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5章 虚情假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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廑爻的话随着清风落入耳畔，轻柔得好似云中飘过的云彩，又像是轻轻划过指尖的绸缎。
我没有启唇回应，只是略显僵硬的点了点头。
答应与他成亲本就是逼不得已，走到如今这一步，更是身不由己，又谈何满意不满意。
他明知我心里，从始至终只有北凌夜一个人，却仍旧以这样的手段将我拴在身边，我又有什么资格说满意与否。
更何况这身婚服……
除了右肩上，与廑爻婚服配成一对的流苏之外，衣服上全是一簇簇桃花，它们栩栩如生，惟妙惟肖。
婚服上依旧有一只代表尊贵身份的凶兽，只不过我的这只并不像廑爻身上那只那般霸气凌然。
繁密的桃花树下，凶兽静静的侧卧着，目光看向前方，仿佛是在看着无尽的潋滟春光。
它的神情淡然而餍足，好似活在画中的美人，静待岁月静好，感受无边安谧祥和。
有片片桃花瓣从它的头顶落下，落在它的身上，它长长的尾巴边，它的身侧，以及身前。
所以半月前，我第一次看见婚服后的所作所为，竟换来了这个满是桃花的嫁衣，竟是何等讽刺悲哀啊。
廑爻见我点头后
，再没有继续追问我，只是心照不宣地回过头去，专心地带着我往前。
可在他回头前的一瞬间，我分明从他的眼底看见了浓浓的哀痛，可在这哀痛之间，又隐隐带着淡淡的释然。
恍然间，竟然已经到了前殿门口。
门口站着两个侍卫，同样各自手里拿着一根黑色缎带，看见我们过来，便不约而同地躬身问候，"恭迎尊上，夫人！"
这一声中气十足，带着穿透人心的震撼力量，不卑不亢，犹如一击重锤落在心上。
我缓缓勾勒出一丝浅淡的笑意，随着廑爻抬脚进门。
偌大的殿内已聚满了各方宾客，放眼望去，全是统一的黑色装束，就连有些宾客的束发缎带，也是黑色。
我将在场的众人扫视一圈，并没有看见纪辰远。
不过这只是在殿内的偏外侧，门内的一位侍女见我们进门，连忙从门边出来，带着我们往前走。
聚满了人的殿内竟然鸦雀无声，安静到落针可闻，就连经过时，每个人的呼吸声，都听得那么清楚。
等走了一段距离后，廑爻终于停下脚步，而那个在前面领着我们的侍女，也轻轻欠身后退了下去。
抬眼看去，
眼前是虚设的高堂，高堂前右侧，站着一位和蔼可亲的男人，他留着一把白花花的胡须，看起来已是古稀之年。
只是就算是此等风貌，于我们而言，也算不上什么。
他先是看了廑爻一眼，再将视线落在身上，笑容更为深刻起来。
最后抬起下巴，对着他眼前，我们俩身后的众宾客高喊一声，"吉时已到！"
主婚人话音一落，偌大的殿内顷刻间传来如雷般的掌声，并且这段掌声还不是陆陆续续毫无章法的。
而是规规矩矩，响了短短几秒便戛然而止，毫不拖泥带水。
廑爻握住我的手轻轻用力，似乎是给了我一点点自以为是的宽慰。
真正意义上的成婚，我确实是第一次，可真正让我紧张地，并非是现在，而是以后……
我不以为意地回以他一个清浅的微笑，主婚人看见我们依然紧握在一起的手掌，温和一笑。
"尊上，夫人，可以拜堂了。"
主婚人的视线一直落在我们的手上，我瞬间明白过来，终于趁机将手从他的掌中抽离。
廑爻始终微微笑着，尔后对着主婚人淡淡点头，示意可以开始了。
我抬起头环顾四周，听见
主婚人中气十足高喊一声，"一拜天地！"
廑爻正要弯腰叩拜，看见我在众人几秒搜寻的模样，不由得轻轻拧眉，"莫儿？"
我置若罔闻，依然在密密麻麻的人群里搜寻。
直到主婚人善意的提醒我，"夫人，别误了吉时啊！"
众宾客看着我的眼神也从一开始的羡慕祝福，逐渐变为疑惑不解，细细碎碎的声音同时悄然落入耳畔。
"怎么回事？莫琦月在找什么？"
"兴许是找亲人吧。"
"谁都知道莫琦月在这世上无亲无故，找什么亲人哪！"
"她不是投胎转世了么？定然是企盼凡间的爹娘能够看见吧……"
另外一群人的声音也同时传了过来。
"你们还不知道么？莫琦月当初爱慕妖王北凌夜，那算是豁出性命了，如今妖王逝去不过月余，便答应同魔尊成亲。"
说话这个人顿了顿，音量原本就不算大，却更加往下压了压，神秘而小心翼翼的猜测着。
"我想啊，要不是这个莫琦月虚情假意，要不，就是这其中定然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我轻轻牵起嘴角，这个时候，是不是应该拍手叫好，称赞他过人的洞察
能力呢？
宾客们的议论声逐渐多了起来，虽然全是细若蚊语，可汇聚在一起，也变得吵嚷了许多。
身旁的廑爻伸出手轻轻扯了扯我宽大的衣袖，继而沉声低问:"莫儿，你在找什么？"
闻言，我终于将落在众宾客身上的视线收了回来，唇边浅淡的笑意也逐渐转为冷笑。
在他故作不知的疑惑神情下，我幽幽启唇，"纪辰远呢？"
条件既然是我答应与廑爻成亲，他便放过纪辰远，可是直到现在，我都没有看见熟悉的身影。
廑爻听见我的问话后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转而柔情地望着我的双眼轻声回应，"纪辰远作为莫儿的亲友，此等终身大事，是我疏忽了。"
语罢，直接转身面向门外，沉声吩咐，"来人，请纪辰远。"
话音一落，众宾客皆露出迷惑不解的神情，许是在想，这位名为纪辰远的人，究竟是谁。
门外传来一声毕恭毕敬的回应后，主婚人忍不住开口劝解，"夫人，你看这时辰……"
话语缓慢，尾音拖曳，明显是想让我先以大局为重，不要误了吉时才好。
我凝了凝心神，蓦然叫住正欲离去的侍女，"等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