程深觉得奇怪,拎着球拍走了过来,“球是在你这里吧,怎么不打了?累了吗?”
“站住!”
盛钰吉看着他的跨过边界线,一股领地被侵犯的愤怒感蹭的一下蹿上心头。
程深停下脚步,满脸困惑。
“你怎么了?我是程老师啊。”
她从来没用过这种口吻跟他说话,像把他当成敌人一样。
盛钰吉愤怒归愤怒,理智尚存,听见他的话心头一松。
对啊,他是她的程老师,自己的东西当然可以进她的领地。
她走到他身边,抬起手豪迈地勾住他脖子,伸出舌头一舔,在他白净的脸颊上留下自己的口水,然后才放行。
“进来吧。”
程深的脸瞬间涨得通红,惊得拍子都拿不住,捂着脸后退。
“你……你……”
她歪着头,不解地看着他。
“我怎么了?”
程深羞愤到近乎崩溃,惊慌失措地看向窗户,生怕有人撞见刚才那一幕。紧接着夺门而出,一连两三个小时都没回来。
莫名其妙,只是被打上印记而已,有那么震惊吗?
盛钰吉百无聊赖地挥着拍子,嗅嗅这里又嗅嗅那里,很快就把整个实验室都圈成自己的领地。
中午时分,学校派人过来通知她,说程深回办公室的时候摔了一跤,摔破了膝盖,不能来上课了。她便换掉运动服,去学校食堂吃饭。
《盛世家族的继承者们》改成直播后,盛家人到哪儿都被人围观,在学校更是如此。
本来还有个盛晓婉给她分担火力,但是盛晓婉公布恋情和公司后就没在学校出现过了,于是盛钰吉很苦逼地成了唯一的中心。
偌大的食堂挤满了人,要么在偷拍她,要么在明目张胆地拍她,还有人拿着手机上来要求合影。
她垂眼看着对方踏进自己领地的脚,脑中涌出一股强烈的**——真想一口咬断这位不速之客的脖子。
幸好临到关头她还是忍住了,只是再也没办法在这种嘈杂的环境中待下去。
反正程深下午也上不了课,不如回家。
盛钰吉把才吃了几口的饭菜往垃圾桶里一扔,快步走出食堂。
学生们以为发生了什么事,好奇心起,一窝蜂地跟出去,人数越来越多。
等她走到校门口时,后面已经有支好几百人的队伍。
“盛同学你好,我是音乐系的,我叫XXX……”
有个不长眼的男生企图复制赵明伦的路,主动上前与她结交。
看着那张陌生且令人毫无兴趣的脸,盛钰吉抬手就是一拳,将他打翻在地,鼻血长流。
学生们惊呆了,捂着嘴齐刷刷地吸了口冷气。保安听见动静走过来,问出了什么事。
无数嘈杂声冲进盛钰吉的耳朵,吵得她心乱如麻,格外烦躁。有人去扶那位男生,也有人伸手来拉她。
兵蚁的天性在她身体里躁动,令她感觉自己被侵犯,于是回头又是一拳。
这下子所有人都不敢靠近她,全部后退,向保安求助。
就在这时,校门外驶进一辆香槟色的高档商务车,车窗降下,露出盛晓婉惊讶的脸。
“老七?”
公司的发展如计划中一样,特别顺利,盛晓婉今天是来学校办理休学手续的,打算将所有精力都放在公司上,等盛建国死了再拿学历,不料碰上如此疯狂的一幕。
大家看见她宛如看见救星,纷纷围过来解释。
盛晓婉好不容易弄清楚前因后果,就看见盛钰吉的身体晃了晃,竟然晕倒在地。
学生们被吓到了,一个个都满头雾水,实在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害怕连累自己,扶都不敢去扶。
盛晓婉下了车,走到她面前摸摸她的额头,发现体温有点高,但又不像发烧。
以前老七很喜欢混夜店,该不会吃了什么乱七八糟的药,才导致情绪失控和晕倒吧?
盛晓婉眼珠子转了转,斜眼瞥着盛钰吉,对方昏迷不醒地躺在她面前,而眼下周围只有她是她的家人,有资格带走她,这只意味着一件事——老七终于落在她的手里。
她暂时得到老爸的宠爱又怎么样?笑到最后的人才是赢家。
盛晓婉心情大好,却装出紧张的样子站起身,对所有人说:
“老七可能是生病了,我现在要带她去医院。被她打伤的人麻烦大家帮忙送去医务室,我会让人过来进行赔偿。”
学生们见她这样说,都放下心,感叹幸好她来了。
盛晓婉则让自己的司机和保镖将人抬上车,半路改道没去医院,而是直接回了自己家。
她住得是一套高档酒店式公寓,三百多平米,安保做得很好,基本处处都有监控摄像头。
进门后她让人把盛钰吉抬去卧室,打发走他们,见她一时半会儿还醒不过来,就关上房门,在客厅打电话。
几分钟后,盛钰吉揉着太阳穴睁开眼睛,浑身上下的关节都无比酸痛,像是大病一场。
看清周围的陌生环境,她愣了愣,不知身处何处。
她摸摸床单,嗅到一股让她很不喜欢的香味。打开床头柜,里面有个红色的大盒子,盒子里摆放着一整套东西:皮鞭、手铐、口塞肛塞、还有一只小海豚造型的橡胶物。
盛钰吉拿起小海豚,按了下上面的按钮,它就在她手中嗡嗡的震动起来。
她不傻,知道这些是什么,越发好奇这房间到底是谁的,私底下玩得还挺开。
她很快得到了答案——就在另一边的床头柜上,摆放着盛晓婉的相框,照片上她笑得甜美温婉。
居然是老六的房间。
门外隐隐约约传来打电话的声音,盛钰吉企图出去,却发现房门被反锁了,只好把耳朵贴在木门上。
蚂蚁能够感受到声波的震动,使得她每个字都听得格外清晰。
“你们马上过来,按照我说得办,不许被任何人发现,否则一分钱也别想拿到。”
盛晓婉声音冷酷,与平时截然不同,说完挂断电话朝卧室走来。
盛钰吉连忙退回床上,想继续装晕倒。
走到一半时手机响了,盛晓婉停下来接电话,于是她又回到门边继续听。
“我知道,贷款方面我会尽快还上,你让叔叔阿姨不要担心。”
“飞凡,你难道不相信我吗?我跟卫琛只是合作关系,对你才是真爱。等公司上了市,找合适的时间转手一卖,我们就能净赚上百亿,你舍得错过这个机会吗?”
“遗产当然也是重点,我是盛家的一份子,有权利继承,为什么不能争取?”
“我好伤心,你宁愿信别人也不信我?究竟要我怎么说你才肯相信,我真的没有把你当成垫脚石?”
盛晓婉梨花带雨地哭了起来,电话那头的陆飞凡连忙安慰,似乎还承诺了什么,她才止住哭声。
“这可是你说的,以后别反悔……我还有事,改天再说吧。”
“当然不是跟卫琛在一起,人家有小嫩模陪,你少疑神疑鬼。”
她好不容易才安慰好陆飞凡,放下手机打开房门。
盛钰吉站在里面冲她笑,挥挥手里的肛塞。
“六姐,晚上好呀。”
盛晓婉又羞又怒,劈手夺过来,放回床头柜里。
“你干嘛乱翻我的东西。”
“我也不想翻,突然来到一个陌生的房间,房门还被反锁了,是人都会到处搜查一番吧,万一是被坏人绑架了怎么办?”
她嘴角抽搐,尽量扯出一个和以往一样温柔的微笑。
“怎么会是坏人?我是六姐啊,去学校看到你晕倒了,才特地把你带回来的。”
“晕倒为什么不送去医院?”
“我们是公众人物,知名度高,动不动就去医院容易被媒体拿来做文章,爸爸最讨厌看到我们上新闻了。”
盛钰吉没说话,视线像探照灯一样她身上扫来扫去,仿佛可以看穿她的内心。
盛晓婉这段日子可谓是春风得意,无数人夸她天资聪颖,是商业天才,有望超过父亲盛建国,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她竭力告诫自己,取得成功之前不能飘,可还是忍不住飘了。已经开始幻想老爸后悔莫及,把所有财产都传给她的画面。
然而此刻与老七面对面,她终于清醒过来。自己虽然厉害,可是兄弟姐妹们都不是省油的灯。
即便离成功只剩一步,那也是随时都可能跌落万丈深渊的一步。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要是不舒服的话,我叫私人医生过来。”
盛晓婉决定先安抚好她再说。
盛钰吉摇头,“不用了,我要回家。”
她面露难色,“现在吗?恐怕不行,你在学校打伤了两个人,我听说记者已经堵到家门口去了,就等着你回家呢。”
“那我手机呢?把手机给我。”
盛晓婉故作诧异,“你手机丢了吗?我没有看见,可能被哪个学生捡走了吧……”
她拉着她的手在床边坐下,声音温柔有耐心。
“老七你别着急,我现在就打电话让人帮你找。你好好在六姐这里休息,等风声过去我再送你回家。”
盛钰吉其实不急着走,她难得深入对方的生活,应该趁这个机会多找一些她的把柄,到时候还保不准是谁玩谁。
不过她有些放心不下四哥,提出用她的手机打电话给他报平安。
盛晓婉道:“我已经跟他说过你在我这里了,他现在应该在工作,咱们别打扰他。”
她越遮掩,盛钰吉就越起疑。之后是盛晓婉拼命催她睡觉,端来一杯热牛奶给她,说是可以安神。
她嗅了嗅,里面有股苦涩的药味,于是没有碰,随手放在一边说待会儿喝。
盛晓婉一计不成再施一计,给她做夜宵洗水果,甚至在房间里点熏香。
盛钰吉一概不上当,去客厅躺着看电视,指使她把自己的鞋都刷了,又说想吃距离这里足有二十多分钟车程的一家餐厅招牌菜,让她去帮自己买。
盛晓婉几乎成了她的洗脚婢,知道她故意使唤自己,为了计划却只能打碎牙往肚子里咽,拿着钱包打开门。
门外站着三四个人高马大的陌生男人,手里拿着绳索和麻布袋。
盛晓婉回头冲她冷笑,让出路。那些人便冲进来,要把她塞进麻袋里。
盛钰吉当然不会束手就擒,以攻为守,一人单挑四个壮汉。
眼看她占了上风,忽然感觉腰后一阵冰凉,宛如被注入了什么东西。反手一摸,拔下一根空掉的针管。
他们给她打了麻醉剂!
意识到这一点后,身体已经变得迟钝起来,勉强往前走了几步,一头栽倒在地。
“快,把她弄出去。记住,今天的事对谁也不能说,规矩你们知道的!”
盛晓婉低声吩咐,男人们把盛钰吉装进麻布袋后,又将家里所有摄像头拆掉踩坏,删除电脑和手机里的监控视频备份。
接着她若无其事地出了门,开车去城市的另一边给盛钰吉买招牌菜。
男人们则在她的公寓多留了十分钟,等她的车影消失才出发,乘电梯去地下停车场,把盛钰吉塞进一辆面包车,扬长而去。
凌晨一点,盛晓婉拎着热气腾腾的招牌菜回到家,开心地喊老七,看见家里的狼藉后故作惊慌失措,打包盒从手中滑落,洒了一地的汤。
她大声尖叫喊来保安,说妹妹失踪,极有可能被人绑架。
保安要帮她报警,她制止,说报警会引来记者,老七生死未定,要是被太多人知道这件事恐怕会更加危险。
保安无计可施,她则当着他们的面,摸出手机打电话给盛安妮,六神无主地对她说了这事。
盛安妮在家里带孩子,闻言激动起来,叫她别害怕,自己会联系上所有家人想办法找到老七,一定能让她回家。
盛晓婉连声道谢,挂断电话后让保安看着现场,独自去卫生间洗脸。
妆容早就被眼泪弄花了,她看着镜子里眼睛红肿的自己,勾起一抹冷笑。
她不怕他们把老七找回来,找回来又怎样?反正到时她一辈子都当不了正常人,拿什么跟自己争遗产?
作者有话要说: 老七:把六姐清蒸好还是红烧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