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6章 何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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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究竟是在责怪谁，责怪廑爻吗？因为他让我不得不看到这些？
责怪莫琦月吗？可她就是我啊。
我流着泪，看见莫琦月一如既往，踏水而上，在浩渺烟波上如履平地。
清凉的凤吹起她的衣角，扬起她的墨发，她没有停留，步履沉重却又轻快地往水中亭榭走。
我伸出手想要阻止她，却只抓到了一把空气。
她在亭榭中坐下，望着外面的浩渺烟波，远处的**叠嶂，笑意更深。
就这样，她等了一会儿后，顺着她的视角看去，浩渺烟波的尽头处，蓦然出现了一个男子。
他穿着一身白袍，身形颀长，墨黑的长发轻轻挽了一半，用同色系的发冠别着。
发后的白色缎带随着微风缓缓飘到胸前，俊眉挺鼻，如琢如磨，神色清冷，霞姿月韵。
更为吸引人眼球的是，在他的额间，点缀着一簇类似火焰的图案，绯红的映在白皙的面庞上，更显妖媚。
我的心一沉，呼吸一凝，紧张地盯着缓步靠近水榭的北凌夜。
莫琦月在北凌夜出现的瞬间，立马就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移步到亭子前，临水遥遥注视着他。
她的眼中似点缀着
万千星辰，在他出现时的那一秒，完完全全被唤醒，散发出灼灼的光芒，熠熠生辉。
浅淡的笑意在她的脸上犹如绽放开来的花朵，将她苍白的面色都映衬得红润起来。
随着北凌夜的一步步靠近，莫琦月伸手缓缓握住脖颈前的凤鸣玉，一脸紧张又期待。
莫琦月曾说过，想成为北凌夜狐狸洞中的一朵桃花妖，然后她去了冥府的地狱之眼，冒着生命危险化魔为妖。
如今得偿所愿，那她见他，是不是，其实是想要问他要一个答案？一个能够让她心安的答案？
我不敢妄自揣测，可忐忑不安的心却由不得我不胡思乱想。
我以为莫琦月会在北凌夜走到面前的那一刹那倾身拥抱住他，可事实上，她总是比我想象中的要懂得分寸得多。
她只是淡淡说了句，“北凌夜，你来了。”
平淡到不能再平淡的一句话，却好似包含了无尽的等待与期盼，承载了太多不为人知的情感。
我几乎是和她一样紧张不安地等着北凌夜开口，却只等来了他同样一句不咸不淡的回应，“嗯。”
有些刻意掩饰的冷漠，似乎是不想让她听出来，又有些淡淡的
无奈与心疼，矛盾得令我不安。
莫琦月几次启唇想要说什么，却一度欲言又止，犹犹豫豫的神色，害怕且怯弱。
最后还是北凌夜打破了这样的僵局，“你去冥府了。”
熟悉的肯定句，口吻笃定，不带任何的感情色彩，甚至连一丝担忧也没有。
莫琦月冰雪聪明，应该不至于看不出北凌夜的刻意疏远，她的笑容逐渐变得苍凉，只默默点了点头。
“何必。”
紧随而来的两个字，像一把冰冷的利刃刺向莫琦月和我的心。
只是她远比我要坚强，她依然带着苍凉的笑意，又点了点头，同样轻飘飘地回了两个字，“值得。”
值得。
轻得快要散在风中，来不及听清的字眼，却又如此沉重，沉重到深深地印刻进了我的心里。
北凌夜为莫琦月承受三道天雷，我以为她现在变成妖了，他一定会不再对她拒之千里。
可我怎么忘了，莫琦月后来死了啊。
如果这里不是结局，那为什么廑爻又一定要让我看见呢？
我的呼吸随着画面的推进越来越急促，心脏处的疼痛，也越发变得不可控，好像刀割般，一下一下剜着皮肉。
北凌夜许
久没有说话，两人之间又是一阵难耐的沉默，可这次，却是莫琦月先开口。
她深呼吸了一下，似乎终于问出了一直以来不敢问出口的问题。
“北凌夜，我现在是妖了，以后我也可以修炼成仙，和你一起守护你想守护的一切，你，愿意吗？”
莫琦月是如何的在乎才能在面对如此一张冷冰冰的脸孔时，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北凌夜盯着她苍白的面色看了良久，眼底似有万千复杂的情绪一闪而逝，随后淡淡启唇，“对不起。”
仅仅两个字，却比世间最坚韧锋利的刀子还要伤人，她握住凤鸣玉的手脱力滑落，不敢置信且不解地反问他为什么。
他没有给任何理由，转身欲走，却被她一把握住手臂，“为什么？”
她蹙着眉，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问，可他始终没有说话。
我一直都觉得，虽然我对北凌夜很多事情不了解，可他的性情是很简单的，冷漠的外表下，其实是一颗掩不住的炽热之心。
可看见这样的画面后，我也不禁跟着莫琦月一遍又一遍地重复地问为什么。
我能看见北凌夜的眼睛逐渐变得湿润，里面氤氲上浓浓的水
雾，仿佛一眨眼就会落泪。
可最终，他只是把莫琦月的手轻轻拂落，一闭眼，两行热泪从眼角滑落，尔后回身倾身抱住她。
莫琦月睁着眼，呆滞了许久，直到听见北凌夜在她耳边轻声说了句“我爱你”，才嫣然一笑，伸手抚上他宽阔的脊背。
可我激动的心情还没有平复，她想要抚上他脊背的双手却陡然顿在了半空，笑容也紧接着凝固在了脸上。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心却没由来地一沉，最后看见她无声**了一句，“你是不是骗我......”
北凌夜自然没有回答，莫琦月的嘴角却开始缓缓流出鲜血，最后竟然是一口一口地往外呕血。
我蓦然慌了，不停地伸出手慌乱地挥舞，想要把北凌夜扒拉开，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
在我的无能为力下，莫琦月眼里璀璨的光芒骤然寂灭，好像万千灯火，霎时熄灭。
她缓缓闭上眼，眼睫如蝶翼般轻轻颤动，却依然笑着。
“北凌夜，此生遇见你，我无怨无悔，可对不起，我竟然有点恨你了，以后，我不想再遇见你了......
我唯愿，不伤不怨，不想不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