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静等不能观其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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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问昔觉得自己最近似乎是太过于多愁善感了,不知道是她敏感还是想事情太深,总会莫名有一些情绪涌上来。
偏偏又是眼下的时局,多事之秋,动荡之时。她幼经离难,很怕再有亲人离世,也很怕自己的孩子也会像自己那时一样。
她这边泪收不住,罗乘风便急急拉了她往院子里面去。豆蔻小跑着要追上去解释,想想门口还守着一群大臣,她在宫里多年,自然知道近来局势有多紧张,不敢出声引人误会,只得跟着罗乘风和苏问昔急走。
进了罗王爷住的院子,在院门口便听到罗王爷有气无力续续不止的喘咳声,当真是体虚难支万般难熬。
苏问昔站在院子里,泪水簌簌地落,一下子哽咽难止。
朝野对皇上的病,基本上分两派议论。
一派认为小病小灾。要真严重了,早找苏神医了,还等着让太医慢慢地耗着?像罗王爷,一发病立刻把苏神医找过去了。
另一派则认为事态严重。知情的都知道,皇上最近都已经晕过去至少两次了。再说操劳,皇上可还是身强力壮的年纪呢。连晕两次,这次又召太医,必定有什么不寻常。
这一议论,苏问昔倒不敢进宫了。只要她在宫里一出现,有心人肯定会制造“皇上病情危急,急召苏神医前去诊治”的言论。
她在府里呆着,听到的还是皇上继续早朝不误政事的言论。
她在将军府呆得心烦,就去隔壁相国府串门。
孟夫人自从知道苏问昔有身孕后,天天琢磨做孩子的小衣服。
孩子等生下来,肯定是明年开春的事情了,天气正是冷的时候,棉衣要做,薄衣也要做,兜帽要做,棉袜套棉手套也要做,孩子各种被褥也要做。
天天去库房里寻布料。大热天拉苏夫人去
外面铺子里定弹得软和和的棉花。
苏问昔过去的时候,孟夫人正和侍女选布料,哪个柔和,适合贴身穿什么的。
这还真是男人们在外忙**,女人们在家里忙琐事。
难道只有她一个女人忧国忧民?
孟夫人见苏问昔进来,忙拉着她往榻上坐。
苏问昔再不烦躁也只好坐了。
孟夫人便将布料捧给她让她看,一边笑咪咪地跟她说孩子穿着如何如何好。
苏问昔:“……”
她如果告诉孟夫人她肚子里是俩,孟夫人是不是得忙疯了?
孟夫人说了一会儿,到底看到苏问昔有些心不在焉,就笑道点她:“你现在怀着身子,操心那么多事情做什么?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朝里朝外有男人们撑着。还能反了天不成?”
苏问昔:“……”
不知道这些内宅的妇人们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外面的局势她们竟然一点也不担心吗?
坐了一会儿,孟相国回府。孟夫人不声不响地,沏了壶茶,使唤苏问昔:“相国累了一天,你替我跑跑腿,去给相国送壶茶!”
苏问昔立刻接了,笑道:“给师傅送壶茶是应该的。”
端着茶走了。
孟夫人笑着摇摇头。她倒没有想苏问昔那么多,只以为杜鸣出门已有些日子,苏问昔是想夫君了,既然担心,索性去相国那边探个口风好了。
苏问昔茶送到孟相国书房,孟相国这些日子操心,明显有了疲态。
苏问昔斟了茶,孟相国一边喝茶一边说道:“你看出来了,都城的局势一天比一天紧张。”
苏问昔道:“只要边境不乱,城里乱不起来。”
孟相国就看了苏问昔一眼:“你这么相信子规?”
苏问昔就笑了笑:“子规是相国教出来的。相国不信他?”
孟相国也笑了:“既
然你如此信他,为何还愁眉不展心事重重?”
苏问昔也不瞒着,说道:“我所忧之事,跟相国是一样的。”
孟相国就叹了口气,拿手指敲了敲桌子,沉思了一会儿,说道:“我并不知道皇上布了什么局。不过皇上如果不在意身体,心中定是有了谋算。”
苏问昔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我信子规一心护国的心。我并不是替他作决定。他有才,有勇,有谋,却没有治国的雄心。他也许会为了天下竭精尽虑,但天下终会成为他的负累。”
孟相国认真看了看苏问昔:“现在你我除了静观其变又能做什么呢?”
“我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我觉得我不能静观其变。我想见见皇上,或者见见奶嬷也行。相国以为如何?”
苏问昔等了许久,孟相国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等得万分心焦的时候,孟相国慢慢说了一句话:“边城那边只要没有消息传过来,皇上是不会见你的。”
苏问昔就愣了一下。皇上在等边城的消息?
她不知道皇上在什么消息,可以如果边城一日无消息,他就一日不去在意自己的身体吗?
不是苏问昔不信宫里的太医,他们如果有办法,皇上的身体至于成现在这个样子吗?
“皇上,想等什么消息?”
孟相国就在心中叹了口气。他大约知道皇上在等什么消息。但他却不能明白告诉苏问昔。她相信子规的护国之心,他也相信。
可是子规有那个身份,有那个机会,在至高无上的权力面前,有几个人会不心动呢?
“问昔,你似乎,很不愿意子规坐上那个位子。”
当然不愿意啊。
苏问昔心里说。
可是为什么不愿意呢?
苏问昔愣了一下。
苏问昔想,那个位子有什么好啊?坐得越高,越孤
独。担得越得,越凶险。那个位子经了多少手就染了多少鲜血。血浸透的东西,有什么好要的?
多少人看到的是高高在上的权力,万众臣服的威风,然而真得威风吗?数不清的明争暗斗,数不清的阴谋算计。整天应付那些,累不累?
苏问昔想自己看了多少宫斗剧?那里就像个人人睡不安眠的战场,专门在暗中进行算计,可怕不可怕?
苏问昔不喜欢子规坐上那个位子,一点也不喜欢。不管是子规争到的,还是皇上让出来的,她碰都不想让子规碰。
可是子规喜欢那个位子吗?
适不适合是一回事,喜不喜欢又是另一回事。
觉得子规是不喜欢的。她曾经试探过,他态度虽然不明,但透出来的意思并不想要。
她确定吗?
她不确定。
苏问昔忽然出了神。
如果子规喜欢那个位子,那么现在真的是一个好机会。
如果子规真坐了那个位子,那她怎么办?
坐在那个位子上就需要权衡,子规势必要接收几个贵门闺秀来拉拢人心。不纳妾的承诺?江山和美人,历来是不可相容的。他选择了江山,注定要辜负美人。而且,如果他决意选择了那个位子,无疑就是放弃了她和孩子。
苏问昔心里一疼。下意识地按住了肚子。
如果没有孩子,她可以狠一狠心地离开。
其实如查他选了那个位子,她不离开也没有意义了吧?
孟相国一直观察着苏问昔,这时问道:“问昔,你信子规吗?”
苏问昔愣愣地看着孟相国。
她信不信子规?她问自己。
她出了一会儿神,缓缓地说道:“我信子规!”
孟相国就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儿,也缓缓说道:“那我们就静观其变吧!”
又是静观其变。
苏问昔想开口低骂一
句,但是当着孟相国,她还真不敢。
这种局势下,她怎么能静下心来?要命的是,她能等的变化是什么?而且,她要等多长时间才能等到那个变?
皇上连着辍朝两日,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一应奏折都是由孟相国暂时处理。
苏问昔连着去了定国王府两天,下人偷偷传出来的话却是定国王爷因当时箭伤伤及肺腑,神医也无能为力。定国王妃都偷偷去韬光禅寺去祈福了。
这天终于从宫中回府的孟相国被数位朝臣堵在府中,纷纷询问皇上的病情。
孟相国轻描淡抹:“皇上前些日子操劳太过,需要静养几日也是正常。各位大人不必担忧,各守其职去吧。”
然而太过模糊的回答却并不能安慰大家。
“皇上已连辍朝两日,宫中却什么消息也没有传出来。相国,我等实在是担心皇上龙体。”
孟相国微微一笑:“皇上自执政以来,勤勉非常,从无休日,众位大人都看在眼里。皇上肉体血胎,难免有疲累之时。休息两三日,也不是过分之事。众位以为呢?”
众人面面相觑。
西赵御史拱手说道:“非是我等怠职,只是前些日子皇上有吐血之症,今又晕迷辍朝,实在有些不寻常。皇上若真是操劳所致,我等自不敢打扰皇上休养。只是皇上的病来得如此突然,担心宫中不太平皇上安危难测罢了。”
孟相国就拉了脸:“西赵大人如此说,依大人的意思,我堂堂相国近两日进出宫庭,倒是可疑可虑了?”
西赵御史自是不敢招惹孟相国,讪笑了一下:“我不过心存疑惑,并非怀疑相国大人。相国大人实在多虑了。”
曹都尉出来打圆场,呵呵笑道:“西赵御史大人是关心则乱。都是为朝为国,相国何必咄咄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