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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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朝歌！我恨你！啊！痛！！！！！”
“太太再用一点劲！”
“再用劲一点！！”
“林朝歌！！！我恨死你了！嗷…”
“娜娜，别咬我…!别在这里用劲啊！！！痛！！！”
…
笨蛋夫妇俩人和接生护士们上演的夸张茶番，就像是主人离家后忘关机的电视机里播放的肥皂剧一样——嚷嚷的声音，一直透过墙壁，传到了产房的走廊之中。
作为马上就要成为父亲的男人的养父，小泽一郎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赶到了医院。此时他坐在长椅上，正有些焦急地刷着手上的手机，不知道在和谁聊着天；老人的旁边，则是安安静静站着的北野光幽。
女士抱着手臂，靠在墙边，虽然肯定听到了自己好友煎熬的呐喊，但是却淡定地像是毫不担心她安危的样子——只是饶有兴致地盯着走廊的另外里的两人。
西野七濑将手插在大衣的口袋里，透过产房的玻璃，瞧着被桥本咬着手臂的林朝歌的背影。
因为是背对着自己的缘故，虽然有着非比常人的神通，北野还是看不清西野此刻的表情。但是那种酸涩的气味，还是从西野的身侧，那位能看到产房里景象的另一个极限距离处站着的，叫做山下美月的女孩那里飘了过来。
‘不自量力的小女生。’
北野在心里为桥本打了打气，接着便侧着头，看着刚刚从学校里慌慌张张赶过来的桥本裕太。
“呼…呼…小泽教授…我姐和姐夫在里面吗？”眼前的三位女士有些陌生，呼哧喘着气的裕太，一时间只认出了小泽一郎一个人
“嗯，他们在里面…额...我想你已经听到了。”小泽指的是桥本，和比桥本更大声的，属于林朝歌的哀嚎。
“好的…没事吧...他们应该…”解开了束缚着呼吸领带，裕太一边大口呼吸，一边有些担心地问道。
“裕太是吗？你姐姐应该没事的…”有些熟悉的声音回答了男人的问题。
“是…是西野桑？”虽然自从姐姐毕业之后，就未曾谋面，但是对这位最近上升势头重又燃起的女星，桥本裕太还是印象不浅的。
“嗯，好久不见了。”伸出手小幅度地摆了几下，西野这样权当做打了下招呼。
“嗯…好久不见了…”
“那这两位是…”
“我是娜娜敏的朋友”-“我是林桑…我是林桑和桥本桑的…后辈”
山下美月的迟疑，导致她明明是同北野一同开口，收尾却落在了后面。
“哦，这样啊…初次见面，请多关照…”
“请多关照。”
“哇-哇”婴儿的啼哭，适时地响了起来。
随着便是推门而出的护士，有些脱力地擦着汗水，向站在走廊的一群人，汇报道：“虽然…虽然爸爸现在有些不太对劲，但是妈妈和孩子，都一切平安。”
“祝贺你们！”
…
“这位女士，您刚才一直在旁边，也是等待林桑的孩子出世吗？”有些不善于面对有些混乱的局面，留着其他人在身后折腾，北野光幽一个走出了走廊，接着便看到了，这位和自己散发着同样气氛的女孩。
女孩穿着白色风衣，留着短发，正背着手看向医院大楼的窗外。
“北野光幽桑吗？我...我算是林桑的熟人吧？能跟我来一下吗？”虽然被提出了有些唐突的邀请，但北野并不介意。
“好的。”
接着，她便随着女孩的背影，从妇产科所在的楼层，一直下到了熙熙攘攘的医院大厅。
“北野桑，可以替我转交给桥本桑的儿子，一件礼物吗？”停下脚步看着自己，对面穿着白色风衣的女孩，竟然知道新生儿的性别——但北野对此毫不意外。
看着她手上提着的纸袋子，北野光幽眯着她漂亮的，又有如冰海般深邃的漆黑眼睛，却什么也看不清楚。
“是我的荣幸。”不过她还是答应了。
“那就麻烦您了。”白色风衣的漂亮女孩将手上的东西递给了北野光幽。握紧了提手的同时，女士才清清楚楚感知到了袋中东西的样子——是三只大小不一的可爱熊猫玩偶。
最大的和第二大的两只熊猫似乎是男孩子——一个穿着带着球员号码的紫金色篮球球衣，一个则带着红白相间的棒球帽子。
最小的一只，则像是女孩子，穿着漂亮的白色蓬蓬裙，被两只熊猫男生夹在中间。
“可以让我转告给桥本桑，是谁赠送给她家孩子这件礼物的吗？毕竟你也许也知道，她的洁癖很厉害，不一定会接受陌生人的礼物。”看着面前的女生转过身，准备离开，北野突然开口请求道。
“确实呢。这我倒没想到啊。”白色风衣里的少女停了步子，有些俏皮地旋转过身体来，对着北野，突然莫名笑着了起来。梨涡攀爬在她的脸颊之上，让北野光幽看到了刚才才见过的一个人的影子。
“那就…就说是一位晚辈吧。她会，收下的。”女孩不知道是哪里来的自信。
“这也许，还是不太可能吧？如果她不要的话，又该怎么办呢？我们如果再想要把东西还给你，似乎也不可能了吧？”北野光幽看起来却有些不依不饶。
“哈哈，果然是北野桑呢，我的事情，看来被猜到了很多呢。”轻轻笑着，女孩也没有生气——因为似乎所有迄今为止的所有进展，都在她的预料之中。
“那我给您讲个故事吧。北野桑听了这个故事，想必也会帮我说服桥本桑的。”
然后她就看到北野点了点头。
“我从小就，就很恨我的父亲。”不知何时变得空无一人的医院大厅里，女孩用温柔的语气，说着相比语气而言，稍微有些残酷的话语。
“因为我的父亲，是不完整的——这倒不是说他是个残疾，或者说他给我的陪伴不够——而是因为，他不仅仅，是属于我和我母亲的。”
“其实说一个人属于另一个人或者另一群人，这本身就很奇怪。我们人类活在世界上，理应为自己而活——自己开心，自己快乐；或者看到自己爱的人开心而感到快乐——这也许就完全足够了。如果一个人的生活都过不明白的话，那这些之外的事情，又有什么意义呢？”
北野光幽站在女孩的面前，看着她将身影藏在了从大厅外投射进来的光线之中。女士附和地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理解她的感受。
“如果说他要是像许许多多的那些不称职的父亲那样，完全不在乎我们母女俩的话，我反而更能够理解——因为这是我认知之中的逻辑。可是问题是，我知道，他绝对是爱我们的，就像他爱我的另两个哥哥一样——这，让我更加憎恨他的自私。”
“青春期自我意识过剩的女孩子，总会有着这样纤细的奇妙情感…我也是这样走过来的。”安静的环境里，北野的声音听起来很温柔。
“叛逆的孩子总是容易走上歧路。也许是家族的遗传吧…我也循着老旧的仪式，走上了继承语言伟力的古老求索道路。”
“但是我侍奉的那位伟大者，脾气确实有些不好…最后还是我家的老头，帮我处理了脏乱的摊子。”
“就在那个血色的夜晚，淘气的女孩，又‘无意’地瞥见了从时间里偷偷溜出来的那个片段——虽然一切都是那么的相像，但是和发生在我身上的不同，我妈妈，当时并没有活下来。”
“北野桑，你也知道，命运慷慨给予你的一切——都是要你拿去创造更多剩余价值的。我的词语，早就注定好了要用在什么地方。”
即使是在心里预先有了一点点猜测了，但是当真正听到这一切的来龙去脉之时，北野光幽还是不免对宿命齿轮如此精密的咬合，产生了不小的吃惊。
女士突然发现，自己一直捏紧着的手中渗出的手汗，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干掉了。
“…我明白了。我会说服桥本桑的。”
“嗯。那就拜托您了。”低头看了看手腕上的时间，女孩轻轻吸了口气。
“那就，再见了？”她又抬起了头，用那双熟悉的眼睛，看向北野光幽。
“嗯，再见了。”接着，白色的茉莉花香气，便灵巧地钻进了时间的夹缝，等待着循环再度开启——或者再度接合起来。
“娜娜敏…看来，你也不是我想的那样啊。”看着林蟾华的身影完完全全消失在了过去的，不属于她的时间线，北野光幽突然感到有些唏嘘。
拿着女孩送给她哥哥的礼物，女士清了清嗓子，转过身，又只身一身，走入了人流重新出现的，拥挤的医院大厅之中。
“不过朝歌君，你也比我想象的…更令人恼火呢。”
不过为什么，是三个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