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1章 同生共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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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刹那，我感觉全世界好像都静止了，只剩下那个画面不停在重复，耳边的风声，沉重紊乱的呼吸声，统统听不见了。
手持短刃的廑爻保持着刺入的姿势没有动，手掌还依然紧握着刀柄没有松开，似乎感应到我的眸光，回过头来冲我淡然一笑。
尔后在我目不转睛的注视下，再次将最后一点刀刃往北凌夜的心口狠狠送入，只剩下刺眼的刀柄留在外面。
北凌夜遥遥看了我一眼，赤红的眼瞳仿佛染了浓浓的鲜血，可他竟然冲我微微一笑，无声说了句话，便彻底闭了眼。
他就这样在我面前，逐渐化为一缕青烟，向着远处的重峦叠嶂飘散，再找不到丝毫痕迹。
从始至终，我仿佛忘记了呼吸，忘记了自己还活着，忘记了自己本来要做什么。
只是那样呆愣愣地看着属于北凌夜的行迹消散，如木头人一般，心如死灰地**他最后的那句话。
他说:"小雪，我爱你……"
呵呵，临了他竟然还想着这件事吗？
我说了那么多伤害他的话，为什么，为什么他都不能清醒一点呢……
哪怕是恨我一些……也好。
胸口的疼痛随着北凌夜的消逝骤然翻涌，我猛然捂着心脏，喉头一阵浓烈的腥
甜上涌，一口血猝然喷出。
眼前已然是模糊一片，那束缚住北凌夜的绳索也在不知不觉中消失，除了浓浓的血腥味之外，只剩下虚无。
廑爻的脸被眼泪分割成一个又一个朦胧的碎片，他缓步走向我，迈着不紧不慢的步伐，脸上带着什么表情，全然看不清楚。
我无力垂落在身侧的右手在宽大的袖口里逐渐紧握，心如死灰。
没想到，我刚才不过是假意一想罢了，却终究一语成谶，悔不当初。
老天爷，为什么你要如此戏弄我……
靠近我之后的廑爻伸出孔武有力的双手缓缓将我拥入怀里，头靠在我的耳侧喃喃低语，"莫儿不用怕，一切都会过去的……"
是啊，都会过去的，可他自己不也是过了五百年，时至今日，终究还是放不下吗？
他说都会过去，可什么时候，才真的会过去……
我不言不语，右手快速翻转，腹部相继传来一阵疼痛，紧接着是廑爻不可思议带着颤抖的声音，"莫儿……"
忍着胸口撕心裂肺的疼，我怒气奔涌，握着凝霜剑的剑柄不管不顾地更加深深刺入。
凝霜剑定然是不愿意伤我的，可北凌夜已经去了，我一个人活在世上，实在无望了……
就算活下
来，也是被廑爻逼着做魔后，这样的生活，实在凄楚。
原本刺入我身体不深的剑刃，随着我更加用力的刺入，猛然穿透了我的脊背。
我能清楚感觉到凝霜剑在我手中不断反抗的激烈程度，直到伤了我，才逐渐停止了抖动。
廑爻搁在我肩头的脑袋没有移动，反而更深更紧地将我拥住，语调低沉舒缓，"能这样抱着你，真好。"
一点也不好……一点也不好！
我咬着牙，紧握住剑柄，一把将凝霜剑抽出，猛然推开廑爻。
"你杀了他！你竟然杀了他！"
我疯狂地冲他吼，身体上的疼痛已完全被剧烈的心痛覆盖，感受不到任何了。
手中的凝霜剑不知是不是感受到了我莫大的怨怒，寒气越来越重，竟冷得我牙齿打颤。
廑爻一手捂住腹部流血的伤口，面不改色地挺立在水面上，一双狭长的凤眼里，竟毫无责怪。
此刻的我已完全不管不顾，提着剑直接冲他杀去。
想必，我的双眼一定是通红如血的吧，否则，为什么我看到的，会是一片血红。
完全丧失了理智的我，等到不知道刺了廑爻几剑时，胸口却陡然被人从后背捅了一刀。
我这才停下了机械般刺杀的动作，低下头看
了看刺穿胸口的刀刃，轻轻牵起嘴角冷笑。
刀尖上淌着血，染红了我的衣衫。
那一刻，我竟然没有想着报仇，反而想的是，如此也好，北凌夜，我终于可以和他同生共死了。
"尊上，你怎么样！"
果然是清歌的声音。
她一把将插在我身体里的刀刃抽出来，我整个人就像一只折了翅膀的蝴蝶，无力地朝水面跌落。
清歌将廑爻身体里的凝霜剑快速抽出，再迅疾地封住了他的几处穴道，避免血脉喷张。
"尊上，清歌替你清理门户。"
我倒在水面上，无数的水花溅在我的脸颊上，带来一阵冰凉。
伤及内脏的我不停往外吐着血，仰着脸看拿着弯刃不断朝我逼近的清歌。
她面色阴冷，眼里是毫不掩饰的嫉恨，最后举起弯刃，就要朝我刺来。
"放肆！"
廑爻低沉而凶狠的声音一出，清歌竟然直接从我眼前飞了出去，伴随着的，还有她猝不及防的**。
下一秒，我便被廑爻一把抱起，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那关切的眼神，让我觉得尤为刺眼。
廑爻修为精进是我一直都知道的事实，只是我没想到，被法器凝霜剑伤了不止五六下，竟然还能屹立不倒。
我的目光沉
沉越过他的脸颊，看向远处连绵起伏的山峦，仿佛透过那些微微泛白的山雾，看到了北凌夜那张清冷而妖孽的脸。
眼眶的热泪顺着眼角滚落，我虚弱无力地伸出手，探向山峰的方向，无声**，"北凌夜……北凌夜……"
耳边传来廑爻同样没什么底蕴的声音，"莫儿，我带你回去。"
我已然没有力气反抗，只觉得眼皮越来越重，像是压了千斤的重物，想要闭眼休息。
远处的山峦渐渐朦胧了，变得越来越小，廑爻抱着我的触感，也变得微弱了许多。
脑海里不停闪过那些熟悉的面庞，思莲、阿娘、宁儿、思思，还有，北凌夜……
果然我亲近的人，一个也留不住……
恍然间，我像是做了很长一个梦，梦里隐隐约约听见有人说话，声音很熟悉，却不知为何，总觉得隔着很遥远的距离。
"莫琦月……莫琦月……"
声音逐渐变得清晰，我终于分辨出这个声音是在不断呼唤我，而声音的主人，竟然是冥王燮兖。
周围都是浓浓的白气，遮挡了我的视线，看不清我究竟身处何处，也不知道，他究竟在哪里呼唤我。
就在我准备抬脚往前走时，竟然听到了北凌夜幽幽唤我，"月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