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人烟阜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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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北凌夜,阿娘和纪辰远是坐在一桌的,刚好我的方位在纪辰远旁边。
至于思莲,毕竟有阿娘在,虽然我同她并没有讲究主仆,可她自己却不敢逾矩,所以就同李叔与钟叔坐在一桌。
纪辰远先是在我前方用力嗅了嗅,尔后仿佛是确定了什么一般,又将头凑近了一些。
我狐疑地看着他的动作,并没有动弹,只是很好奇他究竟在闻什么。
最后就在他伸手要拉起我的手闻的时候,一旁的北凌夜脸色终于完全黑了下来,直接将他伸过来的爪子打开。
“做什么。”
北凌夜不咸不淡地开口,随即拿起桌上的筷子递到我的手中,示意我吃菜,不必理会纪辰远。
那清冷孤傲的眼角尾梢斜睨着他,似乎是在说,不知道他又在发哪门子神经。
其实倘若北凌夜不制止的话,我也是不会让纪辰远碰我的。
若是私下交好打闹确实很稀疏平常,但我一抬眼便能看见阿娘冷如冰山的面容,实在是不敢乱来。
我顺着北凌夜的动作接住筷子,遂而看了眼悻悻收回手的纪辰远,不假思索地问:“纪辰远,你在闻什么?”
昨天赶了一天的路,要说出汗的话确实
是出了,可临睡前也洗漱过了,应该不会有汗臭味才对。
“映雪,你没闻见么?有香味。”
纪辰远一本正经地开口,并且很笃定地指了指我,“就是从你身上发出来的。”
我不明所以地低头,不敢相信地用力嗅了嗅,并没有什么味道啊。
猛然间,我想起昨晚北凌夜紧紧抱着我的情景,难道真的不是梦?
纪辰远说的,是我沾染上的北凌夜身上的檀香味吗?
自然而然的,我想到了那个不算温柔的吻,脸颊情不自然的有些发热。
“哪有什么味道,你搞错了。”
我有些局促地想要搪塞过去,一抬眼却看见阿娘严肃的目光,顿时凝了心神,再不敢乱想,生怕被她看出什么端倪。
好在阿娘只是淡淡一瞥后,就伸出手夹了一筷子菜放进碗里,优雅地吃起来,完全的置身事外的姿态。
“没错!”
纪辰远的情绪陡然高涨,好像被我否定是一件很不愉快的事情,“我的鼻子一向灵敏,绝对有味道。”
我心虚地伸出筷子夹菜,心想,你又不是狗鼻子,怎么还能这样大大方方地说自己鼻子灵敏呢?
要是阿娘不在,指不定思莲又开始打趣起他来
了。
我一边暗自调侃,一边听见纪辰远询问北凌夜,“北凌夜,你没闻见么?”
“没有。”
意料之中,不掺杂任何感情色彩的,淡漠的回应。
“真的有股味道,虽然很淡,不过蛮好闻的。”
纪辰远挠了挠头,大概是见没人相信他说的话,有些自讨没趣。
也大概是因为这本就是一件不值一提的事,于是也不再纠结,开始低头吃饭。
阿娘从小教导我食不言、寝不语,离开皇城后,过上了平常老百姓的朴素生活,我便再没有刻意注意过。
不过如今面对着阿娘,那些女子礼仪还是不能不顾的。
大概是阿娘本身就比较严肃,一直绷着脸,连一向话多的纪辰远也有些沉默。
吃过饭后,我们买了辆马车赶路,李叔和钟叔自告奋勇充当马夫,思莲也循规蹈矩坐在外面。
马车内的四人都不怎么说话,一路走来一如既往的沉默,这还真是一次失败的结伴而行。
我掀开窗户的帘子朝外面看,我们正途径一片茂密的森林,稀薄的阳光穿过树木照射进来,微有暖意。
“坐好。”
是阿娘的声音。
不温不火,却透着不容置喙的力量。
我顺从地
回身坐好,匆匆一瞥阿娘的神态,微微意外。
她刚才是在紧张吗?
可待我细看之下,阿娘又恢复了若无其事、冷淡孤傲的神情,好似方才只是我的错觉一般。
我抿抿嘴,心底关于阿娘的谜团越来越多,心情也跟着有些压抑。
阿娘没再看我,倚靠着马车闭上眼休憩了。
对面的纪辰远调皮一笑,伸手缓缓挑开他那边的帘子一角,得意地用眼神示意我。
微凉的清风从挑开的帘子一角吹进来,似乎还带着一些混合的植被香气。
我凝视着外面不算开阔的视野,心照不宣地徐徐笑起来。
刚笑没多久,我垂在旁侧的手掌就被旁边的北凌夜一把握住,旋即一股温和的凉意窜入心田。
顿时,我仿佛置身于一个无比舒适的环境里,就好像回到了西北山山顶,感受着沁凉的溪水,有种身心都被洗涤的通透感。
李叔和钟叔的马车虽然赶得快,可坐在里面没有丝毫颠簸的感觉。
没一会儿,我就舒服得眼皮子开始打架了。
“困了就睡吧。”
北凌夜温温柔柔的声音响在不大不小的空间里,磁性的音色有种说不出的安心。
“好”
我细若蚊语地回应
。
他拉着我枕在他的腿上。
“睡吧,待会儿叫你。”
北凌夜就像是哄小孩子一般,声音轻缓柔和,如同梦呓。
我不知道是不是昨晚晚睡的关系,所以现在身体有些疲累,默默枕了一会儿,就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这一觉睡得格外安稳,没有做梦,也没有任何不安的情绪。
迷迷糊糊间,我听见外面人声鼎沸。
有老人小孩交谈的声音,也有青年男女们嬉笑打闹的声音,更多的则是市集上的叫卖声。
我悠悠转醒,赶紧将头从北凌夜的肩膀上挪开,小心翼翼地询问:“阿娘,我们到了吗?”
阿娘似乎并没有责怪的意思,只是淡淡地回应,“快了。”
此时我才意识到马车里的视线有些昏暗,于是回身掀开帘子,发现已是傍晚了。
街上已有些许的花灯渐次亮起,人头攒动,人烟阜盛,恍惚回到了当初繁华的皇城一般。
有一两个半大不小的孩子好奇地看着我,似乎是在想,这又是哪个外乡人来了我们这里。
我正有些伤感,就听见阿娘说了句“到了”,随后马车便在一处府邸前停了下来。
我注视着眼前牌匾上写着的“楼府”二字,微微呆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