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是人是妖,好与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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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的阳光很炽热，特别是正午时分，即使是在桂花树下坐一会儿，也会感觉到炎热。
思莲害怕我被热到，拿了一把蒲扇坐在我身边轻轻摇扇扇风，但其实她自己已经汗流浃背了。
我劝她回当铺里去坐着，免得中暑，她不肯，说是怕我出什么状况。
“我就是之前太冷了，现在晒晒太阳暖和一下，你别担心。”
其实担心的何止思莲一个人，纪辰远也很紧张我，北凌夜虽然什么话都没有说，但那双眼睛从没从我身上离开过。
我顿时觉得他们有些草木皆兵了，但思莲不愿意走，我也没有再说什么。
只是看她热得不行，后来摇扇也渐渐地慢了，整个脑袋都忍不住地点着，已经进入昏昏欲睡的状态了。
我朝纪辰远招招手，让他将思莲给弄回房间里去。
他看了看思莲被晒得通红的小脸，叹了口气，扶起她走了。
思莲一走，我也总算是松了口气，要是她因为我再晒出个什么意外，那就有些得不偿失了。
我拿着思莲的那把蒲扇遮住额头，抬头往上看，正午的阳光燃烧成炽热的一团，挂在当空。
我能感觉到空气里传来的热气，包括身边的芭蕉叶都有些被
晒得蔫蔫的，可那些炽热的温度，仅仅是停留在皮肤表面，我的身体里，还是寒冷得很。
大概坐了一个时辰后，我终于感觉身体温暖了起来，虽然并不是很明显，但比起凄神寒骨的冷意，已经很不错了。
北凌夜一直待在桂花树上的枝头，慵懒地躺着，穿着一身白衣，头发松松垮垮地别在脑后，随性又洒脱。
我似乎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他束发了，大多时候他的头发都是披在肩上的，也不知道是懒得束发，还是喜欢披着。
不过无论是哪一种，似乎都挺不错。
我看了半晌后，蓦然觉得有道目光沉沉地盯着我，我下意识侧头去看，竟然是送思莲回房后的纪辰远。
他静静地坐在当铺门口的门槛上，默默注视着我，嘴角挂着一丝浅淡的笑意，眼里的情绪却有些落寞。
他见我看他，也没有觉得尴尬，反而更加开心地咧嘴笑起来。
我的心一暖，这才是真正的纪辰远啊！
后来我干脆背靠着墙，闭上眼，趁着悠闲地晒太阳的空档，补补午觉。
刚睡了没多久，就感觉左胸口的地方有点隐隐发烫。
起初我还以为是太阳光太过炙热，所以没有在意，可后来竟然越来
越明显。
我一时慌乱地睁开眼，伸手去撩脖颈处的衣襟，想看看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此时纪辰远已经靠坐在门槛上睡了过去，整张脸都被晒得红扑扑的。
我还没抬头去看桂花树，北凌夜就已经出现在我身边，伸手去撩我胸前的衣襟了。
“你做什么？”
我的那只手紧紧抓住衣襟不让他往下撩，羞赧地瞪着他。
“不是不舒服？”
北凌夜一本正经地反问我，似乎丝毫没有意识到我在意的是什么，说完还要继续撩。
虽说我们已经是名义上的夫妻，但如此亲密的举动我还是有些接受不了。
也不是排斥的那种无法接受，就是觉得太过唐突。
“我……我自己看就好了。”
不自觉地竟然有些结巴起来，我另一只手拂开他的手掌，侧过身去，撩开衣襟仔细看了看，并没有什么异常。
我松了口气，大概真是我的错觉，可能是太过担心了。
“怎么样？”
还没等我回过身，北凌夜已经迫不及待地双手握住我的双肩。将我板正回来面对他，一双眼急切地望着我。
说实话，很多时候我还是挺喜欢初识时的北凌夜的，毕竟那时候的我们并不熟络，一天到黑也
不会说上几句话。
那时候他对我也总是霸道冷傲的，不像现在，更多时候看着我，都是紧张而忧伤的。
就好像面对着我，他的心里压着一块大石，没有办法放下的大石，他难过，我看着也糟心。
“没事。”
微微恍神后，我赶紧回他，下一秒伸手摸上自己的脸颊，迟疑地问:“桃花印记出来了没有？”
有什么情绪从北凌夜的眼底一闪而逝，我来不及捕捉，他已经若无其事地回我，“没有。”
我暗自松口气，将手从脸上拿下来，却见他一瞬不瞬地打量着我，似乎我哪里跟以前有很大不同。
这样的目光令我有些无所适从，就好像此刻在他眼中的我不是我一般。
“北凌夜？”
“你这么害怕自己是妖吗？”
我俩几乎同时开口，声音都一样没有多大，可我还是听清楚了他的问话。
北凌夜看着我的眸光很平静，好像只是在问我一个再寻常不过的问题，可这个问题于我而言，确实难以回答的。
从我自身出发，这么多年我都是以人类的身份活着，我怎么可能会不害怕自己突然变成妖怪呢？
从北凌夜出发，他是妖，倘若我说害怕的话，不知道他又会不
会胡思乱想呢？
毕竟人与人之间都可能存在沟通上的障碍，更何况是人与妖呢？
我实在头疼，一时不知道如何开口。
可北凌夜却似乎早已看穿我内心的纠结，不以为意地戳穿我，“我知道，你害怕。”
“对，我害怕。”
既然已经被拆穿，我也就不再加以掩饰，大大方方地承认。
我与北凌夜四目相对，他看了我许久，才无奈又苦涩地再度开口，“你真的变了很多。”
“什么？”
我不解。
他却没有理我，径自继续道:“你应该希望自己是妖的，为什么现在却害怕了？”
听着北凌夜的话，我更加懵了。
我怎么从来不知道我希望自己是妖？
“妖有什么好吗？”
我不过是随口一问，北凌夜的表情却僵了僵。
我心一紧，以为他误会了什么，他却口吻幽深地低喃，“从前我也这样问过一个人。”
“然后呢？”
北凌夜更为苦涩地笑了笑，反问我，“小雪，妖有什么不好吗？”
我没想到他竟然会反问我，这个问题实在是猝不及防。
“无论好与不好，她都不会是妖。”
一道熟悉的声音陡然响起，我浑身一个激灵，整个人瞬间从凳子上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