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无所谓谁欠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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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一时反应不及的白一简微愣。
“你呢?就不怕害死自己吗?”一定要说的话,白一简应该算是死过一次了吧!君临晚望着对方在心里如是想着。
听明白君临晚是什么意思的时候,白一简不由得一愣,然后扭头望向门外呢喃。
“我是已经死过一次的人了。”
“既然如此,为什么你还在这里?”按理说,不是应该早就逃开了吗?难道是因为想要复仇?君临晚心念一动的望着白一简,突然之间有些好奇。
“因为他还在这里啊!”这样回答的白一简收回视线,望着君临晚一脸的理所当然。
“这算什么理由?”惊讶在脸上一闪而过,君临晚望着白一简,脑海中不由得浮现白一简在治疗过程中迷糊呢喃的那些话语。
“你是为了寒曦邪吗?”不惜把自己弄成这副模样,也要陪在寒曦邪身边?君临晚无法理解,再怎么亲密的关系,在白家蒙难的那一刻也该有了芥蒂,不是吗?
“不,我是为了我自己。”没想到白一简会摇头,脸上表情笑得有些牵强。
所以,还是为了复仇吗?君临晚望着白一简表情狐疑,皱眉正要询问的时候,却听得白一简接着说了下去。
“白家什么都没有了,只剩下一个我而已,本就可有可无,但他偏要把我救下来,因为我,他失去了在乎的一切,如今,身边寂寥的也不过只有一个我罢了。”所以,他哪里也不会去,就算是阎罗殿也不会去,在寒曦邪不再孤独以前,他会一直都陪着他,一直。
白一简不知道想起什么,眼神有些迷离和哀戚,看得君临晚费解,于是呢喃的问了句。
“就算白家是因为他才被灭门的也无所谓吗?”
听到这句话的白一简收回视线,望着君临晚轻声一笑,让后者听得皱眉。
“如果要这么说的话,那寒曦邪会有今天,应该也都是我害的。”白一简的话让君临晚愕然,而他却不甚在意的接续说。
“那个时候的他才十岁,
把所有的责任都推给一个孩子,不觉得有些可耻吗?”所以,那个时候的他才会被原谅啊!白一简低头望着自己紧握的双手,神情黯然。
“所以,就这么算了吗?”君临晚皱眉望着白一简,不知不觉想到了自己。
“是啊!那么大的冤屈怎么可以说算了就算了呢?但是,我们都还只是孩子,什么都做不到,所以……”白一简没有继续往下说,而是想起什么的陷入思绪。
曾经的他也是恨过的,可他又能怎么办呢?朝不保夕的孩子能做什么?报仇?连活下去都是个问题,但他又必须活着,因为他得洗掉这冤屈,既然如此,他能利用的也不过只有一个,可结果呢?
人死了,白一简依旧记得那天发生的事情,仇恨能够带来的毁灭,让他终于认清了一个事实,所有的事情之所以会发生,都是有因果的,一味的责怪并不会改变任何东西。
如果白家不是因为选择了寒曦邪,又怎么会被敌对的人盯上?白家一门书香,择主唯贤并没有错,错只错在那个时候的他们只想着怎么护主,却没有足够的能力去自保,也才因此被人钻了空子。
而他呢?为了报仇利用了寒曦邪的身份,以为这样能够沉冤得雪,结果却害得寒曦邪失去了最重要的人,在明知道事情真相,却只能眼睁睁看着真相被掩埋的时候,他就明白了,弱小是多么的可怕。
而寒曦邪比他更早明白这个道理,所以才会一直隐忍,结果却因为他的关系,变得一无所有。如果说寒曦邪欠了白家什么的话,那他何尝不欠着寒曦邪?细细算下来,到底是谁欠了谁,似乎也早就不重要了。
“明明是在说你的事情,结果却变成了说我。”回神的白一简望着君临晚。
“我不知道你和寒曦邪之间到底有什么样的交易,但我希望你能知道,你选择的是一条怎样的路,就算有一天后悔了,也请不要怪他,他……承受的已经够多了。”白一简呢喃一样的望
着君临晚交代,言辞恳切的让君临晚深深看了他一眼。
嘴唇动了动,君临晚终究没有说话,也没有解释,关于她和寒曦邪之间的事情,说不清也道不明,就像白一简和寒曦邪之间的关系,到底是经历了什么,才能让白一简说出这样的话来?
时至今日,他能够对人说的,也始终是不想让寒曦邪受伤的话,就像寒曦邪不择手段也要她把人救回来一样。
“一旦开始着手开山的事情,就没有回头路了,我现在说的话,你一定要牢牢记着。”白一简突然话锋一转的望着君临晚,表情认真。
“开山的事情是丞相一手策划的,目的是除掉寒曦邪,然后让自己的外孙,也就是二公子寒无殇变成唯一的继承人,王城里有城主夫人赵沁媛做后援,朝堂上也有户部和礼部,以及工部帮衬,这么多年,丞相巩固了不少势力,剩下的虽然都为主上所用,但多数都在看形势,难保不会倒戈相向,所以,这次的开山成功与否,将决定狴犴城最后的归属,一旦寒曦邪失败,与他相关的一切都将被铲除,到时候……”
君临晚会沦为权力斗争下的牺牲品,而寒曦邪同样自身难保,所以,这次的开山只许成功,不许失败,但这样的事情,白一简要如何要求?他说不出口。
“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不是不知道白一简的担心,君临晚只是有些奇怪,为什么对方要告诉她这些,难道就不怕她倒戈吗?既然知道丞相是幕后黑手,那她联合丞相对付寒曦邪,不也是一个选择吗?
“是啊!为什么呢?”白一简望着君临晚失笑,如果君临晚真有本事,就算寒曦邪失败又如何,他依旧可以择良木,甚至中途倒戈,但白一简并都不希望事情变成那样。
“也许是因为觉得可惜吧!”沉默一阵,白一简如是说着。
君临晚既然是寒曦邪的门客,那么,就算是死,寒曦邪也不会让君临晚活着成为自己的阻力,再怎么有才,不能为
自己所用,自然也不能便宜敌人,残忍又如何?从起叛心的那一刻,就死不足惜了。
白一简只是不想看到那样的结果而已,却也没有明说的望着君临晚笑了笑。
可惜吗?为谁觉得可惜?可惜寒曦邪会失去大好机会,还是可惜她会死在寒曦邪手里?君临晚在心里轻笑的望着白一简,有些东西,就算不说,她心里也是明白的,从她选择跟寒曦邪一起回来的那一刻,彼此就成了命运的共同体了。
他,大可不必这么担心的。
“你先休息吧!等药好了我再叫你起来!”君临晚说着望了一眼白一简,后者也没有再继续的意思,只是点了点头的躺在床上拉好被子。
望着呼吸均匀的白一简,君临晚转身走到炉火前查看煎煮的汤药,没有留意到白一简侧头微眯的打量视线。
还真是糟糕啊!他怎么会突然说出那样的话呢?万一君临晚倒戈丞相,然后故意导致开山失败怎么办?可是看寒曦邪说话的样子,似乎笃定君临晚不会乱来,是真的有什么交易吗?那等到交易结束后呢?君临晚还会留在这里吗?
开山的事情要是成功了,君临晚应该会声名鹤立吧!到时候主上若有赏赐,他还会继续做寒曦邪的门客吗?如果他不能继续为寒曦邪所用,那寒曦邪会不会……?
啊!不愿意继续往下想的白一简,叹息着把自己埋进被子里,错过了君临晚扫过来的视线,带着一丝无奈的笑意。
本就是为了流民才答应的开山,就算开山成功也不意味着流民的解放,更何况是失败?比起寒曦邪,她才是输不起的哪一个啊!君临晚在心里幽幽一叹。
就像寒曦邪说的,她想要的生活从来都只是奢望,而要实现那样的理想,就必须有足够与这世道抗衡的力量,就算要这样互相利用也无所谓,所以她才会在这里。
开山不过是第一步,借着寒曦邪这股东风,她到底能够做到什么程度呢?又能改变什么呢?君临晚不知道,
却已经不想再有什么都没做就失去的悔恨了。
三天,很快就过去了,在交代了前来照顾白一简的丫头注意事项后,君临晚如同来时一般空手去了寒曦邪书房。
还没进门,远远就听见流敖有些兴奋的声音响起。
“公子,冶铁的人已经到了。”流敖望着坐在主座的寒曦邪一脸笑意。
“嗯!我等的人也到了。”寒曦邪说着望向门外,那里站着微愣的君临晚,她没想到寒曦邪会这么块发现她。
“君儿!”回头看到君临晚,流敖忍不住瞪眼喊了一声。
“流大哥!”回神的君临晚望着流敖笑着也打了个招呼。
“听说白公子的病治好了?”流敖忍不住询问。
“还要调养。”毒还在体内郁结,要慢慢排出来才行,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君临晚不知道怎么解释,所以随口回了四个字。
“那就好,调养这种事情慢慢来就好了。”流敖开心的说着,然后望向寒曦邪,原本以为会看到对方欣慰的样子,结果还是面无表情的让流敖在心里忍不住叹了一气。
“都准备好了?”寒曦邪望着君临晚问。
“嗯!”微微点头的君临晚望着寒曦邪。
“那就出发吧!”眉一挑的寒曦邪,并没有多说什么的站了起来。
“耶?现在就出发吗?”流敖有些惊讶的望着寒曦邪,现在去的话就得在山里过夜,虽然雪已经融了,但山里还是很冷的啊!
“怎么?你不乐意?”寒曦邪望着流敖挑眉。
“不是不乐意,是这会儿去也到不了,不如等明天……”流敖的话还没说完,就因为寒曦邪的视线而停顿。
“等的已经够久了。”看来,寒曦邪的耐性已经告竭,为了拖延至白一简情况稳定,在外边恐怕没少受人挤兑。
“流大哥,没关系的,我们走吧!”君临晚微微一笑的望着流敖。
本来还想说什么的流敖,微微皱眉的望了寒曦邪一眼,然后不再说什么的走出门准备,不多时,三人就分别骑着马匹离开了公子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