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 不要逼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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廑爻站在阶梯下，遥遥注视着我。
他的身影有些模糊，我缓缓回过头，望着眼前已经紧闭上的朱红色大门，那些记忆和画面，却陡然变得熟悉起来。
那些一幕幕，一帧帧在眼前浮现，不由自主地像电影一般在脑海里反映，再不需要借助任何媒介。
不需要梦境，也不需要场景再现，更不需要他人的帮助了。
此前的疼痛慢慢转化为悲凉，浓重的悲哀与怆然，牵扯着这种情绪的东西，却迟迟得不到解答。
最后在我的脑海里，又出现了那个被桃花瓣包裹住的光球，它一如既往散发着淡淡的光辉，可我对它的认知，却不一样了。
我知道，那是被我亲手封印起来的东西，潜意识里我隐隐觉得，那是对我尤为重要的存在。
可究竟是什么，我却完全想不起来。
"莫儿。"
身后传来廑爻淡淡的呼唤，我闻声回身，没有看他，只低垂着眼一步一步下台阶，每走一步，心里就更加空落。
等走到他的身边时，他伸出手想要来牵我，被我轻轻闪躲开。
"怎么了，莫儿？"
他尤为不解且担忧地询问，停在我俩之间的手臂缓缓收回，又
自顾自认为地猜测。
"对不起莫儿，自我受伤后，这五百年来便一直闭关修炼，没能在他之前带回你，是我的错。"
"你如今也知道了此前的心愿，可现在也不算避无可避，我会带你回魔界，你想忘了的话，我替你……"
"廑爻，你真的是我的好朋友吗？"
为什么他可以一边把我一步步推到如今的地步，一边又自责地认为，自己没有保护好我？
难道这不是他一直想要的结果吗？
我终于抬眼紧盯着他熟悉又陌生的面孔，深深凝眉，"我走后，你一定也来过冥府，找过冥王对吧？"
他定然知道了莫琦月并没有魂飞魄散的真相，所以才任由北凌夜不死心地寻找我，然后坐收渔翁之利，实施自己的计划。
"你也知道北凌夜为了莫琦月血洗冥府，知道了他的心意，所以你是想让他痛苦，对不对？"
廑爻的神色没有因为我的质问而受到丝毫的影响，反而扬起唇角理所当然地回:"我不止想让他痛苦，我会让他把欠你的，都还回来。"
我轻轻攥紧手掌，感到前所未有的疲惫与心累，"那是我的事，你凭什么替我做决定？"
廑爻大概没想到我会说出这番话，表情终于有所动容，不敢置信地拧起眉，"莫儿，你在说什么？你忘了自己当初有多恨他？"
"恨他又如何？你明知道我希望再不要遇见他，可你非但没有阻止，还推波助澜，任我慢慢变成妖，走到如今这一步。"
我直勾勾地盯着他的双眼，泪眼婆娑，"况且那只是当初，现在我只想做楼映雪，不想做莫琦月。"
在亲耳听见莫琦月说出那番话后，我就再也没有了去继续探寻事实真相的勇气了。
我害怕知道的更多，就会把我越往深渊里拖拽，最后万劫不复。
"那你什么意思？让我不要插手，放过他？"
廑爻的语气变得凌冽起来，最后一把握住我的双肩，冷硬的面孔骤然逼近我，"莫琦月！你因为北凌夜死了！死了知不知道！"
"我知道！"
我一把将他的双手从我的肩头上打落，忍不住后退了几步，"那是莫琦月心甘情愿的！正如你所说，她从来都那么固执。"
面对我的反驳，他的神色愈发变得难看，可我视若无睹，径自与他擦肩而过，走到凝霜剑前，轻轻弯腰，握住剑柄。
冰花已经不知不觉慢慢消散了许多，我捏着剑柄轻轻往上一提，冰冷的剑身便从地面下抽出，发出一声响亮的摩擦声。
在此之前，我确实该不明白自己的心意与抉择，可现在，我知道了。
冥王说，真正的答案，在我的心里，是痛苦，还是解脱，我现在终于明白了。
事到如今，该知道的，也知道得七七八八了，可前世恩怨我却再不愿计较太多。
至于廑爻……
凝霜剑一拔出，冻结的事物顷刻间变回了原来的状态，寒冷的温度也有所回升。
握着手中冰冷的长剑，我才终于觉得，原来冥府，并不是最为寒凉，有一种辜负，有过之无不及。
我不知道身后的廑爻现在是什么神情与心情，我兀自将凝霜剑收回凤鸣玉中，抬脚往外走。
边走边低声**，"廑爻，我不会随你回魔界，也希望你，不要动他。"
我的话音未落，他的声音便接踵而至，"莫儿，我最怕的就是看你后悔，所以，我绝不会让你后悔。"
随着他坚定而不容置喙的嗓音沉沉落下，我的腰身也被一股强大的黑气缠绕，一把将我往后拉。
"廑爻，你做什么！"
我虽然并不明白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可也隐隐知道，他不会善罢甘休，这样的他，让我陌生至极。
毫无意外地，一只强有力的手臂环抱住我的腰身，不给我任何回应，带着我离开。
一眨眼的功夫，我就又回到了刚才所在的房间，廑爻将我带到床边坐下，满脸阴桀地对我说:"莫儿，只有他死了，你才会真正解脱。"
"你要是杀了他我跟你拼命！"
原本束缚住我腰身的黑气不知在何时，变成了一根黑气缭绕的绳索，将我的双手牢牢绑在了身后。
于是我只能惊慌失措地从床上站起来，咬牙切齿地冲他低吼，"廑爻，你可以试试。"
"是你说的恨他，唯愿不想不念，可你还是爱上他了！他必须死，也必须偿还他欠下的一切！"
我的威胁将廑爻更进一步地激怒，源源不断的黑色浊气从他的身体上冒出来，配合上他阴鸷的面孔，浑身充斥着阴桀与疯狂。
"我爱不爱他是我的事，你不要逼我！"
在梦里见过的廑爻对莫琦月很好，可时至今日，特别是现在，我才清清楚楚地知道，五百年来压抑在他内心深处的仇恨究竟有多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