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3章 一纸皇命发西番(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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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国王想劝杜鸣两句,可是实在是不放心苏问昔。
苏问昔于是笑道:“我在边城呆了四年了,什么人什么阵仗没有见过,西番王指着要我医治,不以上宾待我,我且还不施救呢,哪里他就敢出妖蛾子了?递国书是多大的事情,为我一个弱女子再起战争,那他也忒昏了点!”
杜鸣却是不容置疑地对传旨的内侍施礼抱拳:“内侍大人请向皇上转言,待医好西番王,我定会返都面见皇上请罪!”
孟郡还有些发愣,不知道怎么回事,忍不住出声:“请什么罪啊?大哥你哪来的罪?苏姐姐要去西番,大哥不放心,我也不放心,我跟着大哥一起过去!”
杜鸣寒着脸说道:“你出来已有多日,师父师母早有惦念。此番不可再任性,速速跟着罗王爷回京!”
孟郡不干了:“凭什么啊,我出来时跟父亲说好了与大哥同归,没有道理我回去你不归!”
杜鸣板着脸:“你不回去,下次休想再跟出来!”
孟郡被噎住,杜鸣已向罗乘风说道:“乘风请勿必路上多多看管他!”
罗乘风看看苏问昔,说道:“问昔的性子跳脱,你跟着过去,我却是放心。皇上那边,我少不得为你美言一二。你且放心便是。”
苏问昔见杜鸣态度坚决,想了想,向罗乘风招手,说道:“大哥,如果皇上怪罪我隐瞒身份,请向皇上陈言,我为皇家隐瞒身份,创下三大医馆为皇家效力,甘心情愿!”
一语皆惊。
她这是要把她的三大馆献给皇上?三大医馆且不说在都城,在全骊朝是多大的影响,她一句话就肯献出去?
苏问昔已经坐了半个时辰,被皇上派来“折磨”她的四个美貌侍女先是拿滴了玫瑰香露的洗澡水又蒸又泡,然后拿不
知道什么的水在她身上拍了个遍,好吧,她权当享受一个免费高级设备简陋的SPA。
叫平安的侍女拿小夹子为苏问昔修眉的时候,把苏问昔吓着了:“美女姐姐高抬贵手,我这脸这头你们随便收拾,这眉毛就饶了吧,我这张脸生来就带少年郎的英气,配两弯细月牙可不是糟贱了姐姐的手艺!”
平安扑哧一笑,旁边的葛针笑道:“姑娘好相貌,既然姑娘不喜细月弯眉,就修成粗梗柳叶也使得。”
苏问昔连忙说道:“使得使得!”
心里松口气。好歹这四个侍女是看着很好说话的。
叫紫风的侍女纤纤手指从一个小玉瓶里抠了一块玉白的脂膏往苏问昔脸上按揉,苏问昔闻到了浅浅的药香味,混合着玫瑰香,张口问道:“这个药膏做得甚是好!”
紫风看着她笑:“姑娘不愧是神医,好尖的鼻子。这是宫里的雪肌去瑕膏,无意中带了一瓶,姑娘倒是用着了。”
苏问昔眉开眼笑地说道:“我小时候算命先生说我命里多贵人,这可不是说着了?”
紫风看了看那三个,笑道:“只听说神医医术高明、难测神尾,没成想是一副花容月貌配着一张伶牙利齿!”
苏问昔笑道:“我这是瞧着四位姐姐人美和气好说话。我行医的时候,所见所观多的是财大气粗、以权压人之辈,我不拿捏三分,岂不是让人看低了?”
为她梳头的那个叫豆蔻,并不多话,却是抿嘴浅笑,一派温淑,大家闺秀也不过如此。
苏问昔看着镜里面已是堆得高高的云髻,压着各式的发饰,叹了口气,说道:“我这倒不像是去行医,却像是去和亲。”
葛针笑道:“姑娘此去西番,代表的是骊游的脸面,自然要盛装一番。”
苏问昔
道:“姐姐说的是。我小时候,家里姨娘总教我女孩子要含胸带怯,低面示人。我总是做不来,如今看来,也不是什么难事,被这一头的头饰一压,这可不就低下来了么?只是光做个样子肯定是不够,一路上走着,左右无聊,几位姐姐还请多多提点一二。我从小母亲早逝,虽有姨娘提点,却是放任的性子,于礼节诸多事情多有不懂。既然此番过去过的是皇上的脸面,咱们万得把脸面挣足了。”
四个侍女见苏问昔这样好说话,都十分欢喜,连连应着。
苏问昔被四个侍女左右地折磨,面上做和一团和气,心里却暗暗叫苦,想着,我为子规你甩了辛辛苦苦一手拉扯起来的三大医馆,又伏小做低地奉承这些皇上的暗探,回头好处给少了我都不干!
苏问昔终于被四个侍女收拾好了,以为诸事完毕,可以出发的时候,紫风递上来一个罩篱。
苏问昔简直绝倒了,你们把我往死里一样折腾了半天,最后还要从头罩下。既然反正是别人看不见,你们折腾我干嘛啊?我又不是那弹琵琶的,半遮半掩地给谁看?
其实很想跟这四个不知所以然的姐姐呐喊一声,西番求的是医术,医术啊!你们让我起得这么早,折腾这半天上不了路,究竟是弄的哪门子名堂啊?
罩篱罩好了,葛针拿出一件雪白狐皮的斗篷,给苏问昔披上。颈间的带子细细地系了,又摆下弄一番。对平安点点头。
平安慢步走到大帐口,揭开帘子,对外面说道:“马车过来吧,姑娘可以启程了!”
一时外面有护士清声报告:“马车已在帐外,请苏姑娘登车!”
平安和紫风上去打帘子,葛针和豆蔻扶着苏问昔,出帐就是马车,早有护士打着马车的
帘子,车下有矮凳,苏问昔踩着矮凳,一抬头,往车里一看,偌大的空间里,厚厚的簇新的层层丝被上,雪白的狐裘柔软地铺在上面,车壁两旁都是挡风保暖的暗红色丝绒,里面的矮几上连喝茶的小茶杯都精致无比。
这活脱脱就是“苏神医”出诊的待遇了。
苏问昔心情复杂地坐进去,发现桌子旁边放着一本书,拿起来,看见上面写着“骊游志”。
皇,皇上,乃是什么意思啊?
车帘一掀,杜鸣的脸出现在马车前:“怎么了?”他就在马车不远,看见苏问昔坐进去的时候,似乎神情不对,不顾四个侍女的阻止,揭了车帘过来询问。
从昨天罗王爷由一班人护着走了后,四个侍女以男女有别、恪守礼节为由,再不许他和苏问昔走近。
苏问昔笑了笑,将手里的“骊游志”给他看了看:“多少年后居然又看见了这本书,分外亲切!”
特意翻开首页对着他,无字的地方旁注着“四骊济济,垂辔沵沵。鲁道有荡,齐子岂弟”。当初将书拿给苏问昔,她却不认得书名,所以就给写下了四句诗给她看。结果还是不知道,就在旁边注了一个“骊山”。
杜鸣心中震惊,这书,当年是给苏问昔读着识字玩的。后来苏老爷出事,他和苏问昔逃出来,多年后苏府早已人去府空,这书是从哪里找出来的?
和苏问昔交换了一个苦笑的眼神,不动声色地说道:“一路舟车,既然无聊,就读读书也是好的!”顿了一顿,又加了一句,“我就跟在马车左近,有事只管喊我!”
苏问昔莞尔一笑:“我知道了。那个断了腿的绍布可安置好了?”
葛针这时候上前笑着说道:“风寒天冷,杜将军再说下去姑娘要着寒气了。姑
娘,守着这许多护卫,前面诸事有莫护卫安排,姑娘但有不放心,尽管吩咐!”
苏问昔立刻笑道:“哪里有什么不放心,只是一贯地操心,随口问问罢了!”
“姑娘有事尽管喊人,我们四个就在后面车里!”
车帘放下来,苏问昔一脸苦意。这才打了多会儿交道?她这个累啊!该死的西番王,你求医就求医,捅到皇上那里是几个意思?揭了姑娘我的身份好玩是吗?
看看你能找的这通麻烦!我的三大医馆给出去了,我被八只眼睛盯梢了,我的人身自由都被限制了。该死的那个坐最高位子的人还送我一本书,是想告诉我我的一切尽在掌握还是想说骊游的地理他学的比我好,所以不管我往哪逃都出不他手心?
苏问昔越想越气。你说她招谁惹谁了?她为什么隐瞒身份?还不是你们争那个位子争的,我这八杆子打不着的人都受你们牵连,都跑了这么远了还不放过,什么意思!想想你们当年对一个八岁的弱女子都能下得了手,想想都没有不好意思过吗?现在跟我算后账了!
杜鸣的马后就是布和和戈鲁,绍布因为断了腿,在后面的另一辆马车里。
布和看着前面这个高大沉默的男人,曾经是敌对双方,忽然一下子走在一个队伍里,成了和解的两方,有些别扭,却仍是催马上前两步。
“杜将军,之前劫营,多有得罪!苏神医肯屈尊前往,为我王医治除疾,我深表感谢!”
杜鸣目视前方,面无表情:“苏神医此去贵番,是受皇上所遣,谢且不必了。他日神医若在贵番有难,将军能记得此情一伸援手便足够了!”
布和愣了一下:“杜将军何意?”
杜鸣看了布和一眼:“贵番此次求和,和者有几将军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