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7章 无心亦无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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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歌是我亲自下令关进水牢的,可从回来到现在,我确实还没关注过她如何了。
连单纯的询问都算不上,我眼皮也没抬,淡淡启唇,“去水牢做什么。”
反正关进水牢后的人,不是生不如死就是已经半死不活,看与不看,又有什么分别。
况且昨夜我刚刚受了他的欺辱,现在实在不想看见他。
侍女许是听出了我语气中的拒绝,一时为难地立在原地不知如何进退。
我只作漠不关心的姿态静静坐在板凳上,不动也不言语。
大概过了半晌,那位传话的侍女依然站立在门口没有离去,我终于不耐地再次开口,“还有事吗?”
她惶恐地垂下脑袋,唯唯诺诺的姿态,也不再答话。
我想起之前伺候过我的那三个侍女,最后去领罚,也不知道现在如何了,一时又心软起来。
心软的空档却又忍不住自嘲地笑起来。
楼映雪啊楼映雪,你都自身难保了,竟然还想着救赎他们,真是可笑至极啊!
不过转念一想,也许这是我唯一能够出这道门的机会了,他既然让我出去,我又为何不出去呢?
于是从板凳上起身,缓步往门口走。
立在
门口的侍女许是听见响动,终于抬起脑袋来,朝我欠了欠身,尔后领着我往外面走。
水牢我也不是不知道在哪儿,闭着眼睛也能轻车熟路地过去,完全不用人领我。
上次我将黑色纸鹤毁了,所以现在就换了人跟着么?
我虽知道水牢里面残酷,可实实在在进去,这还是头一遭。
若非是想要知道廑爻究竟打算做什么,我想我一辈子都不会踏足这里。
侍女将我领到殿门口后,便在外面停了下来,"夫人,尊上在里面等你。"
她微微躬身,颔首低眉地盯着地面,再没有任何多余的话。
正门中间的牌匾上写着"水殿"两个大字,高大巍峨的宫殿仿佛一座大山压着我。
我没有迟疑,抬脚进了殿门。
里面的光线有些暗,一条宽阔的道路直通黑漆漆的前方,无边无际的黑暗犹如一条张着大嘴的长蛇,等着我自投罗网。
此前我确实是有些惧怕黑暗,不过现在却完全没有了当初的惧意,或许真的是无心亦无惧吧。
一颗心都死了,还有什么可害怕的呢。
越往里面走,一声声惨叫也接踵而至,由远及近地不断窜入我的耳膜,男声女
声混杂在一起,分不出彼此。
我突然有些恍然,就好像突然回到了当初被纪大帅抓去地牢时的情景,那时也是这样的身不由己。
唯一的区别就是,当初被狱卒押解着,如今,却是自己走进来罢了。
终于走到了长廊的尽头,出现了一条冗长的台阶,大概有十几阶,直通下方的一个宽阔的场地。
台阶两边每五个阶梯设置了一盏烛火,幽蓝诡异的火焰燃烧着,将本就昏暗的空间映得更为阴森可怖。
而当初在长廊上听见的哀嚎声,也骤然清晰了许多。
一道道惨叫声就像是被人拿着鞭子或是其他的东西在身上施刑,撕心裂肺的程度一点儿也不比忘川河里的鬼哭狼嚎差。
台阶的尽头,宽阔的场地里只设置了两盏烛火,所以下方是什么布局与状况,我有些看不真切。
直到走到了台阶最下方,才蓦然发现这里是一间一间的牢房。
每个牢房都是独立存在的空间,里面究竟是什么情形,完全不知。
我刚往前走了几步,正疑惑廑爻在哪里,便看见正前方不远处,出现了一道红色身影。
他面对着我,似乎是轻轻勾着唇角的,似笑非笑,
“莫儿,你来了。”
听见这声亲昵的称呼,我心中一痛,面无表情地抬脚往前去。
走到他身边时,他想要伸手来拉我,被我不动声色地躲开后,悻悻地垂在身侧。
“叫我来做什么?”
我不冷不热地发问,却只迎来了他的一声轻笑,尔后置若罔闻地带着我往前面走。
里面的光线愈发昏暗,走了没多久,眼前便出现了一个没有门的房间。
四周的温度瞬间下降至冰点,无数的冷空气将我包裹住,仿佛置身于一个冰窖中,天寒地冻。
我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廑爻似有感应,回过头来看了我一眼,眸光里满是柔情蜜意。
但最后尽数收敛,只不咸不淡说了句,“到了。”
原来这里便是关押着清歌的水牢了。
跟在廑爻的身后走进去,入眼便是一方深池,里面的清歌垂着脑袋,看不清表情。
里面的水必定冰冷彻骨,不断有冰冷的寒气从水池里冒出来,就连站在外面都觉得浑身刺骨阴寒,更遑论将整个身体浸泡在水里。
清歌应该是听见了响声,颤颤巍巍地抬起头来,目光落在廑爻的身上,表情惊喜。
“尊上,尊上……
”
她一声一声有气无力喊着他,声音颤抖而喑哑,干涩到像是喉咙中有许多沙砾摩挲。
她激动地往水池前方挪动,伸出手想要拽住他经过时的衣角,“尊上,你终于来看我了……”
水池的正前方有一把座椅,廑爻视若无睹地走到椅子前坐下,盯着清歌的眸光如冰似雪。
清歌惊喜的神色在这短短几秒时间里逐渐消失,眼中闪烁的星星点点的光芒也渐渐寂灭。
我始终立在门口,看着如此狼狈的清歌,百感交集。
廑爻将视线从她的身上移开,看向门口的我,温温柔柔地招手,“莫儿,你过来。”
清歌似乎这才发现我也来了,瞬间回过头来看我,眼中顷刻间燃烧起熊熊烈火。
她像是发了狂般,在偌大的水池里挪动着身体往门口的方向来,一时水声阵阵。
我目不转睛地与她对视,抬脚走到水池边蹲下,看她咬牙切齿地瞪着双眼,伸手朝我抓来。
这时我才看清,在她的双手上,各自绑着一根泛着白光的绳索,限制了她的行动。
她的手指离我只有半臂远,明明近在咫尺却始终无能无力。
最后她红着眼怒骂了一声,“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