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失去荣耀的兵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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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守独自留在帐篷里。
帐篷中的气温比外界高了许多，这让他有些好奇，结果摸索了一圈也没发现有什么取暖物。
一只黑猫从帐篷外钻了进来。
顾守看了眼大黑，发现大黑好像有些消沉，心中好奇之余却也没多问。
他坐在帐篷中央，开始恢复损耗的精神念力。
之前听大黑的话竭尽全力轰开星门，又用仅存的念力从地下爬了出来，真的已经是榨干了他的常规储存。
顾守闭眼，心神沉入意识海。
等他再次睁开眼，他已然来到了一座沙滩，海水潮起潮落，浸没了他所在的沙滩。
顾守赤脚踩在潮湿的泥沙上，眺望远方的海平线。
他抬头望去，天上没有流云与大日，只有一重昏黄的穹顶，宛如黄昏落幕时的天色。
这里便是他的意识海。
除了顾守外，只有顾大哥来过这座心神世界，就连大黑也不曾造访过这里，而这里也藏着顾守最大的秘密。
顾守欣赏了下天与海连接之处的美景，然后熟练地从一旁拎起两只水桶，弯腰迎着上涨的潮水接了一整通海水，向后面走去。
就在后方不远处，一座游泳池大小的池塘彻底干涸。
顾守将水桶中的水倒入池塘。
再度转身走向海面。
如此反复。
等到池塘重新蓄满水，他才停下了动作，将俩水桶随手一丢。
完活！
顾守看了眼池塘，又转头看了看沙滩上潮水上涨后达到的最远距离，心中唏嘘。
按照顾大哥的说法，目前这座大海对他来说是可望不可即，并且在将来很长一段时间都不用指望。
他现在所能利用的，只有这座池塘的水。
而对于其他念能力者来说的恢复精神力，到他这就成了“打水”。
丢开水桶后，他毫无形象地一屁股坐在沙滩上，两脚岔开，身子后仰，双手撑着沙滩，就这么坐着眺望远方的景色。
在他的记忆中，这座念力之海永远是这样风平浪静，永远维持着潮起潮落，从来没有变过。
他记录过海水上涨时的高度，可不论他从中打过多少次水，都不见刻度线后退那么一丝一毫。
甚至……不断突破最早的高度。
他为之骄傲，也为之担忧。
因为这座沙滩是他七年前觉醒血脉后得到的最后净土。
如果连这座沙滩都被大海所吞没，那么他将再次面对当年的困境，直面死亡。
庞大而不可控的念力海将不可抑制地溢散，让他的身体不堪重负，走向死亡。
顾大哥给他提过一个建议，也许他可以尝试转生仪式，变为纯粹的灵体。
但顾守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选择。
他不断尝试突破血限，就是为了抗衡念力海的侵蚀。
而第一重血限突破后得到的反馈，验证了他的想法，血限的突破，肉体的增强，能极大减缓念力海的侵蚀。
他仿佛在与死亡赛跑，又在与自己的念力海角力。
其实最令他在意的，是大黑口中的大师领域。
肉体与精神的大一统……
那是什么样的境界？
如果他能完成肉体与精神的大一统，是否就能彻底摆脱当下的困境，逆转局势。
顾守很清楚，这座念力海于他而言既是倚仗，也是灾难。
顾大哥说的很对，得与失永远是相对的。
也正是因为拥有这座念力之海，顾守当日才有底气面对老斋，说出他顾守的未来绝非诸位所能想象。
未来可期啊老顾！
顾守在心中给自己暗暗打气。
打完气后，他起身离开了意识海。
等到顾守离去后，原本平静无浪的海面渐生微澜，不知何处而来的大风呼啸席卷在这座寂寥的世界中，庞大的阴影悄然浮现在海面之下。
“呜——”
空灵苍劲的幽幽呜咽声响起在天地间，带着落寞与无助。
就像一个想帮忙，却又笨手笨脚的孩子。
直至阴影缓缓下沉，重新沉入海底。
呼啸的风渐渐散去。
世界重归寂静。
……
……
顾守丝毫没有意识到意识海中的动荡。
他回过神，看到大黑卧在他的身边傻傻的发呆。
这家伙怎么突然这么消沉？
顾守挠了挠头，将大黑抱入怀中，压低声音问道：“怎么了？我问过了，这里只是前哨星，如果是因为没找到你想的人，我会陪你深入后方的星球。”
大黑低沉道：“顾守，你还记得我曾和你提到过的卫字兵团吗？”
顾守愣了愣，旋即想起了以前，回道：“就是苍澜军团人数最少的那个兵团？”
大黑低声道：
“卫字兵团是苍澜军团中专门负责守御后方的兵团，哪怕军团加入万军帝国，这支兵团也从未离开过苍澜星座。”
“卫字兵团上下百万军团战士都出身苍澜星座，苍澜星座是他们的根，是他们的家乡，所以他们可以为了守卫苍澜星座毫不犹豫地赴死。”
“所以啊顾守，他们是不会退到后面去的，他们一定会是苍澜星座的第一道防线……”
顾守沉默了，他听出了大黑低语中那抹哀伤之意，也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忽然想起先前那位自称卫三的战士。
……
“这怎么能退？我们退到后方，谁来守这道防线？”
……
似乎一模一样的话语再次叩响在他的耳畔。
顾守知道在来前，大黑其实一直抱着一个念头。
大黑一直没有放弃过这个念头！
那就是曾经负责守卫苍澜星座的卫字兵团，是否还有存活下来的战士？
他们是不是仍然坚持在苍澜星座的最前方？
顾守突然注意到了一件事。
那位自称卫三的战士，还有被叫做卫一的兵团长……
可不等他兴奋地开口，大黑抬头，那双往日如宝石般澄澈的眼睛流淌下两道泪痕。
“顾守，我一直忽略了一件事……”
“我们失去的道标，将致使军团失去在这座世界的存世痕迹，无论是藏在记忆深处，还是书籍，所有属于苍澜军团的痕迹，都将被无形中的力量一一抹除！”
“正是因此，在万军之主无法返回帝国的当下，帝国才会陷入内乱与暴动，最终无奈自封。”
“我才会一直试图寻找能理解并继承军团意志的继承者，最终找到了你。”
“但我忽略了一件事……”
“顾守……”
“如果……”
“如果卫字兵团的战士们还活着……”
“他们是不是……也会遗忘军团的存在……”
空荡荡的帐篷内，大黑早已哭的泣不成声。
顾守呆立当场。
怎么……
怎么会这样……
他们忘却了军团的存在。
他们遗忘了军团的荣耀。
他们失去了所有的战友。
但他们唯独没有忘记肩负在身上的职责，他们没有遗忘守卫苍澜星座的任务，他们一直守护在苍澜星座的最前线……
直至战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