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石台的老头子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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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阳郡。
石台。
凌统尴尬的看着竖立在河道之中的三块巨石，都快气疯了。
他一把揪过充当向导的当地乡勇，“来，你来告诉我，这三是啥玩意？”
“三……三块石头。”乡勇被吓得在打摆子，浑身直哆嗦。
“这就是你告诉我，沿着秋浦河往下便可抵达石台，嗯？是不是？”凌统的手已经摁在了刀柄上，他严重怀疑，这是江东探子，在故意坑他拖延时机，好搬援兵。
乡勇一看凌统握刀的手，浑身抖的更圆了，“将军，我……我之前就说过的，秋浦河……能，能走一半。但，但这的确是抵达石台，最……最……最近的路了。”
一股尿骚味随着最最最那几个字，忽然散发了出来。
凌统低头一看，一脸嫌弃的一把掀开了乡勇，“废物，没打过仗啊！”
“打……打过，逃了……”乡勇的目光躲闪着，哆哆嗦嗦的说道。
“真废物！”凌统低骂。
骂了两句，凌统倒是没有再为难那名乡勇，而是下令将士下水，试试看能不能搞掉这三块挡路的石头。
那三个表面上看起来就很大的石头，结果水下更大。
凌统一看那样子，不放弃都不行了。
那么大的石头，想搞碎可不容易。
舟船原地靠岸，留了五十个人看守后。
凌统带着剩下的将士，步行直奔石台。
石台只是一座小城，但这城，在凌统的战略眼光中，很重要。
他就像是一颗
扎进江东的钉子，占据那里，他就是过了河的小兵。
能往前冲击丹阳郡，也能随时后撤奔江夏。
石台，就是凌统眼中占据丹阳的前沿阵地。
一天后，当休息了一夜，养的龙精虎猛的凌统率军出现在石台城外的时候，稍微愣了那么两下。
那低矮的城门洞开，竟好像是在欢迎他们到来。
“走，进城逛逛！”
凌统也是艺高人胆大，根本不担心城里藏有伏兵的，直接带着人明晃晃的就冲着城门杀了进去。
一个小地方而已，他觉得江东的斥候，应该没有夸张到这么快就发现他们这一路暗兵。
巨石垒砌的城墙上，几个老兵正在晒着太阳。
这春日里的暖阳，最适宜养老。
“老丁，你帮我瞅瞅，我怎么听着像是有兵马过来了。”一个瞎了一只半眼的老兵，右耳朵动了动，忽然说道。
“晒你的太阳，管那么多做什么？”另一个仰头朝天，晒得满脸惬意的老头嘟囔道，“天下大势，皇帝就是你先当，我后当，土匪看了也想当，烧杀劫掠一场空。但管咱老百姓啥事？谁当皇帝我们还不是一个样。”
“我当了皇帝，给你赏个官做，不就不一样了。”瞎了眼的老头，哈哈笑道，“但真的有兵进来了，我听见了，数量还不少。”
“狗屁的兵，是贼！”老丁骂骂咧咧的骂了一句，“晒着吧，死了这太阳都晒不着了。”
“哎，也是。晒，还是这太
阳好啊，不偏不倚，管你王侯将相，贫民黔首一视同仁的晒，哈哈，好，好东西。”瞎了眼的老头，此刻满脸的笑意。
刚刚走上城墙的凌统，歪着头看着这几个奇奇怪怪的老头。
“还真他娘的是自古真理出寻常啊，来，挪个位置，我也来晒晒！”凌统嘻嘻哈哈的笑骂了一句，也加入了晒太阳的大军。
至于城内的事情，他交给阴险去办了。
就这么个小破城，算是白瞎他的一场精心准备了。
几个老头惊疑不定的瞅了一眼凌统，倒是那个瞎了眼的好不容易的往右边挪了挪。
凌统也不管他，直接就坐下了，然后舒舒服服的靠着晒得暖融融的女墙根，眼睛微眯，“舒服啊！”
“你就是那个贼？”瞎了眼的老头，直言不讳的问道。
这话让凌统很认真的思考了半晌，“你要这么说的话，我还真有点难说。山贼是贼，水贼是贼，那人人皆骂的曹贼，按道理也是贼，你说的是哪个贼？”
旁边几个老头听的心惊肉跳的，都没敢啃声。
说的时候足够的坦然，可真到了眼前，该怕的还是会怕。
贼首就坐在他们的身边，那一份威慑，比真杀了他们更让他们心惊。
但毕竟都是老爷子了，这一辈子见识过的风浪也多，死在他们看来，只是走一个怎么样的方式，怕的分量倒真不是太重。
那瞎了眼的老头，一张沧桑的脸庞正对着太阳，笑道，“为恶的
自然是为贼。”
“那我这……应该算是贼吧，杀人如麻啊我。”凌统举着自己的双手，忍不住感叹道。
“这世道杀人的人，和被人杀的人多了，你这么认为，是不对的。”瞎了眼老头说道，“为了更多的人而杀人，和为了一己之利而杀人，是不同的。”
凌统闻言，哈哈大笑了两声，“那这么说来，我应该不算贼，勉强还能算个好人，感谢主公！给了我一个当好人的机会，哈哈哈。”
周围的几个老头，都有些好奇的望了过来。
一个明显就是山贼的家伙，说自己是个好人？
这是今天的头一桩怪事。
“将军如此的自信，我能不能冒昧的问一句，你是为了多少人而杀人？”瞎了眼老头，好像是真看开了一些，问话问的相当的直接。
凌统喃喃说道：“很多，很多……最少，也是半个荆州的人吧。你不知道那些百姓为我主立长生牌位的时候，我他娘的是有多羡慕，我也想给自己整几个，倍有面儿啊！我凌家不算什么大家族，也就我劳资算是有点本事的，还被一个姓甘的孙子给弄死了，踏马的。”
瞎眼老头一笑，“杀父之仇，将军当报！”
“报个屁，报不了，大不了以后找机会弄死他爹，也不知道他爹还活没活着。他现在好歹也是我同袍，不能杀，也杀不得，哎，难受的很。”凌统长叹。
“如此说来，将军是荆州的将军。而且，荆州
分田，也是真的？”瞎眼老头也不知道啥缘故，忽然间有点儿小激动，声音都有些颤抖。
“骗你这老头干嘛？不然你以为我家主公那遍地的长生牌位哪儿来的。但分田这事，几乎就是玩火自焚。不是我瞧不起，说真的，百姓的眼界很低的。荆州有不少的百姓，我主给他们分了田，他们转过头跟着士绅一起闹事，还想杀我家主公，都是一群孙子。”凌统恨恨骂道。
他最恨背信弃义之徒！
“都是一群该死之人，难以明辨是非，死了也活该。荆州之主改得天下，小老儿说的。”瞎眼老头忽然间摸索着站了起来，“走，我带将军去杀几个人，可愿？”
“嘿，小老头也动了杀心了？行行行，我陪你走一遭！”凌统笑哈哈的起身，他察觉到了这老爷子的意图，杀几个石台的地方行霸士绅罢了。
瞎眼老头从脖子上抠出来一个眼罩，往自己那瞎了的左眼上一罩，然后忽然间就好像不是那么瞎了。他使劲睁着那泛白的右眼，从衣服中抽出来一把刀鞘被盘的油光发亮的短刀。
当那刀出鞘的时候，凌统仿佛看到一道寒光闪过。
刀鞘保养的好，这刀，似乎也不赖。
“老哥几个，还没死，咱们就动动筋骨去？”
瞎眼老头笑着招呼其他的老头。
“走，等我磨磨刀。”有老头笑说道。
凌统古怪的看着这一幕，摸了摸脸颊，总觉得有那么一丝丝的怪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