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他眼中的我,不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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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往前奔走的步伐一顿，感觉整个脑袋都是放空的，只剩下一片空白，耳边只有耳鸣般的嗡嗡声。
过了好久，我才缓过神来，矢口否认，"纪辰远，我不是。"
纪辰远的表情有些复杂，像是也想相信我不是妖，可又不得不相信的感觉。
他几不可闻地轻叹一声，选择避开这个敏感的话题，试图安抚我的情绪，"映雪……听话，别出去添乱。"
"小姐，你刚醒，还是再躺一会儿……"
思莲也赶紧上前来劝我，伸手要扶我再次躺上床。
我知道结合我此前发生的种种异常，很难让他们相信我不是妖，可在这个节骨眼上，我也不想去跟他们争论这个问题。
我只想出去，出去看看外面到底是什么情况，以及阿娘和北凌夜究竟怎么样了。
思莲的脸还**着，没有一点消下去的迹象。
此前我就是太听阿娘的话，凡事都想着息事宁人。
结果在他们眼里，反而成了逆来顺受，换来的便是一次又一次的羞辱与舍弃。
可这一次，我反抗了，与此前的反抗完全不同。
在我将楼阮琪推倒在地，在我把二娘甩飞的那一刹那，我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报复的快感。
既然我已经迈出了这一
步，又为什么还要像以前一样，懦弱地选择逃避呢？
北凌夜和阿娘在外面厮杀，我不想就这样窝囊地躲在房间里，什么也做不了。
"让我出去。"
我红着眼拂开思莲来拉我的手，坚定地往外面走。
纪辰远一把从后面抱住我，沉声说:"对不起，映雪。"
我听着他低沉而焦灼的声音，还没反应过来他什么意思，就又听见他沉声开口，"思莲，绳子。"
"纪辰远……"
思莲有些为难地看着我，显然不愿意对我用强。
"愣着干什么！快啊！"
"纪辰远！"
我没想到有朝一日，他竟然会想要用绳子绑住我，以此来限制我的行动。
思莲被纪辰远中气十足的一嗓子吼得再不敢犹豫，直接就走到床边，蹲下身，从床底下掏出了早就准备好的长绳。
我知道纪辰远是真的害怕我出去受伤，可他越是这样，就仿佛越是在告诉我，我不是人类的事实。
我顿时焦躁不安，一个用力就挣脱了纪辰远的钳制。
挣脱后，我没有马上抬脚走，他也没有立马再次来禁锢我，而是淡然地注视着我，仿佛在无声地证明什么。
思莲拿着绳子，也没有动作，表情呆愣。
过往的一切，皆如洪
水猛兽般朝我猛烈扑来。
我明显灵敏了许多的听力、我去千玌阁与狰战斗，以及在魔障林里逃避鬼祟攻击时的反应敏捷，还有现在的力气……
一切的一切，仿佛都在提醒着我，我已经不正常了。
这一刻，我顽强建立在心间的心墙轰然倒塌。
浓重的悲哀和心痛袭来，我流着泪还在自欺欺人，自言自语，"我不是妖……"
"嗯，映雪你怎么可能是妖呢……你不是。"
纪辰远的眼眶越来越红，顺着我的话头，安慰我。
思莲也泣不成声地跟着附和，"对……小姐不是妖……"
"我真的不是妖。"
我最后说了一句，趁着他们没有横加阻拦，毫不犹豫地转身出门。
院子里的桃树，因为上一次北凌夜的作为而微微泛黄，养了这几天后，明明已经恢复苍翠欲滴了。
可现在，竟然又变成了跟之前一样的状态，甚至好像比上一次更严重。
我心知肚明，浓浓的愧疚和心酸在心尖儿绽开，压得我呼吸沉重。
思莲说府中来了许多法师，我知道他们是谁叫来的，只是没料到竟然会这么快。
庭院入口有一个红色屏障，应该是北凌夜为了防止我闯出去而设下的结界。
原本我还比较
相信，他能够处理那些法师，可如今看见这个红色结界，我心里就有些没底了。
北凌夜被白眉老道伤过后，虽然吃了西北山上的半夏草药，身体恢复了，可他终究被封印了八九成的法力。
倘若法师真的来势汹汹，我怕他真的会抵挡不住。
我越想越心急如焚，不管不顾地就要往外面闯。
意料之中的，我被院门口的结界阻隔在内，根本就出不去！
我急红了眼，听见纪辰远和思莲跟出来的声音，连忙回身问思莲，"思莲，到底来了多少法师？"
思莲抿抿嘴，"五个。"
五个……
二娘和楼阮琪还真狠啊。
我心中愈发悲愤，咬咬牙，转头就朝眼前的结界撞去。
北凌夜设下的结界并没有伤害我，我撞上去的那一瞬间，就好像埋头进了一波荡漾的水里，结界绵软却带着极度的韧劲。
"放我出去！"
我看着外面的亭台楼阁，却出不了这一隅之地，实在太过无力。
"小姐，你相信北凌夜，当初的大风大浪都过来了，肯定会没事的……"
思莲走上前来拉我，眼里满是心疼。
"那阿娘呢？"
阿娘不过是自我修炼的凡人，她没有做任何伤天害理的事，她又有什么错，要
承受这些。
一切都是因我而起，北凌夜也就罢了，可阿娘，我不能让她受此牵连。
我是妖，可我无能为力到连眼前的结界都破不了！
我沉痛地闭上眼，双手紧握，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想办法出去。
一时之间，我的耳朵里，只剩下淡淡的风声，以及思莲低低的抽泣声。
将所有繁杂的情绪摒弃后，我突然想起我第一次病发，北凌夜看见我脸上的桃花印记时，他复杂的神情。
以及后来，面对我的恐慌，他喃喃自语，说我应该是很期待变成妖的。
那时候我不懂他究竟是什么意思，可现在，却突然懂了。
北凌夜应该从一开始，就把我错当成了他的先夫人，所以这一世，才会百般护我周全。
也许是我身上的某种气质跟她很像，后来在我显露出桃花印记后，他便更加坚信不疑了。
还记得当初在桃庄的桃花节时，他参与比酒，醉酒后的他，在街头凝视着我，嘴里喊的那个名字……
深吸口气，缓缓睁开眼，心脏隐隐作痛。
我发愣地注视着眼前的结界，结界却陡然一阵颤动，下一秒，便化为乌有。
我先是一愣，旋即想到了什么，身体已经先于意识，毫不犹豫，抬脚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