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惊鸿一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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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小姐……"
思莲跟随我着急地奔进庭院，来拉我的手臂，"楼小姐，我们走吧。"
我看着空无一人的屋子，绝望无助，心如刀割。
"不可能……"
我的眼泪夺眶而出，视线里的那些物品尽数模糊。
可我不死心地奔进房间里，任何一个角落都不放过，张皇失措地一声声喊，"阿娘，你出来……小雪还在这儿呢……"
"楼小姐！楼小姐你别这样！"
思莲慌张且恐惧地来拉我，我像个无头苍蝇般，把整个房间找了个遍，始终没看见阿娘的身影。
她的床帏白帐是拉开的，上面的情况一目了然。
床上没有一丝凌乱的迹象，可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我崩溃地立在床前，已经忘记了哭泣，只是那样静静地，静静地注视着眼前的虚无。
后来，我终于接受了阿爹带着所有人逃离了京城，唯独丢了我的事实。
我终于心如死灰，木讷地被思莲拉着，带出楼府。
沈东尧在楼府后门已经等了很久，看见我们出来后，整张焦灼不堪的脸顿时舒展开，"雪儿，快上车！"
我看见沈东尧的那一刻，眼睛又开始发酸发胀，"东尧哥哥……"
"雪儿，别难过，我带你走。
"
他从马车上跳下来，直接拉起我的手，往马车上走。
马车从楼府的后门绕路，经过楼府正门时，我看着那朱漆色的大门上，高挂着的牌匾，泪眼模糊。
马车疾驰而过时，恍然与一匹马擦肩而过。
健硕的马背上坐着一个面如冠玉的男子，他似乎穿着一件蓝色长袍，衣袂飘飘。
后来出京城城门时，我再次探头出去注目了许久，这个生我养我的地方，我终于，要逃离了。
在那远远的街道上，一个身穿蓝色长袍的男人，骑着马又出现了。
他上身挺直立在马背上，视线似乎是望着我这边的，随着马车的驶离，男人的身影也渐渐在视野中远离。
"想起来了吗？"
楚沐庭含情脉脉地凝视着我，缓缓勾唇。
我幡然醒悟，原来，竟是他。
我一直以为，我们初相见，就是在****的门口，因为楼清风的惶然自保，因为我的恰巧经过。
却不想，冥冥中，早有定数。
楚沐庭见我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这才继续开口，"我以为，你是记得的。"
"当我在楼府门口，骑着马与你擦肩而过时，我也不知为何，便确定了那就是你。"
"后来，我一路跟着你们的马车到了
城门口，你掀开窗帘回望的那一眼，从此成为我长久以来，无法磨灭的惊鸿。"
我默默垂下眼睫，不敢直视他灼热的视线，"对不起。"
"没关系。"
其实，我也不知道我究竟在为什么而道歉。
是为了自己没能在第一时间认出他来而道歉，还是为了，不能对他的感情做出同等的回应而道歉？
就连我自己都没想清楚的事情，楚沐庭却居然就这样坦率而自然地回应了我。
并且还低头看了看身上的衣袍，略带苦涩地牵起嘴角，"这件衣衫，是我当初想见你时挑选的。"
"嗯。"
同样的白蓝相间，同样的，绣着几根修竹的图案，同样的人。
"所以楼小姐，我对你的执念，可不像你口中的执念。"
楚沐庭眉眼含笑纠正我，这一瞬间，我恍然在他身上看到了沈东尧的影子，一样的温润如玉，一样的君子谦谦。
"在此之前，我从不知道你是如何想。可现在，我很庆幸能够再次遇见你。"
我不懂楚沐庭现在跟我说这些究竟是什么意思，我既然已经打定了主意，所有事情不牵连任何人，就一定会服从他的安排。
他作为祁县之主，发生这样的事，肯定不能视而不见
。
现在他告诉我这些，是在安慰我，即使我去了军阀，也不会让我受多大委屈吗？
难道他以为，我会拿他对我的情意做交换吗？
我突然有些看不懂他了，脑子有些懵，也很混乱，只是颔首轻声道谢。
后来我和楚沐庭再没有多聊什么，保持着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后，我送他出了楼府。
回去时，纪辰远已经擦好了药膏，也喝了药，和北凌夜，以及思莲，坐在院子里等我。
我缓步上前去，北凌夜直接从凳子上站了起来，疾步走到我面前，沉声问:"他说的事，你答应了？"
闻言，我先是有些怔愣，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在我见楚沐庭之前，北凌夜是先见过他的。
北凌夜这样问我，也是情理之中的。
我知道，北凌夜绝不会允许我这样做，可关于这件事，我的决心，就跟当初执意上西北山替他采药时，一样坚定不移。
"嗯。"
我沉沉点头，"你们谁也不要--"
"小雪，你再回答我一遍。"
北凌夜的情绪陡然失控，一把握住我的双肩，紧盯着我的双眼，"看着我的眼睛，再说一遍。"
他的愠怒是意料之中的，我没有任何逃避，直视着他的眼，如他所愿
，再次开口，"我答应了。"
"你！"
他的眼瞳陡然变得赤红无比，连一点缓冲都没有，眸光狂野又沉痛。
"告诉我为什么。"
捏住双肩的手掌倏忽加大力道，我咬牙忍着疼，心也跟着抽抽地疼起来。
"不为什么。"
从始至终，这不过都是我一个人的事，却接连连累了这么多无辜的人受伤，甚至是死去。
我不能，也没有办法再看见谁替我承受这些恶果。
"北凌夜，我真的谢谢你为我所做的一切，可是这一次，可不可以让我自己做决定？"
我的眼眶有些发热，说话的声音也颤抖哽咽起来。
北凌夜的赤色眼瞳里，装满了挥之不去的悲恸，他有些颓然地放开我，转而拉起我的手，注视着上面的那枚银白戒指。
我感觉到他全身都在发抖，"楼映雪，你别后悔。"
凉薄且决绝的嗓音响在耳侧，我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冷颤。
这是他第一次，连名带姓，咬牙切齿地叫我，没有任何温柔，只剩下浓烈的威慑与胁迫。
我有些骇然地侧过头，倔强地咬着后槽牙低喃，"我不后悔。"
语毕，我的无名指一轻，骤然低头，发现此前如何想要摘下来却摘不下来的戒指，断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