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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谈诗论赋的折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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豆蔻走到苏问昔面前,轻轻蹲身施礼,恭声答道:“禀乡君,宫里皇上和奶姆最是重规矩。宫里妃嫔女侍但凡有失教养者,轻则杖责,重则贬斥。今日所听言声,奴婢听之深觉脸热。”

苏问昔冷笑道:“我还当是都城改了规矩,原来不是规矩改了,是人欠了家教!”

那边几个小姐立刻被这一番话吓到了。

看到后面跟着的欧阳细细几个,不用猜也知道眼前这个是谁了。何况刚才豆蔻还来了一句“禀乡君”。

背里说人坏话却是被当面听个正着,这位明显还是个不依不饶嘴上含刀的。

一个个更是脸色苍白,额头起了细汗。

这时几个小姐里面一位粉红衣裙的姑娘站出来,对苏问昔说道:“这位就是苏乡君吧。刚才失言失礼,是我等年幼无知,听信外面传言,在此妄发议论,还请乡君见谅。”

并不说刚才是谁出的那一番言论。

苏问昔看了看这位说话的姑娘,眉眼倒与萧夫人像了三分,其实更像萧山一些。倒是不难看,也颇有几分圆滑世故,只是话说得实在不诚恳。

苏问昔微微一笑:“想来闺阁之中,闲来无事,人云亦云,也是平常。”

一句“人云亦云”说得那几位小姐又变了颜色。这是说她们偏听偏信,不加分辨还以讹传讹了。这位苏神医果真是不给面子得很。

左容容这时跑出来,拉着苏问昔的手,笑咪咪说道:“苏姐姐,我且为你介绍一下吧。”

指着说话的这位小姐:“这是萧家的二小姐,名唤逸雯。”

苏问昔看着萧逸雯在左容容说到“二小姐”的时候眼里一丝恼怒闪过,心里就笑,觉得这个左容容实在是个促狭鬼。想来萧逸雯一直以大小姐自居,结果皇上一道追封坐实了葛针的身份,心

里正自着恼呢,被左容容一句给揭了出来。

苏问昔就笑道:“我在西番的时候见过萧大人,都说生女肖父,果不其然。”

苏问昔这一提西番,萧逸雯简直是要翻脸了。

皇上追封的圣旨刚下来,一家人正郁怒难解的时候,皇上就着萧山远赴西番为女送嫁。府里哪里有备葛针的嫁妆?皇上圣旨下来,又不能不遵,还不能寒酸。结果萧山情急之下,将萧夫人为两个女儿备的嫁妆装车拉走了。

那些可是萧夫人为两个女儿准备了十几年的嫁妆啊!

萧夫人拦又不能拦,眼睁睁看着拉走,心疼得不得了,当场几乎吐了血。

左容容又笑盈盈指着一位绿衣裙的姑娘说道:“这位是……”

她说话缓缓地慢,带着调皮的意味。

苏问昔就笑着说道:“这个是三小姐吧?一眼能认出来的姐妹两个。”

左容容俏声笑道:“苏姐姐猜得没错。这正是三小姐,芳名唤作逸婷。”

又指着蓝裙的那个,“这个是赵御史家的小姐。哦,苏姐姐还不知道,本朝有两位御史,都姓赵,一个住城东,就是知秋姐姐家,一个住城西,就是这位婉儿姐姐家了。”说着向苏问昔眨眨眼,非常调皮的样子,“大家为了区分两位赵御史,就根据两家的府邸的方位喊东赵御史大人和西赵御史大人!”

这个眨眼眨得实在是妙,苏问昔忍俊不禁,笑道,“原来还有这样的趣事。我晓得了。”

左容容又指着另一位浅蓝衣裙的小姐说道:“这是曹小姐,是当朝曹都尉家的小姐,名唤曹敏仪。”跟苏问昔歪歪头,笑道,“曹姐姐可是位才女哦,我母亲总让我跟曹姐姐温书习字,可惜我没有曹姐姐聪明。”

这位曹小姐看起来是个分外出挑的人,气质容貌都

是难得的人物,只是看人的时候下巴微微抬着,眉宇间带着些许傲意。想来平时给人当才女捧惯了。

苏问昔想自己那个年代,才女比比皆是,遍地生花,这年代的才女你算什么啊?无非就是琴棋书画作诗写文。姐姐我听过的琴乐、看过的棋赛、赏过的字画、读过的诗文,随随便便拿一个出来就能秒你,拽什么你拽?

敛了敛袖子,笑着说道:“原来是个才女啊。那我就更自甘下风了。”

说得一点谦卑之意也没有。

曹敏仪就说了一句:“苏乡君医术高超,出诊万金,建三医馆而积数计财富,我朝前所未见,我等才是甘拜下风。”

苏问昔心里就笑了。这个时代,人人爱钱,却嫌铜臭。大家族里都讲门第,官宦出身才是真正的出身。这位曹小姐此言一出,敌意立显。

苏问昔才不恼,笑着说道:“出诊万金不敢当,都是达官贵人上门求、给面子。不过如今医馆是皇上的,数计财富也是皇上的。曹小姐以后这话不能说了。”

曹敏仪脸一白,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苏问昔已经捐了医馆,她如果讽刺苏问昔贪钱积财,岂不是也是在说皇上?

这时萧逸雯插过话来说道:“刚才正和曹姐姐论诗,苏姐姐出自苏府,又是苏少卿的妹妹,想来文采是不错的,还请移步过来,一起喝喝茶,论论诗。”

都知道苏问昔幼时顽劣,不爱读书,又幼遭离散,后遭失父。长年混于乡野,头上给她扣个“苏少卿的妹妹”,她就是文曲星了?

苏问昔心里想道,这可真不怨她欺负人,一个两个地上赶着送过来让她欺负,她不欺负一下都说不过去。

苏问昔磕着瓜子喝着茶水,听着几位小姐们谈论闻所未闻听所未听的诗人清客觉得挺无聊

不过以静制动嘛,对方不出招,她就等着对方口干舌燥好了。

欧阳细细和左容容这边几个因为知道苏问昔于文墨上不通,适可而止地应和几句,但不热烈。倒是萧家姐妹那边的几个谈得十分热闹。苏问昔见她们眉飞色舞、唾沫横飞就看着微微笑,不急也不恼。

萧家姐妹谈了半天,只等着苏问昔露出惭愧之态好贬薄一二,没想到苏问昔气定神闲,跟看戏一样。

萧逸婷便先忍不住了,问苏问昔:“不知道苏乡君得意哪一位大家的诗作。”

苏问昔便笑道:“诗作我倒不感兴趣,不过要说大家,我最得意苏墨和罗乘风。”

那几个小姐便闷声没有说话。

苏墨是她的兄长,罗乘风是她的义兄,一个是本朝文科状元,一个是定国王府的世子,外面人几乎没有敢直喊名讳的。

苏墨的文才,当朝公认的,皇上钦点的,全骊朝少有不服的。

罗乘风是世家子弟里面少有的才俊,又有定国王府世子的身份,即使有才气有高出他的,这里面的几个小姐也不会出声反驳得罪定国王府。

萧逸婷一下子堵了嘴,呐呐地说道:“我们刚才在谈论前朝的大家。”

苏问昔“哦”了一声,笑道:“前朝的啊,刚才听你们说起一个叫秦陇右的,数声可惜,让我颇为好奇。”扭头看欧阳细细,“这个秦陇右是个什么人物?”

欧阳细细不知道苏问昔要做什么,于是认真答道:“这个秦陇右是前朝才气颇高的才子,性情些许乖张,爱游于花楼,和**唱和,皇上怪其品行失端,便贬他到陇右为刺史。谁知路上遇到强人,被无辜劫杀了,时年仅二十六岁。世人皆道可惜,收拢他的遗作,诗共二十八篇,篇篇佳作。是以后人每每提及,俱

是感叹。”

苏问昔笑道:“我还以为是多么旷世的奇才,说白了,不过是一个有些才气的花楼*客而己。”

在座的几个女子并仆妇都大惊失色,此等诋毁不说,这样粗俗的话哪里是一个将军夫人该说出口的?

立刻有仆妇出声道:“乡君慎言。此等话若传出去,会惹人笑话。”

苏问昔奇怪道:“秦陇右留恋花楼,世人皆知品行有亏他却张皇大胆无所顾及,难道不该惹人笑话?前朝皇上都怪他品行不端贬罚为过,后世对他居然念念不忘齐声共赞,难道不该惹人笑话?此等事情大家不笑话,怎的我说句实话倒要惹人笑话了?堂堂一朝才子,想必皇上是十分爱重的。然则不洁身自好为同仁树榜样,不收敛克制为他人立楷模,居然留恋花楼,行狎亵之事。而后世之人居然一句‘性情些许乖张’一概而过,莫不是笑话?我今日奇怪都城风气日下,原来却是真的是风气日下,连这样一个不自重自爱之人也膜拜起来了,真真是令我诧异!”

刚才几个高声阔论的小姐面孔通红得难堪起来。

苏问昔也不看众人,淡着表情说道:“我听过‘大雪满弓刀’的沙场佳句,也听过‘衣带渐宽’的绯词丽句。壮志豪情才易激起满腔斗志一身傲骨,靡靡之音只会让人贪死怕死沉迷醉乡。我在边城见过万千将士浴血奋战,誓死卫城,没想到后方居然醉生梦死吟花诵柳,真是让我心有悲戚、胸有哀叹!不知道外面强敌攻进来的时候,这些吟诗诵句无病呻吟的,是不是一如强人袭来瑟缩受死的秦陇右一个模样。”

苏问昔说完,站起身来,看看了自己这边有些听愣了的几个,说道:“我在此呆得有些无趣,几位妹妹可要随我去别处转一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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