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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7章 宫中欢喜献宝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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骊骏和奶姆显然想的也是一样,面面相看了眼,两人都有些怔忪。

最后倒是骊骏脸上笑了笑,跟奶姆说道:“她大约是真得了什么宝贝,一时欢喜得忘了形状。这宫里,没有谁比她更像个小孩子了,不知道得了什么宝贝,欢喜得忘形成这个情状。”

奶姆笑了笑,眼睛看着被宫女左右架扶着仍兴奋莫名的苏问昔。她手中正拿着一片不知道什么的东西,虽然胳膊被架住,手抬不起来,却仍是欢喜地舞着,像个得了珍玉的孩子一样。

她想这宫里,从来没有这样的一个时刻。即使是骊骏儿时的时候,身边总是各种算计,各处圈套。他才刚刚明白大人话语的时候,她教给他的,总是“勿接外人所递之物”,“勿食外人所赠之食”,“勿信他人言”,“勿随他人行”。

这个宫里的人,活得是这样累,哪怕他想稍微放松一下自己,招来的都是无数的陷害。

而当他终于登上了这个位子,清除了所有的敌人,身边的人要么唯唯诺诺,要么阿谀奉承,几曾看到过谁的真情绪?

而现在,苏问昔冒冒然地跑来,却是这样地真实和快乐,一下子让她想到当年还在安王身边的时候。那个时候的笑才是真的笑,快乐才是真的快乐,她才是真的她。

奶姆忽然迈步亭子外走去,堪堪在亭子进一步的台阶处接住了苏问昔。

一边笑着嗔她:“你是要当娘的人了,怎么还这么毛毛躁躁?不怕惊了肚子里的孩子!”

苏问昔就晃着手中的竹片,笑得眉毛飞扬:“奶嬷,我得了好宝贝!我偷偷跑出来的,别告诉子规啊!”

连见礼也忘了,就在那里笑。

奶姆忽然有种奇异的感觉,想这一刻,苏问昔是把她当成什么身份了?从前她进宫,虽

然跳脱了一些,礼上是从来不缺的,说话虽然无忌惮,却也总是拿捏着的。然而这一刻她欢喜得忘了形,全没了从前的顾忌。很久以前,她也有过这样的时候。

只有在最亲的人面前,人们才不会掩藏自己。

骊骏站在亭子里,看着亭子外的奶姆和苏问昔,有一刻觉得,奶姆扶住的不是苏问昔,而是他看不清面容的孩子。是儿时的他吗?似乎是在最初年幼无知的时候,他也曾这样快乐地向母妃和父皇显摆过什么。那个片断是那样地短暂,许多年后,他已经完全地忘掉了,却在这一刻清晰地想了起来。

骊骏站在亭子里没有动,却笑着问亭子外被奶姆扶住的苏问昔:“你得了什么宝贝?值得你这样欢喜地背着子规跑进宫里来?”

苏问昔站到骊骏面前,才意识到自己些许冒失了。停住脚,觉得自己御前无状,现在谢罪还来得及吧?

立刻说了一句:“请皇上恕我无状我才敢说。”

一边说着,一边就要下跪。

骊骏就说了一句:“跪下你就别起来了!”

苏问昔下跪的身子就停在那里。

骊骏说道:“说过多少次在宫里免了你的规矩,金口玉言你当耳旁风?”

苏问昔一听,这是不怪她失礼了?

立刻笑了,低声给自己辩解了一句:“这不是,高兴得忘了形想跟皇上赔罪么!”

骊骏看了苏问昔一眼:“说起赔罪,倒听说你最近心胸大度了。不错!”

苏问昔一听就知道肯定是说徐府小公子的事情。立刻拍了一句马屁:“在皇上跟前耳濡目染,臣妾自然是有样学样。”

骊骏:“……子规文韬武略,样样不落,看来你也没有少耳濡目染。”

只是词用得不怎么是地方,什么叫“有样学样”?

才要讽她两句,忽

然发现自己本来在问她的来意,这苏问昔实在有将别人话题带偏的本事。

沉了沉声音,作出严肃的样子,问,“你说你得了宝贝?”

苏问昔笑道:“的确是个宝贝。只是这宝贝,臣妾不敢居功,是徐进徐大人登门赔罪送的。”

骊骏抽抽嘴角,收了别的东西,别人都是藏着揶着,你这明目张胆地跑到皇宫里自打报告来了?

骊骏拿着手中带着发霉味道的竹片看苏问昔。你拿这么一片跑到宫里来跟我献宝?

苏问昔一拍脑袋:皇上原来不认识这上面的金文啊。这真是闹了乌龙,眼前的皇上,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他不识金文,是不是有些没面子?

骊骏看着苏问昔的眼珠转就知道苏问昔在想什么,没好气地瞥了她一眼:“这《神农本经》的竹片你拿给朕看是什么意思?”

皇上也是勤奋学习通晓百科的好吗?你那什么表情你?

苏问昔一听,原来皇上你认识啊!好办了,立刻拍了一句马屁:“皇上真是知识渊博!居然连这殷商的文字也认识。”

骊骏:“……这不是殷商文字,这是西周文字!”

苏问昔:“……”

有区别吗?不都是金文吗?

骊骏看着苏问昔的表情,真想跟她说一声:你想充内行,能不能跟子规学实了,认准了再来朕面前显摆?

“说重点!”

“这竹片就装在徐大人送的匣子里,子规说这是《神农本经》,我师傅乔医正对这书很感兴趣,就让子规译出来。子规译的时候,臣妾就拿着这竹片玩,然后……”

苏问昔指了指骊骏手中的竹片,“皇上看看背面!”

骊骏就将竹片翻过来。

这竹片实在是薄,这一侧刻了字,那一侧透着阳光便若隐若现的。想来苏问昔是调皮,上面拿了几处墨渍

,弄得有些污了。

除此什么也没有看到。

于是看苏问昔:“你让朕看什么?看你点的墨点子?”

苏问昔于是说道:“那几处墨点子可不是随便点的。皇上再看看。臣妾点墨点子的地方都是有刻痕的。”

骊骏于是照着阳光看了看。被苏问昔一说,果然看见了浅浅的刻痕,那些刻痕被苏问昔用墨染了,不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只是这刻痕是什么意思?

苏问昔说道:“臣妾原是无意中发现这些刻痕的,后面看看了那些竹片,上面居然都有刻痕,且位置不一,臣妾一时心动,就把竹片拼了起来,发现那些刻痕居然连成了一片。”

一边说着,一边从袖中摸,很快摸出一张纸来,呈到骊骏面前:“皇上看看,这只是臣妾拼出来一部分后用墨染了拓下来的。”

骊骏接过来,展开一看,嘴角立刻抽了。

这倒的确是用墨拓下来的图案,只是大约拓完了之后欢喜得忘了形,不等晾干就直接折了,因些墨迹染得到底是,那图案多少有些面目全非了。然而饶是如此,以骊骏过人的目力,也看出来了,这图案,倒像是一副地图。

医书背面刻地图,这事倒的确值得琢磨了。

看了苏问昔一眼:“你给朕看这墨糊的一团,就是你说的宝贝?”

苏问昔看着那张颇有些惨不忍睹的所谓地图,有些心虚地扭脸看了看一旁的奶姆。

奶姆就失声笑道:“向来是个毛躁的性子。你这是多着急才将好好一张纸弄成这个样子?”

苏问昔:“……”

也知道自己毛躁了,硬着头皮跟皇上说道,“皇上,你想一想,那匣子里的医书多少年了?好好一个医书背面刻这么一个地图,还做是这么隐蔽,不是细心的人谁会发现?”

骊骏忍着嘴角

的抽动,真心不想打击苏问昔。

能把一张图拓成这个样子,你还真敢说你是个细心之人。

绷着脸,面无表情地:“所以你是什么意思?你觉得这是一幅藏宝图?”

苏问昔一脸的理所当然:“必须得是藏宝图啊。否则费这么大的劲弄这么一副图,总不能是刻着玩吧?”

骊骏无奈地看了奶姆一眼,奶姆都想抚额了。

你是真没有拿皇上当外人才这么冒失地跑过来吧?能报到皇上跟前的,不是查实了的就是证据确凿的,你揣着一副理所当然就敢跑过来,弄得好像天大的事情一样,其实就是一个揣测,还没有任何事实依据?

骊骏咳了一声,觉得自己实在不该打击苏问昔对自己的一腔……信任。难得有人不拿他当外人,他都不忍心责备她了。

“那子规是怎么说的?和你想法一样?”

子规才没有你这么毛躁才是吧?

“哦,他还有几片竹片没有译完,有几个字吃不准,去找苏墨了。”

骊骏:“……”

怪不得你就这么大大咧咧地过来了。刚才奶姆还说你跳脱,你是真跳脱啊。这事儿搁杜鸣或者苏墨身上,任谁也不会冒冒然地跑朕跟前,拿着半副被染得一片糊涂的勉强看得出是一副地图的纸就说是藏宝图。

骊骏觉得自己真得不能打击苏问昔对自己这么信任。自己夫君都没有告诉就跑到宫里来……

可是你让我这么应和你,你又不是一个小孩子?

正在这时,内侍远远过来,禀道:“皇上,杜将军在宫门外候旨求宣。”

骊骏像终于有了台阶下一样,立刻一挥手:“宣他进来罢。”

杜鸣被内侍引过来,在亭子外就要下跪叩拜。

骊骏眼神动了一下,说道:“你现在是奶姆的半个儿子了,这礼可不是这么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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