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章 番外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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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自己会成为生孩机器这件事,苏问昔是后来才意识到的。
不知不觉间,她居然已有了四个儿子。家里的三个,大的带着小的,小的依旧是闹翻了天。
苏问昔为那两个不得安宁的小儿子简直头疼得要死。这两个小子,跟杜济的性情实在是天壤之别,闹得聒噪,坏得冒泡。气狠的时候苏问昔简直想上手不管哪一个揪在手里一顿棒槌。
府里自从有了这两个小公子,下人们简直像遭了难遇了劫迎面碰上了雷公。终于知道什么叫猴孩子活祖宗了。
十个月的孩子,他就知道憋着一泡尿一直等到有人近身才喷泉一样扬而喷之。
关键是他尿之前必会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咧着没几颗牙的小嘴跟你欢快地那个笑啊,那个欢腾啊,让你没有防备地带着一颗被萌化的心靠近。
关键是他尿完了之后,闭着小嘴,睁着大眼,不明所以地看着你,做出一股无辜纯洁的表情,然后嘴里“咿”“呀”地跟你询问一般地开解自己的坏。
关键是使坏的不只一个而是俩呀。
府里的下人真是又恨又爱,幸好你俩长到两岁还不会说话。上天给了你们一肚子坏水,所以关了你们说话的窗户。否则两张小嘴,得坑死多少人哪!
整个府上的上上下下有志一同地承认:就没见过这样的猴孩子。不到三岁,一比赛一个,一肚子坏水。
自从某个下人某天起床一脚踩进鞋里踩到一脚软粘低头发现竟然是不明来源的一泡排泄物后,府里的下人都养起了起床必先侦察鞋子的习惯。
自从某天某个侍女沏了上好的茶端到将军面前却因屡倒不出继而壶口喷洒烫了手后,府里的下人都养成了凡是餐茶器具必要藏好的习惯。
自从某天绍布接了笑咪咪的小公子递到手里的一块裹了蜂蜜杏肉果脯被蜜蜂锲而不舍地追了十里地后,全府的下人都养成了婉拒小公子笑里藏刀一切示好的习惯。
自从某天跑到无恙面前嚷着肚子疼吓得无恙连忙又问又诊又切冷不丁被另一个坏小子挥手丢过来的药丸迷晕昏睡一天一夜不醒后,府里的下人都深谙:对小公子要敬而远之,远,必要三丈,开外
。
自从府里有了两位小公子,府里的上上下下,水深火热,提心吊胆,每天绷着神经就像自己的鼠窝里来了两只猫。
当然两位小公子也不是肆无忌惮。谁都是捡性子老实的欺负捡软的柿子捏。这俩坏子的眼睛比谁都尖,挑柿子不用捏。
两位小公子怕谁?怕他们那个脸比他爹不黑一瞪眼比他爹不吓人的大哥。
自从苏问昔某天早上起床上手敷面却敷了一脸火辣的烧灼扬声喊来了杜济后,小哥俩被他们面无表情的大哥倒吊到了他们娘亲正房前面的树枝上,两个猴孩子当了两个时辰的人生果,过往下人来来去去地赏。坏小子因为他大哥一句“为害娘亲,是为不孝,若不反省,吊到夜半”!
娘亲恼怒了,大哥生气了,不得了了哟,好怕怕啊!
追悔莫及的两个猴孩子一不敢哭,二不敢求,三不敢卖可怜。老老实实被他哥吊了两个时辰,最后诚心诚意道了歉,才被他大哥放下来。
眼都花了,腿都抽了,脑子都充备充得要炸了。
晚上杜大将军回来,两个猴孩子跑到自家爹爹跟前,一不诉苦,二不说委屈,三不开口告状,只拿水波粼粼的两只大眼哀怨地看着他爹。
杜大将军面无表情吃着饭。饭到尾声,看了看一直眼巴巴瞅着他的两个猴孩子,不动声色问了一句:“今天被你们大哥罚了?”
两个猴孩子整齐划一地点点头。眼里带着殷切:大哥太狠心了!对弟弟太不友爱了!爹爹罚他!罚他!
杜鸣放了筷子,接过侍女递过的帕子擦擦嘴,拿过茶杯清了清口,慢条斯理地看了看两个猴孩子,说了一句:“祸害母亲,不思反省,还欲告状。饭后到院中蹲马步一个时辰,济儿监督!”
两个猴孩子:“……爹爹,我们错了!”
杜鸣哼了一声,站起身来,伸手挽过一脸恼怒的苏问昔,转身走了。
两个猴孩子一腔悔恨,追悔莫及。
回头可怜巴巴地瞅着自己大哥:我们才三岁啊。还小啊。蹲马步会影响我们发育不长个头的啊!
杜济已经放了筷子。学着他爹杜大将军的气势,擦了擦嘴,清了清口,然后慢条斯理地:“你们两个既然
吃饱了,到院中蹲马步去吧!”
两个猴孩子:大哥,我们还没吃啊。
杜济面无表情地看了看两个实在是看不明白形势的弟弟:爹爹在边城惧内的名声都传遍了,从来都是对娘亲惯着纵着,你们两个居然还敢妄想着挑拔离间。活该蹲马步!
那边跟杜鸣去了后花园散步的苏问昔,有些担心地悄悄问杜鸣:“白天济儿已经罚过了,罚得挺狠。你再罚,是不是有点过啊?”
杜鸣抽抽嘴角:“济儿罚得那般恨他两个还敢到我面前耍心思,明显是罚得不够。”
看苏问昔一脸不忍,说了一句,“源儿和茂儿生性诈滑,管好了,是忠臣良士,管不好,是祸国奸佞。济儿比你明白。”
苏问昔:“你想多了吧?他们两个,还小呢。”
杜鸣叹了口气:“你看他两个平时作派,不分亲疏,不论喜恶,不辨好坏,只凭心意行事。如今还算有所忌惮,正该扳一扳,再大一些,无所顾忌,随心所欲,那个时候才是真的祸事。我们若是寻常人家,他两个胡作非为最多败败家为祸四邻,如今皇上对太子诸事不加隐瞒,你觉得我们可能只做寻常人家吗?”
一下子将苏问昔说得担心了。
“依你这样说,照他们两个的性子,我们还是做寻常人家的好。”
杜鸣摇摇头,苦笑道:“他俩个生就玲珑之心,专做为祸之事。我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不过眼下狠着管一管是对的。你面上霸道,内里心软,他俩个还是交纵济儿管着罢。”
苏问昔于是便苦恼了:“说起济儿,我也是真头疼。小小年幻,比你小时候还板正,整天板着脸黑着面一副夫子相。偏偏这两个又生生得像混世魔王。从前济儿小的时候,我恨不得所有好东西都捧到他面前,这两个倒好,我一天到晚恨不得抡着棒子将他们将当捣衣板狠狠敲个数遍。”
杜鸣捏了捏额头,轻声说道:“济儿管着他们两个,比你管得好。他俩个以后再为祸,只管找济儿去教训他俩个。”
苏问昔:“……”
觉得自己一个当娘的,对付两个猴孩子居然没有那个八岁的儿子有威慑,是不是太欺负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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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沵在边城的第一个早起,来敲门的是那两个他即使远在都城也早听说了的混世魔王。
早晨的太阳刚刚才冒了个头,苏沵一向也并非懒散的人。可是这也太早了吧?
鉴于两个猴孩子的“威名赫赫”,苏沵可不觉得这俩是殷勤示好来的。
从床上坐起身子,将脚往床下一耷拉,鞋还没有趿到脚上,便听见外面一声接一声,两声惨叫。
“哎呀!”(惨叫)
“放开!”(怒喝)
“救命啊!”(求饶)
苏沵扯了扯嘴角。这俩猴孩子你们这情绪转得也太快了些。三九向来喜欢骨头硬气的孩子,显见的,你们这招起不了大用。
果然,外面重物飞起的两声,然后是两个猴孩子的尖叫:“大哥!大哥!……二哥!二哥!你们宝贝弟弟被人欺负啦!”
苏沵:“……”
他记得不错的话,昨天他刚到府上,那俩猴孩子瞪着乌溜溜的眼睛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个遍,最后说了一句,“你和我们大哥根本一点不像嘛!”
其实就是不想承认他是二哥么。
现在谁强逼他们了?一口口叫得这么顺口又亲热。
苏沵摇摇头,披了衣服,趿着鞋子去了门口,开了门,先看见正对着门口,房檐下吊着那俩矮包子,门侧站着三九,一脸的面无表情带着决不容情,对那俩看也不看。
苏沵就说道:“三九叔,把他俩放下来吧。”
两个猴孩子一落了地,不约而同地往苏沵身后一站,带着几分狐假虎威的姿态,抬着下巴,哼着鼻子,斜着眼,小小的人做着大人威武的样子,问三九:“三九叔?那到底是十二还是二十七?”
三九拿眼看了看这俩目无尊长的坏小子,拿鼻子哼了一声。不是他不拿着这俩当主子,来的时候公子交待了,全府里就这俩肚子里满满的坏水,碰上了,不管招不招惹小公子,只管伸手教训不用留客气。
能让公子亲自交待成这样,这俩小子得多坏啊!
原来还不相信,没想到一早就看见自家小公子门口,一个猴孩子装模作样地敲门,另一个猴孩子麻溜
利索地在房檐上吊水桶。绳子另一头就系在外面门栓上。
他要不是及早看见了,自家小公子一开门迎头就是一身水。边城什么天气啊?回头立马能风寒。
且这俩小子动作那个娴熟,配合那个默契,明眼人一看就知道,类似的坏事没少干。
不过这俩毕竟是小主人,三九不能出口训斥,就拿眼看了看走廊一头胳膊着搭着厚着的貂衣走过来的杜济。
十岁的杜济活脱脱就是缩小版的杜鸣,黑着脸膛面前一站,活活就是一尊閰君。
先伸手将臂弯中的貂衣递给苏沵,开口说道:“边城天寒,二弟将这衣服披了。若受了寒。”
自然而然关切照顾的语气。
三九接过貂衣给苏沵披到身上。
苏沵是披着夹衣出来的,屋里实在是太热,外面也实在是太冷。门开的工夫,他身上都已经凉透了。
苏沵身后的那俩立刻站到苏沵面前仰着脸对他们的大哥抗议:“大哥,我们俩的貂衣呢?”
杜济低着眉扫了扫那俩矮东瓜的弟弟。大约是心眼儿太多,这俩弟弟平时没少吃,个子却不见长,四岁的娃儿了个头只如别人家二三岁的样子。而这俩猴孩子只要提起个头,满口都是对被罚蹲马步的埋怨,觉得自己不长个儿,纯粹是被罚得太多。
整天是往下蹲而不是往上拔,怎么可能长个头儿嘛。
“你们两个想要貂衣?”
杜济看了看三九,“三九叔,外面天寒,你先带二弟进房里去罢。”
三九点点头,带苏沵回到房中。
前脚进门,门才关上,只听外面“哗啦”一声水响。
顺着门缝都能觉到裹身而来的潮冷寒意。
苏沵还好,穿着貂衣。三九当时就打了个喷嚏。不是他体质差,实在是一时之间冷热差距太明显了。
“大哥!”
“大哥!”
是那俩个猴孩子牙颤的声音。
然后是几声脚步响。
然后是杜济不带情绪的声音:“裹着你俩的貂衣去吧。带他们两个去泡热水澡,泡不够一个时辰不许出来。”
后面应该是跟下人说的。
屋里的苏沵:“……”
看了三九,三九垂着眼睛面无表情没说话。
他却是不忍心了。那俩才四岁吧?是杜济亲弟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