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患难之处见真情(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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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问昔听了杜鸣的话,心里一下子怕了。再怎么样,她也没有想过自己会有死的一天。
嘴里情不自禁,就说了一句:“不,不会吧?”
明显带了害怕之意,一下子揪住杜鸣,张口问道,“你刚才让阿郡做什么去了?”
杜鸣苦笑道:“权益之计而己,希望能撑一时算一时。只要撑到后面的人马到了,我们就安全了。”
正说着话,忽然外面“哗”地一声,窗子上一大桶水泼上去,隔着窗纱都有水珠溅进来。
这一桶水还未歇,那一桶水又泼上来。
苏问昔:“……”
你这一桶一桶的水抡上来也很耗时间吧?对方真要放火,只需房顶上泼火油……妈呀,想像力不要太丰富吧,自己这些人如果真在火油当中,那场面是不是太可怕?
忍不住说道:“你们这一桶一桶水地白费力气,还不如现挖地道来得实用。”
有没有点常识啊。真要烧起火来,你这几桶水管什么用啊?
孟郡这时进来,正好听到苏问昔的话,于是说道:“大哥让人泼水就是告诉对方人在我们这边院子里。将人先引到这边来,那边院子里暂时能安全一时。”
苏问昔:“……”
你将敌人引到这边来我倒没有意见, 问题是你将人引过来了,我们怎么办?
孟郡看着苏问昔的表情就笑嘻嘻地说道:“不容易见大嫂你着一次急。有大哥在,我们怎么有事?”
“你们是怎么打算的?”苏问昔性急地问,哪里有闲的心思跟孟郡拌嘴?
从前她不着急是因为不是生死关头。谁在刀刃临颈的时候不着急?
她恍然已听到了远处外面传来马蹄声,不知道是错觉还是真的。
这时尚武正走进门来,说了一句:“来得好快!”
一句话说得苏问昔便真有些急了。敌人不进来,她的药
丸便使不上。然而对方一点火,她们被烧成焦灰是分分钟的事情。
下意识就往杜鸣身边靠了靠。关键时刻,保全自己才是正常人思维么。既然他这么强大,靠着他自然是没错的吧?
旁边这几个人看得。
我们没看错?刚才信誓旦旦的那个是你吧?
苏问昔才不管,刚才谁说的,答应了苏墨照顾她啊。既然都答应了,那当然给机会让他表现啊。再说了,孟郡也说了,有他在不会有事情么。
杜鸣倒是在心里笑了笑。
苏问昔有多赖,恐怕苏墨都没有他知道得清楚。
她知道靠过来,总是好事。
当着许多人的面,握了苏问昔的手,轻声说道:“这个别院里每个房间都在一条地下通道,可以通到赤山脚下。”
啥?
苏问昔回头找戚妈。
刚才她着了半天急,居然都没有告诉她?
戚妈于是只好实话实说:“公子吩咐过,有事情只管跟将军交待。夫人……比较顽劣……”
后面的话没说,苏问昔气得咬了牙。我是你们家正经的小姐,他是隔层的姑爷,正经苏府的事情,居然只能跟他交待?
杜鸣这时说道:“那边院子已经派家丁过去引她们去地下通道了。绍布不能动,少不得要委屈他一下。”
说着话,尚武已经将房中的大方桌搬了过来。几个护卫走到床边,四个角一个角站一个人,将床角抬在手里,孟郡过去将床的四个床脚挥手斩断,一张床成了平板,放在地上正中间。然后那张大方桌在床板上一扣,像罩了一个篷顶一样。尚武从外面拖着几个湿淋淋的棉被过来,在方桌上一一盖严,里面整个密不透风一样,真有火烧起来,外面棉被只要湿着,火是怎么也烧不到里面的。
苏问昔晃了晃杜鸣的胳膊,笑道:“这个主意很聪明。要是
有几张大桌子,咱们都不用钻地道了,直接钻桌子底下就成了。”
杜鸣一一看着前面的人下了地下通道,苏问昔走在最后面,顺着台阶走下去,却没有见杜鸣跟过来,诧异回头,看见地面上的杜鸣正要合上通道的口。
“子规?”
苏问昔问了一声。
杜鸣推地道口的手顿了一下,看着苏问昔,微微一笑:“问昔,相信我,不会有事!”
“你不下来?”苏问昔往回走。
“问昔!”杜鸣制止,“我得和绍布呆在一起。他不能出事!”
苏问昔忽然觉得眼睛一酸,毫无征兆地,眼里湿了。
“子规……”
你为什么总这么傻啊。
她觉得自己明明是讨厌这家伙的,这个时刻,忽然觉得心里酸疼酸疼的。不知为什么,忽然有种生离死别的难过。曾经苏老爷送她和子规走的时候,也是这样的感觉,仿佛只要她走了,回来苏老爷便不见了。
她踩着台阶往回走,觉得自己不能就此走开。她不想等到再出来的时候,看不见他,就如当年再也见不到苏老爷。
“问昔!”杜鸣低柔地出声,“我答应你,我不会有事!”
苏问昔的泪忽然掉下来:“鬼才信你的答应。苏老爷当年也答应了我的!”
杜鸣愣了一愣,忽然倒是轻声笑了:“你不讨厌我了么?”
苏问昔就往上瞪着眼:“谁讨厌你了?什么时候?”
杜鸣就向下看着苏问昔,眼里带着笑:“问昔,等这件事情过去,你愿不愿意和我养个孩子?”
苏问昔正气鼓鼓地,完全没有听明白,随口说道:“养个孩子有什么难的?你想养几个就养几个!”
忽然觉得话头不对,住了口,地道口处一黑,上面只传来杜鸣的轻笑声:“你说话要算数!”
苏问昔愣愣地在黑暗中站了一会儿,孟郡亮着
火折子接过来。
苏问昔回转身,孟郡嘿嘿笑了笑,说道:“我,什么也,没有,听见。”
苏问昔:“……”
我有怪你偷听吗?
对孟郡翻了个大白眼,转身默不作声地随着他往里面走。
孟郡大约是想宽她的心,侧着身的时候,对她说道:“大嫂不用担心大哥,你没见过大哥在战场上的样子……”
他的声音断在那里,苏问昔用眼神瞅着他,不说话,只把他看得心里毛毛的,哪里敢再说下去?
苏问昔心里想道,我担心他吗?是,我担心他。
这么多年过去,她忽然发现,子规其实还是从前的子规。心中有万千的心事,遇事情总是胸有成竹,做事情总是有万千的考虑。
他也许还如从前一样像个古板的老头子,可是危险的时候,她知道她能依靠他,她知道如果他说他能护住她,就一定能护住她。
她并不知道哪里来的这么笃定。她只是相信,深深地相信。
孟郡刚才的话不但没有安慰她,反而让她心里更难受。
在战场上的那些小兵小将算什么,连她都不在乎。可是这次对方来的,肯定都是精兵强将,就如刚才的黑衣人。他一人对两人都耗了力气,如果来的是一群人呢?
她以前听评书的时候,那个孤傲绝辣的罗成是万箭穿身的下场,那个清高骄傲的白玉堂是万箭穿身的下场。每次听的时候,她心里就发冷,就叹惜,就觉得多么不应该。
上面,她有些心惊肉跳地想,如果对方放箭的话,杜鸣就是一个活靶子。
她受不了那样的想像。
苏问昔忽然停了脚,捂住胸口,那个地方隐隐疼着,带着某种惊慌。
孟郡奇怪地回过头来。
苏问昔殷切地问他:“刚才的那几床被子,是很厚的吧?”
孟郡不明所以,答道:“别院里最厚
的被子了,拖延一会儿火势没有问题。”
苏问昔“哦”了一声,自言自语:“那个傻子知道躺到桌子底下吧?”
孟郡明白了,这是担心杜鸣。
忍不住笑道:“大嫂你真不用担心。大哥的本事你还没有真正见识过。退一万步讲,即使真得情况紧急,大哥完全可以躲到地道里来。”
孟郡这样笃定,苏问昔一点也没安心下来。不过没有再说话。
孟郡就笑道:“大嫂这是关心则乱。”
苏问昔便没有再说话。心里想,关心则乱啊,她什么时候这么关心那家伙了。
几个人躲在地道里,上面有一时没有听到声音。但很快,上面有了脚步声,数人的脚步声。
苏问昔听得大惊失色。
怎么会别院里进了人?他们既然来灭口,不是放了火就烧吗?难道还要在别院里搜人不成?
人这样多,杜鸣怎样应对?他知不知道用那粒闻香丸。
上面的脚步有些杂乱,苏问昔听得心里焦燥,于是起身往地道口的方向走。至少那边声音能听得真切些。孟郡一看她走,就马上跟了过来。
尚武开口想劝慰苏问昔几句,但想了想,觉得夫人担心将军,总是好事情。就没有开口。
苏问昔站在地道口,听着上面脚步虽杂,居然没有兵器相交的声音。
这是怎么回事?难不成杜鸣那么快就被人给擒住了?
有一点她相信的是,杜鸣肯定没有用闻香丸,否则上面至少应该是寂静无声,所有人都晕过去才对。
苏问昔就这样巴巴地仰望着地道口的方向,想着上面的人到底是在做什么?杜鸣到底是怎么个状况?如果房间里有那么多的人,他怎么可能当众揭开地道口下来?照他的脾气,他只怕宁肯死在对方刀下也不会透露地道的秘密吧?
这样想着,她的泪忽然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