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那个姑娘我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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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武,前面那么多人围着干什么的?”
苏问昔拿下巴示意尚武往前看。
尚武两眼盯着装着自家将军十年俸禄换来的两根簪子才不搭理苏问昔。
十年的俸禄哪!
他哪有心思管前面的人围着干吗?他只知道他家将军未来十年的出生入死都在他手里捧着。血汗钱哪!夫人,你抢钱抢得挺顺手,花钱花得更顺手啊!太顺了手了吧!
苏问昔看着尚武心疼肝疼外带肉疼的样子逗笑了。
“尚武,别这个样子嘛!有句话你听说过吗?钱是王八蛋,花了还能赚。”
尚武:“……”
夫人,你现在好歹是将军夫人,咱说话别这么……
苏问昔拿下巴再点点前面:“去看看!”
尚武:“……”
只好将盛着玉簪的匣子往怀里一抱,硬着头皮往人群中钻进去去探看。
一时又钻出来,对苏问昔说道:“夫人。是个**救母的姑娘!说是母亲得了重病,无钱医治,故而自卖自身,为母筹钱。”
苏问昔愣了一下,**治母?
眼睛抬了抬,看了看天上有些热辣辣的太阳,说了声:“哦,快中午了,有些饿了。回府吧!”
尚武:“……”
夫人,你劫富济贫的名声是假的吧?你救死扶伤是说着玩的吧?
你这明明就是见死不救还回身就躲!
看苏问昔果真转身往回走,紧走两步追上。
“那个,夫人……”
你别这么走了啊!
苏问昔也不回头,继续往前走。
尚武:“……夫人,那姑娘看着挺可怜。”
苏问昔不理,还是走。
“夫人……”尚武再喊。医者仁心哪!你不施救你给点银子不成啊?
苏问昔回头:“你有银子吗?”
尚武:“……没有。”
他以前跟着将军,不是军营就是军营,向来不买东西,根本没有随身带银子的习惯。
苏问昔点点头,非常无辜地:“嗯,我也没有!”
尚武:“……”
不带银子你也没少花。你想花银子多的是法子。
看看怀中的匣子。
一支簪子就是将军五年的俸禄啊。送出去太奢侈了吧?当然前提是自家夫人同意。
苏问昔仰脸看着天,语重心长地:“尚武,女人心海底针,你听说过吗?”
尚武:“……以前在军营里,倒常听人说,最毒莫过妇人心。”
说完了一呆,苦着脸,夫人,我不是说你。
苏问昔嘻嘻笑起来,倒不生气,依旧看着天,说道:“自从医馆捐出去后,义诊比从前的更密集了。你说一个姑娘家,母亲生了病,无钱无药的,为什么不去医馆求义诊呢。”
尚武愣了一下,他完全没有想这个。
“许是她母亲病情严重?”
“严重到医馆都治不了的病,她自卖自身能卖几个钱?能请什么样的大夫?换了你,你怎么做?”
尚武愣愣地看着苏问昔:“……夫人
,你,是不是,想多了。”
苏问昔收回眼神,笑着冲着尚武摇摇头:“按正说,你们打过仗杀过敌的,应该比我心狠才对。倒让我看了你的妇人之仁。尚武啊,跟着将军,妇人之仁害人害己!”
把尚武说愣了,心里多少有些不服气。你不救人就不救人,还说这么多的道理出来。
苏问昔看着尚武的表情,知道自己说的他没有听进去。摇摇头。
这时身后响起杜鸣低沉的声音:“你说得不错。”
苏问昔挑着眉回头,翻个白眼,哼了一声。不是走了吗?你回来做什么?
杜鸣从腰封里摸出一块碎银,对尚武说道:“你去将那姑娘买下来,安置到你叔叔那边的旧院子里。”
尚武立刻有了警惕之心:“将军,那姑娘有问题么?”
杜鸣面无表情:“你只去办就是了。有没有问题,回头查一查就知道了。”
尚武看了苏问昔一眼,接过碎银,怀中的匣子交到杜鸣手里,低声嘟囔了一句:“将军,您十年的俸银全在这里了。”
杜鸣手一顿,然后将匣子接了过来。
她这性子真是一点也没变。一个口角的事情居然让她如此发狠地花了他十年的俸禄!
而且她那表情,明明气还没有顺过来,不想理睬他的样子。
杜鸣又好气又好笑,上前伸手将苏问昔的手拉住,低声说道:“那姑娘,我认识。”
“你认识那姑娘?”
苏问昔颇有些意外地看着杜鸣。
杜鸣这个人她虽然有十年没有见,但他的性子照比着从前真是一点也没有变。最是规矩迂腐守教条的,他打哪儿去认识什么姑娘?这会儿居然说认识。
杜鸣轻轻“嗯”了一声,说道:“大街上人多眼杂,咱们回家说话。”
苏问昔一想,也是。
现在不比在边城,杜鸣有了那个身世便不比从前。万事自然小心谨慎,不要招人猜疑才好。
两人于是依旧边走边逛地回了家。房间里一坐,侍女上了茶,便自发自觉地退了下去,自去裁布缝衣忙自己的事情,不再打扰两个人。
杜鸣这才慢慢说道:“你记不记得杜姨?”
苏问昔还真有些印像,当时没有多想,后来偶尔想起来,觉得有些奇怪。杜鸣的小姨怎么也姓杜?
听杜鸣主动提起,心里一动,便问道:“当日将送到我家的那个杜姨么?那个杜姨有什么问题吗?”
“我记事的时候起杜姨就在守卫府了。我从小就是她带的。义父让我喊她小姨,边城破之前,义父让她把我带到了苏府,后来我便不知道了。”
苏问昔若有所悟:“你说的那姑娘莫非是杜姨的女儿呢?”
杜鸣摇摇头:“她也是喊小姨的。我并不知道她是谁的女儿。”
“你从来没有问过?”苏问昔有些奇怪。
杜鸣难得地有些讪然:“我从小身边只有小姨,
她是我唯一的玩伴,也同样喊小姨,所以从来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
苏问昔瞪着杜鸣,想你是傻啊还是傻啊还是真傻啊?两个都是没娘的孩子,都只知道喊小姨,居然从来没有怀疑过对方的身世,哪怕问一声你娘是谁啊……
杜鸣微微别过脸:“我是到了苏府才觉得奇怪的。”
苏问昔:“……那姑娘口中生病的母亲是杜姨吗?”
“不是。”
“你怎么知道不是?你看见啦?”
“小姨那日送我去苏府回去后,便跟我义父一样殉城了。”杜鸣声音低了一低,有些伤感。
他从小不知有母亲,只知有小姨。小姨对他自是十分照顾。他虽然起居都是自己照顾自己,小姨嘘寒问暖,对他却是十分地好。
苏问昔看着杜鸣的样子,觉得他挺可怜。好歹上一世她是有母亲的,尽管是恶病缠身,却是真心对她好。这一世虽然她没有见过她的母亲,后来却遇到了定国王妃,对她也是真心地好。而杜鸣,之前连自己的身世都不知道。
“问昔,我想,小姨大约是我母亲的侍女。”杜鸣轻声说。
苏问昔愣了一下,转念一想,觉得也有可能。安王妃对安王那般情深,生了他的儿子怎么可能就那样掉头就走?她留下侍女在杜鸣身边照顾十分正常。
不过杜鸣为什么这样认为呢?
“小姨当日给我做的衣服,和你让侍女给我做的衣服针法很像。我私下问了一下,宫里的衣服,向来是挑针制衣,突现花纹。一直如此。”
苏问昔立刻想到,果真如此的话,那么杜姨殉城的原因,很可能和赵明庭一样,是为了掩盖杜鸣的身世。知道的人都死了,杜鸣的身世便再也无人提及了,那么他以后的日子就安全了。
然而事实却是,宫里当今的皇上却是不知道如何知道了。
最不该知道的人知道了,就是杜鸣现在的处境。
苏问昔出了一会儿神,问杜鸣:“你再说说今天的姑娘是怎么回事?你认识她的时候才几岁,这都过了十年,人早变了模样了,你倒一眼把她认出来了?”
杜鸣苦笑一声:“当日我离开边城的时候,她被我义父移到了内城,临别的时候我给了她一支木簪,本来是我打算做给小姨的。”
苏问昔想起当日从他袖子里掉下来的绢花,心里说道,不光你送了她礼物,她也送了你吧?其实就是交换礼物定情作信物呗,说得这么含蓄做什么啊。
撇了撇嘴,问杜鸣:“她居然将那支木簪用在发上么?岂不是表示了就是为寻你而来?既然你们幼是情谊甚笃,接她进府相认便是。你怀疑她什么?”
杜鸣噎了一下:“我现在是这样的身世。于我,自然是无心争夺什么,只求平安度日便好。我不生事,只怕别人拿来做文章生事。”
“那她知
道你的身世?”
杜鸣说道:“我不知道。一会儿尚武回来看看他打探到了什么。”
苏问昔沉默了一响,心想,这都是什么事儿啊。童话里总是喜欢灰姑娘配王子。王子有什么好啊?碰上这样的,连个安生日子都没有,一个不小心就能掉脑袋。
想着想着出了神,竟然连身边正谈论的事情都忘了。
杜鸣不知道苏问昔在想什么,不过自己刚成亲,就凭空忽然出现这么一个幼时的青梅来,多少有些尴尬,怕说多了苏问昔多心,没敢再说下去。
然而心中也在想,她在意吗?
尚武到底探查到了些什么,苏问昔并没有问。杜鸣也没有再跟她说。
其实不跟她说挺正常。
毕竟是青梅竹马他喜欢过的女孩子,因为有当初那份感情,所以心里更不愿意心中那份美好被打破。
苏问昔觉得,只要自己的安危不受威胁,杜鸣说与不说,那是他自己的事情。他肯跟她提起当年,说明多少还是对她坦诚的。只要他顾忌她的安危,不会一根筋地袒护那个女子,说与不说,是他的自由。
苏问昔在新婚第三天的时候,按照惯例由杜鸣陪着到苏府回门。
苏府虽然下人稀少,苏夫人仍然为苏问昔的回门精心准备了一番。看到苏问昔气色不错,十分欢喜满意。
苏问昔有些汗颜地想,幸好这不是亲娘,是隔了一层的婶婶。否则一问两问非露馅不可。她和杜鸣新婚的这几天,白日里说说笑笑,外人看着倒也亲近,一到晚上,同床异被……
苏问昔陪着苏夫人说了一会儿话,便去了苏墨的书房。
那边书房里,整个地下都是地龙,即使是天气暖和的现在也依然烧着,苏墨多数时间都呆在书房里。杜鸣自然一来就去了。
苏问昔过去的时虚位以待,罗乘风和罗乘云已在那里。
罗乘云一见苏问昔就抢过来拉着她往旁边说悄悄话。
苏问昔哪里不知道,刚进都城的时候就想跟她要药丸,一直没有拿到手,所以耿耿于怀。
笑着说道:“我现在医馆都不在手里了,手边根本没有配药的药材。二哥为什么不去医馆找无病问问看?”
罗乘云怏怏地:“你哪里知道?我去找无病多次,他一口只是说,没有你的许可,那药他谁也不能给。小气鬼!当年从我这里捞了多少好处,回头就忘恩负义!”
苏问昔嘻嘻笑道:“二哥,你这话不对哦。当年是谁因为私自用了从无病那里顺来的药,连累得无病被人找茬地上门寻事差点被报复?”
罗乘云:“……那个,不是意外么?”
苏问昔歪歪头,看着罗乘云。罗乘云很快就受不了她目光洞然的样子,急慌慌为自己找理由:“我怎么知道无病会研制那种使人骨酥腿软的药?他当时神神秘秘藏着揶着,百般找借口不
让我动,我可不就一时好奇,就手痒拿了么?”
苏问昔拿眼夹他:“一时手痒就拿了。拿去祸祸人家姑娘也是一时手痒?”
罗乘云发急地辩解:“那可不赖我!我本来是想给我那群狐朋狗友试试药,谁知一个姑娘居然会闯我们的茶室?”
苏问昔哼一声:“所以你就供出了无病?”
“我那是一时口快嘛!”
苏问昔耸耸肩:“对不起二哥,我帮不不了你。”
转身走到罗乘风面前:“大哥!”
罗乘风好笑地看着她:“你逗逗他就得了。药就发好心送他几粒。他领了出使西番的差使,这一去少则一二月,多则半年。有几粒药好让他防备万一。”
苏问昔在些吃惊:“为什么出差西番?”
“前番王大王子自立为王后,一直有统一西番的心思。因此西番并不安定。现任西番王前几日送了国书,想求我骊朝一员武将过去操练兵马。皇上因此派了乘云过去。”
苏问昔心里惊讶地想,皇上是什么意思?这样明目张胆地派人过去,不是明摆着向别人宣示站在西番一方吗?骊朝经过前次的战乱,正是休养生息,却为何要介入别国争斗?
心里虽有疑惑,到底没有当面问出来,只是说道:“既然这样,我回头给二哥你配几粒药丸吧!”
罗乘云大喜:“如此甚好,多多益善!”
苏问昔眉毛一挑:“我一粒药丸算成成本价也要几十两银子,你跟我讲多多益善?”
罗乘云毫不在乎地说道:“我俸禄都被你收走了,要你几粒药丸有什么当紧?再说,你我兄妹情深,怎能以钱论情?当日你闯完祸事,有多少是我背的黑祸?你抓紧时间,我半个月后就要出发去了。”
罗乘风看着苏问昔瞪圆的眼睛,笑笑拉着杜鸣一边去说话。
苏问昔哼了一声,一拉苏墨:“哥,我们去花园里走走说话去!兄妹情深也是我俩,有他什么事?”
拉着苏墨果真走了。
到了花园,苏墨在亭子里的木椅上坐了,笑看着苏问昔:“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苏问昔瞪苏墨,他是她肚子里的蛔虫么?
苏墨笑道:“你将我单独拉出来,不是有事情要跟我说?”
苏问昔:“……”
把钿钿的事情说了一下。
苏墨听完,眉毛微微一拧,看着苏问昔:“阿宣,你信不信子规?”
“我当然信他。”苏问昔神情自然地说,“他那时在苏府就是个十分认规矩的人。”
“既然你如此想,那么就该明白,他既然娶了你,就绝不会负你。”苏墨表情严肃地说。
苏问昔一愣。瞬间明白了苏墨的意思。
不,不是吧?谁要跟你说负不负的问题了?我跟你说这个,又不是回娘家来诉苦,你这理解力……
苏墨表情认真地还在说道:“这件事情,我会找机会跟子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