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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6章 问昔你怎么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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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问昔这天递了牌子到宫里去看奶嬷。皇上发话了么,要经常入宫来,找奶嬷说说话。

苏问昔其实来得挺发怵。上次拿的书,她实在是没有看多少,就怕奶嬷还记得那回事,问起来她都不知如何是好。不过豆蔻提醒了,想来再不去皇上的口谕也该到了。

硬着头皮倒是去了,奶嬷倒没有问读书的事情。天气渐热,就在御花园里走走转转,坐坐停停。奶嬷明显有心事,花无心思赏,景无心思看。

苏问昔心里嘀咕半天,挺为难,问呢还是不问呢?皇家的事情,可不是随便就能问的。可是不问,明显奶嬷没有藏着掖着的打算。不都讲深藏不露,不动声色吗?你这明晃晃满脸都是“我有心事”,是想怎么着啊?

苏问昔很想回头看看豆蔻的眼色,然而实在是不敢当着奶嬷的面搞小动作,亭子里坐得极不安分,万般别扭。

最后倒是奶嬷说话了。

“问昔啊,这骊朝,要变天了啊。”

苏问昔心里一扑腾。奶嬷,您张口就跟我谈**,还是风云突变的**,这,不大好吧?都说后宫不干政,您这怎么一张口就是垂询大臣的口气啊。

没有说话。怎么说?

奶嬷看着亭子外间的一院子姹紫嫣红,叹道:“天家从来没有过太平日子,总会有些个别怀用心之人出来搅乱太平盛世。”

苏问昔只好应了一句:“历来心存佞望者,必不得好死。”

奶嬷叹道:“只是这中间,不知道要有多少无辜者被连累牵扯。”

苏问昔心里一动,立刻想到了葛针,张口说道:“皇上圣明,总不会致无辜者枉死受冤。”

奶嬷看了一下苏问昔,说道:“皇上再圣明,也不能面面俱到。上位者,再清明,也不能细致入微,总有顾及不

到之处。都拿皇上当圣人,圣人被架在那里,就不能只顾及一人。”

苏问昔有些心凉。

奶嬷特特提及葛针的事情就有些不寻常。她可不觉得奶嬷是念及葛针当年的侍奉之情,心存不忍。皇家历来算计的,是利益得失,感情从来都是附属品。

如果奶嬷顾及的不是当时的情分,那么为什么特特跟她提起葛针呢?

苏问昔想了一会儿,实在是没有头绪。她心里从来没有存过算计,更没有经过争斗,有的只是分明的爱憎,以及话不压心的率直。自然不明白皇家心里的弯弯绕绕。

她并不敢直白把葛针提出来,怕自己求情不成适得其反。她也不敢应答奶嬷的话,因为不清楚对方的意图,不知道对方想要怎样的回应。

这是少有苏问昔不知怎样与奶嬷相处的时刻。不敢直言,不敢开口。

忽然觉得,其实皇家离她一直很远,她从来没有走近过。

苏问昔忽然有些茫然。入宫几次以来,她从来没有觉得皇家是高高在上的,因为不管是皇上还是奶嬷,对她的纵容多于威压。然而现在她忽然发现,原来以前的那个印象只是一个被刻意做出来的假象。

苏问昔愣愣地坐了一会儿,忽然亭子外面宫女恭谨的声音传过来:“皇上来了!”

然后是一片行礼问安的声音。

苏问昔下意识站起来,人尚在懵懂,身体已作出行礼的姿态。

骊骏正迈过亭子间的门槛进来,看见苏问昔欲行礼的样子,随口就说了一句:“不是准你不行礼了吗?”

苏问昔乍然惊醒,姿势是收不及了,好在反应快,连忙就势说道:“礼虽不行,却是要迎一迎皇上才对。”

骊骏似乎心情不错,看着苏问昔就笑道:“偏你理由多。你若真是多礼之人

,我倒是信。坐吧,难得你有心,记得进宫来看看奶嬷。”

这心情看着是真心不错。难得的这样好说话。

苏问昔心里想到,幸好被豆蔻提醒着了,否则不知道又要受怎样一番教训。

看皇上坐了才又就坐。

骊骏看了看奶嬷,轻声叹道:“近几天倒是让奶嬷操心了。朝堂的事情,操心无用,奶嬷宽宽心,不要去理睬那些事情罢了。”

苏问昔:“……”

你们能避一避我再说这些吗?我真得不想被牵涉朝堂啊!

垂着眼睛,坐的安分又乖巧,入定不闻外事的姿态。

偏骊骏这时问了一句:“萧山递折子请撤原配夫人诰封的事情你肯定听说了。苏问昔,你怎么看?”

一个两个地都跟葛针的事情较上了。正常么?怎么看怎么办是你们皇家的事情,问我干什么?我说放了,你能放吗?我说驳了,你会驳吗?

苏问昔心中挺发怵。她是替葛针不平是真的,也有心为她说一两句话也是真的。可是这么个情况,守着两人精明算计懂得先发制人的,为什么感觉就那么不对呢?

苏问昔想了想,觉得深明大义那一套都是骗鬼的。亲生女儿都被亲爹卖了,还跟谁明大义?大义站谁那边?

于是说道:“葛针为两朝太平无战事,毅然嫁入西番,已让臣妾钦佩不已。如今遭难,以臣妾对葛针的了解,大约她宁愿以死明志也不愿束手待救,愧成把柄。葛针居宫中多年,得奶嬷教诲,深明大义,臣妾不敢妄议。只是想,葛针慨然赴死前知道生父如此作为,不知作何感想。她自是比臣妾明大义,知恩怨。设若臣妾亲身处之,有父如此,大约也只能叹自己亲情缘薄。”

骊骏看着苏问昔笑起来:“你岂是肯自叹自怜之人?当

年那一颗闻香丸使出来,左相那个蠢儿子出尽了丑态。你当别人不知道是你做的么?”

苏问昔:“……”

这又是谁多的嘴?陈年旧事说说也罢了,居然连皇上也告诉了。

讪笑着辩解,“那次,实在是个误会……”

骊骏哼一声:“误会不误会朕不知道。左相找到朕面前来要个说法,定国王赔了罪不说,把侄子推出来被左相手持皮鞭狠狠笞过,事情才算完,这却是真的。”

苏问昔:“……”

骊骏道:“苏问昔,你可知,上位者眼里,不能有明显的是与非错与对。有的只能是利益的权衡得失的计较。朝堂需要的是能臣,不一定是忠臣。人有百态,如树有千姿,花有万色,朕这园子,不能只用一花一树来妆点,你可明白?”

苏问昔愣了一会儿,答道:“皇上说的极是。所以萧大人,实在是没有必要如此诚惶诚恐。人无完人,五谷杂粮养出来的人,皆非圣贤。皇上贤明,臣子有错,正常不过,皇上哪会事事计较。”

骊骏看着苏问昔,即使什么都明白,还依旧是想为葛针开脱么?这性子,多少带了执拗,让人颇有些无奈,又觉得她难得地敢坚持。

她这性子,平平安安做一介后宅妇人,倒也罢了,偏偏……

骊骏出了一下神,有些无奈地看了看奶嬷,然后笑道:“你这爱憎分明的性子,将来为人处事,总有吃亏的时候。要知道,太过计较是非对错,人会敬之,也会远之。你和葛针,不过是去一次西番的情份,她对你恭谨伺候,原是她份内之事,职责所在,你实在不必为她的事情耿耿于怀。”

苏问昔心中一凉,想道,皇上这语气,其实是打算顺水推舟应下萧山的折子吧?皇上刚才也说了,上位

者,权衡的是利益得失,堂堂一国之君,自然不会因为区区一个女子惹下与臣子的嫌隙。

她心中饶是早有所料,还是深深地觉得失望。

葛针远嫁,私心里是为亡母搏一个诰封,然而如果没有皇上的期许,她又哪来的机会?于公于私,她都牺牲了自己的幸福,然而最后换来的,却是这样一个结果么?

然而皇家的决定,哪有她置喙的余地?

默默低着头,没有说话。

她不知道皇上为何拿葛针的事情试探她,但知道自己的态度肯定不得皇上的欢心便是了。

然而让她违心地迎合皇上的意思,夺了葛针母亲的诰封,她实在觉得太过残忍无情。

骊骏看着苏问昔的样子,心中叹了口气,想道,她原是这个性子,大约一时是扳不过来的。看了看奶嬷,奶嬷别过脸去。

骊骏心中苦笑了一下,轻声说道:“苏问昔,奶嬷些许乏了,你陪朕到园子里走走吧!”

为什么大家都这么喜欢“走走”啊?

苏问昔觉得自己的脚都木了。

陪着奶嬷走了大半个花园,皇家的花园,那是多大的地方啊。现在居然还要陪着走另一半。问题是,皇上不照顾一下女同志让我坐一坐就算了,咱别迈那么大的步子成不?

苏问昔勉强提着脚,想这园子里散步是不是有些莫然其妙?

皇上你妃子不多好歹也有那么几位吧?正经不去找娘娘你找我走什么走?

更可恶的是身后这些内侍,你们使什么眼色啊?有本事你们走一个给我看看,谁跟得上谁跟着!

骊骏前面走着,像是终于意识到什么,回过头来,看到勉强坠在后面的苏问昔,剑眉微微一挑。

苏问昔:“……”

硬着头皮,厚着脸皮,说了一句,“皇上,我实在,走不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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