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5章 一干二净,有始有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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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明白为什么都到这个时候了，北凌夜竟然还能说出这些撩拨我心意的话，明明都已经痛到直不起腰来了。
可大概是经历了太过沉重的伤痛后，我却觉得北凌夜不过是为了博取我的同情，所以自导自演了这出戏而已。
不过就是为了试探我，究竟是不是真的还在乎他，究竟是不是，真的要与他断绝关系。
原本我还满心担忧，可是现在，却觉得自己就像一个跳梁小丑，被他死死掌控着喜怒哀乐。
强烈的羞愤蓦然从心底里滋生，我一把推开北凌夜，冷眼看着他依然故作痛苦的神情，“北凌夜，你就是个骗子，我再也不会相信你了。”
廑爻见我终于推开北凌夜，似乎是长长舒了口气，尔后拉起我，带着我转身欲走。
身后的北凌夜却蓦然叫住我，“月儿，我没骗你！”
他几乎是忍着痛嘶吼出来的，嗓音干涩到有些破音，像一颗一颗细小的沙粒，带着几不可见的棱角，在我的心上摩挲。
我咬着牙逼迫着自己没有回头，他的声音继续在身后响起，“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魂契吗？”
闻言，我的脚步终于不由得一顿，听见他喑哑着声音娓娓道来，“我们狐族一
生有且仅有一个伴侣，魂契就是牵制夫妻双方的契约。
一旦有一方变心或者想要背离，双方都会受到刻骨铭心的疼痛，尤其是立契一方，更会犹如万箭穿心。”
北凌夜的声音断断续续，音量很小，气若游丝般，当真像他所说一般，疼得不行。
我的心又一阵阵地疼起来，终于回过头，眼泪适时从眼眶滚落，“所以，你是为了防止这一天，对吗？”
真好啊，他这样做非但没有让我觉得他对我十分真心，反而更加让我怀疑他对我的赤诚了。
究竟是如何的城府，才能做到把自己也算计在内，才能做到如此机关算尽，生生世世都禁锢着我吗？
无尽的悲凉从心底蔓延升起，我垂在身侧的双手缓缓握紧，一字一句用尽了全身力气，“什么时候开始的？”
北凌夜的表情也说不出的悲凉，“昨日。”
“昨日.......”
我不轻不重地低低**，昨日不就是我彻底恢复记忆的时候么，不就是我彻底变回莫琦月的时候么......
“卑劣至极。”
身边的廑爻怒气横生，浓浓的黑气从全身散出，一扬手，一道冷冽的黑气朝北凌夜打去。
北凌夜已然疼得面无
血色，我本能地扑过去，挡在了他的面前。
廑爻收势已经来不及，好在我现在也算是妖力深厚，除了喉咙一阵腥甜后，别无大碍。
北凌夜惊慌地想要来扶我，被我不动声色地闪躲开。
“莫儿......”
廑爻的眼神中透着浓浓的自责与焦灼，可更多的是心灰意冷，最后也不管我伤势如何，直接拂袖而去。
看着那一抹消失不见的黑色身影，我抬起手抹去溢出嘴角的血液，终于疲惫至极地笑了笑。
我承认，有他在，我一直装得挺累的。
一边是至交好友，一边是深爱之人，我无法抉择，可事实上，我也别无选择。
只是现在，我终于可以不那么淡漠了，我可以轻松一些了。
我粲然一笑，侧过头看北凌夜，发现他还吊着那枚绯红色的鸳鸯月玉佩，顿时又觉得眼睛刺痛了。
“北凌夜，我的那枚鸳鸯月，被廑爻化成灰了。”
我颇有些感慨地咬着唇，尽量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
“我不怪他，我反而很感激他，是他让我彻底变回了莫琦月，是他给了我重新选择的机会，是他将我从水深火热中，拉了出来。”
北凌夜的神色随着我一句接着一句冷漠的话
而变得愈发苍白。
我举起右手，盯着无名指上的银白戒指，看了许久。
上面的白狐高贵冷傲，霸气侧漏，一点也不像眼前这个狼狈而虚弱的男人。
“我不管魂契如何，但这枚戒指，我是一定要还给你的，从此，我们便两不相欠。”
说着，我左手信手一握，冰冷的凝霜剑陡然出现在我手中，我没有丝毫犹豫，挥剑砍向自己的无名指。
动作一气呵成，不拖泥带水，亦如言语般冷漠决绝。
挥砍的过程中，凝霜剑似乎是意识到我的企图，激烈地颤动着剑身想要反抗我的动作。
可我已经不是之前的楼映雪了，凝霜剑本就是我的法器，控制它，简直轻而易举。
在无名指毫无征兆落下的瞬间，北凌夜才睁大了双眼，不敢置信地看着手持长剑的我。
淡淡赤红的眼瞳顷刻间变得完全赤红，像是受了极大刺激的人，一夜白头。
他的嘴唇激烈地颤抖着，仿佛是想要说什么，可除了颤抖之外，再没有任何反应。
我竟然一点也没有感受到断指的疼痛，反而是十指连心，这一断，倒让心更加疼痛起来。
断指处还流着血，凝霜剑还在不停地抖动着，像是惊恐，又像是一
个知道伤害了主人的可怜虫。
我面无表情俯身，将地上鲜血淋漓的无名指捡起来，递给脸色煞白的北凌夜，“你的戒指。”
他一直盯着我的目光终于缓缓下移，沉沉落在无名指上，喑哑的嗓音绝望而悲怆，“你竟能做到如此地步......”
我见他迟迟不接，干脆直接扔进他的衣兜里，尔后伸手取下脖颈上的凤鸣玉，正色道：“这个，也还给你。”
北凌夜终于无声哽咽起来，极力隐忍着，可眼泪却直接落在了我的手背上，在白皙的肌肤上散开。
这次我没有直接扔给他，而是等他自己伸手来接。
凤鸣玉和银白戒指不一样，戒指是当初他强行给我的，可凤鸣玉，是我心甘情愿接受的。
既然要断，便要断得干干净净，有始有终。
他的眼泪越来越多，颤抖的手终于接过了那枚带血色的凤鸣玉，尔后掀起眼帘看我，一片氤氲的眼瞳中，黯淡无光。
我别过脸，不敢再看第二眼，手中握着凝霜剑抬脚朝房间外走。
北凌夜沉重的呼吸似乎还萦绕在耳畔，跨过门口，他细若蚊语的询问随着风，落入耳朵。
“小雪，你当真能做到，不想不念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