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7章 口舌之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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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阁大厅内。
李笛端坐在位上，两手捧着一壶清茶，时不时喝上两口。身侧各站着一侍女，一左一右正为他捶肩，力道适中，这李老将军难得如此悠闲自在。
他垂下头，佯装抿上一口茶，实则用余光扫了扫身侧的两个婢女。
她们的神色可实在算不上认真，明明手上极为细致地为他捏着肩膀，眼神却定格在他的面容之上，似乎意图窥见些除了笑意的额外情绪。
果真，只余下两个默默不语的侍女，也不过是为了监视他罢了。
李笛自然不会让侍刑失望，他的视线终于不再定格于眼前的茶杯上，而是若有若无地往外瞟去，又极为自然地收了回来。
两个侍女见了，手上的动作一顿，很快对视一眼。
突然，嘎吱一声，大厅前的那扇门被人推开来，将众人的目光都吸引住了。
李笛自然也抬起头，望了过去，率先走入大厅的那人竟不是他先前所见到的侍刑，而是另外一人。
那人年纪双十左右，着一袭青衣，其上绣着的图案繁琐而不奢华，他面容清俊，风度翩翩，只是浅浅一笑，端的是温润如玉。
侍刑只能算面容清
秀，缓缓跟在他的后头，几乎被那光辉掩盖于无。
见这侍刑面上隐隐带着的恭敬之色，再结合上那人的贵公子气质，李笛便猜到了他的身份。
李笛面色不动声色，他的视线也只是淡淡扫过卫易，又很快落到了手中的青瓷茶杯上，抬起手，又喝上一口。
“卫少主。”他轻飘飘地唤了一声，仿佛这朱雀门少主之位只是一个小小的称谓。
“老前辈，听说您是父亲大人的好友，可有凭据？”卫易快步走到他的面前，打量了眼前人一番，一开口便是咄咄逼人，语气倒也还算温和有礼。
李笛听了，缓缓抬起头，眼中不见丝毫慌乱，他随手掏出一块玉石雕琢的符文，摊在手中。
卫易本以为此举能让他露出些马脚，却不想反而将自己吓到了。
他漫不经心地垂眼，目光一接触到那一截玉石，瞬间注满了错愕与惊诧。
那竟是父亲的贴身玉符，此人怎会有！更要命的是，他几月前，护送着父亲进了幽谷闭关时，也曾亲眼看到那玉府还挂在他身上。如今，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李笛自是见了他那一瞬间的惊诧，又悠悠开口道：
“卫少主若是怀疑老夫，不妨细看。”
卫易未曾留意到他话中的嘲讽味道，他的心中只余下了深深的恐慌。他又低下身，将玉石细细打量一番，抬起手在其上又摸搓一番，终于接受了那不愿承认的事实。
卫易的心中此时是百感交集，如果这人熟识父亲，那么父亲会不会已然知道了他的计划。
心中愈发恐慌之时，卫易便越加冷静，他小心地将前因后果串联起来，得出的真相，却狠狠敲击着心底最后的防线。
到底是谁，将这一步步计划布置得如此之缜密，几乎让他退无可退。
他本以为自己的计划完美无缺，如今全是笑话。
好似有一张大网，将他牢牢套住，无论如何翻转，都再难逃出那人的安排。
浓浓的绝望包裹着他，如今敌方隐隐冒出的苗头已是让他差一点认输。
卫易岂是轻易放弃之人，他思来想去，又用极大的理智控制住处于奔溃边缘的自己，狠狠将心神拉了回来。
“既然您是父亲的好友，又年长于家父，我便该唤上一声伯父。父亲大人闭关，您来此处可有何有见教？不妨说说，小辈可为您传达消息
。”
暗自呼出一口气后，卫易将眼中的其他情绪尽数散去，又换上了点点笑意，他抬起头来，语气中带上几丝恭敬，一切看起来似乎又无懈可击。
“倒也无大事，只是闲暇之余，来与你父亲叙叙旧。”李笛面色淡漠，一挥手，将玉符收入袖中，听了这问话，他漫不经心地答道。
显而易见，李笛有事前来，却便便装作漫不经心，好似无关紧要一般。这样的语气姿态，实在让人越发揣摩不透他的心理。
他到底是怀揣秘密前来试探，还是仅仅只为捉弄自己一番，以此取乐！卫易的内心不住地咆哮，显然气愤不已，又无可奈何。
他几乎掩饰不住自己的烦躁，又平缓地来回呼吸几次，这才压下了心头的不良情绪。
“父亲大人正在闭关，怕还得有几月有余。我与您未曾见面，感情生疏。待我去为您准备一个客房，居住几月如何？您有何需要，也可同我讲。”卫易小心翼翼地掩藏住自己的情绪，开口问道，试图打探出一些事情。
李笛听了，缓缓放下手中的茶杯，又站起身来。他身上的那件白袍被压了许久，已是出现了
几丝皱褶，他望了一眼，又顺手拍了拍它。
“既然如此，无须麻烦卫贤侄，我也该走了。”他说出这句话后，又迈开步，当真往门口缓缓走去。
卫易楞了好半晌，显然没想到他真就打算走人，这一回答将他心中所想全都打乱。
侍刑显然比卫易反应稍稍快了一拍，他快步走了前去，将李笛拦在了大门处，但侍刑显然已是沉不住性子，面上阴沉一片。
“卫贤侄，这是为何？”李笛面色如常，余光瞥见了侍刑那满脸阴沉，语气中也带上了些许冷意。
“齐伯父莫怕，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着请您做客几日，也好让我尽尽地主之宜。若是执意要走，我也想问问您之前所说的北昌国为何意，小辈不懂，望齐伯父点明。”比之侍刑，卫易可就更加善辩，他嘴角又勾起一抹无害的笑容，饶是到了这时，也不忘虚以伪蛇一番。
李笛抬手抚了一下自己的胡须，嘴唇动了动，正欲开口。
这时，变故却发生了。
一个小厮满脸通红，急冲冲地跑了进来，也无暇顾及礼节，急忙说道：“少主，后山上发现了侍书大人，被打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