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奇怪的掌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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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教授看出我不信他的话,于是朝我上铺的蒋道长说:“蒋道长,这孙子不信我说的话,你来跟他说说,你应该比我更能说得清楚。”
蒋道长却用很不屑地口气说道:“跟这大逆不道数典忘祖的孙子说这些有什么用?到时候把他当炮灰一样用了就完了。”
一听蒋道长说这话我顿时就来了气,刚要冲上铺的蒋道长冒火,谭教授却抢在我的前头朝蒋道长说:
“道长,目前还真不是说气话开玩笑的时候。要不是因为有这孙子的存在,你现在的处境应该还在你们大队捡尾巴,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呢,哪有你坐首长级别的大轿车,睡卧铺的福利?我觉得,有些事情还是该让这孙子知道,不然到时候你真的一语成谶了,这孙子不是太冤了?做人,要厚道。”
谭教授的话居然也有戏谑的成分,而且一口一个孙子的叫我……
他两人还真把我当孙子了?
不带这样侮辱人的!
但谭教授的话却让蒋道长正儿八经起来,他居然手脚灵活地从上铺翻身下来,站到我面前,说:“既然怕你到时候死得不明不白,那我现在把一些事情跟你交代一下。孙子,把你的手掌伸出来。”
像蒋道长这么一个干瘪的老头,我是根本不会放在眼里的,更不会听他的任何吩咐。可是,见蒋道长说得如此作古正经,我还真的手心朝下地把手掌伸到他的面前。
我之所以要手心朝下地把手伸到蒋道长面前,是完全出于一种本能。因为我的手掌跟普通人的手掌根本就不一样,这是我私底下自卑心理的一种自然反应。
“翻过来,”蒋道长说。
我很不情愿地只好将手掌翻过来。
我的手掌没有掌纹,干净得像一张抻开的面皮!
我爷爷的手掌也没有掌纹。
我父亲的手掌也没有掌纹。
这个家族遗传性的缺陷,几乎在我们那儿已经成了一个公开的秘密。同时也是我有自卑情绪的根源所在,总觉得在同龄人中,自己是一个异类的存在。
所以自打我知道自己的
手掌没有掌纹的那天起,从来都是拒绝跟人玩剪刀锤子布的游戏的。
而同龄人中,总有几个喜欢跟我抬杠的家伙,要用这个遗传缺陷来挤兑我。
我也因此跟人干过几回架,而且是头破血流的那种。
我干架出手重,心肠狠,在同龄人中是出了名的。无论是砖头瓦块石头,抓在手上就朝对方招呼,连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因此我在周围混了一个姚莽子的诨号。
而我每次跟人干了架后,我爷爷总是朝我夸赞道:“莽子,你娃娃有个性!打架就得这么打!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少废话,直接干!先干赢了再说!善后的事,有爷爷给你包办。”
我爷爷有时候也叫我莽子!但大多的时候都叫我传奇。
只有我父亲,对爷爷的这种教育引导方式充满抱怨,说他会把我朝班房里送的。
我爷爷却朝我父亲骂道:“你懂个屁!你都被你妈惯成窝囊废了,你还要莽子成窝囊废?”
我父亲当然不服气,说:“你凭什么说我是窝囊废?”
我父亲文墨好,文质彬彬的,一脸的书卷气,写得一手好的毛笔字,在方圆十里是出了名的迂夫子,都喊他姚秀才,他也很享受这种尊称,所以我爷爷这么说他,他当然是不服气的。
可是我爷爷却说:“你要是不是窝囊废,那你哪天当着我的面出手打一顿你婆娘,你要是敢出手打你的婆娘,我这话就算是信口开河地污蔑你。”
我爷爷教唆我父亲去揍我母亲,也就是他的准媳妇,这是我一直百思不得其解的事情。
尽管我母亲是出了名的泼妇,但也不至于轮到我爷爷挑唆我父亲去教训她啊!
这简直就是犯浑了嘛!
在传统老规矩比较多,很讲究礼数的东山客家人里边,像我爷爷这样的公公,简直就是一个另类的存在!
不过似乎也情有可原,我母亲出生贫农,没念过一天书,干农活是一把好手,甚至可以顶一个半全劳力。她生性彪悍,脾气暴躁,吵起架来根本没有老幼尊卑之分,我父亲在她面前完全就是
一个受管制的****。就连我爷爷也吃过她几次亏,被她用棍子撵得满院子跑。
因为有了这样的经历和教训,我爷爷是不敢跟我母亲发生正面冲突的。
我爷爷大概是寄希望于我父亲替他出气,可是我父亲却是一个在我母亲面前大气也不敢喘一口的窝囊废。
在这一点上,我爷爷对我父亲有怨气也是可以理解的。
俗话说利与弊往往是捆绑在一起的。
由于我母亲性格彪悍脾气生猛的原因,虽然我们家家庭成分不好,可是却很少有人敢欺负到我们家门口的。
这都得拜我母亲所赐。
就是抄我们家,要不是我亲自带队,恐怕还没人敢带头干这件事。
我母亲横起来,敢提菜刀去砍大队负责人全家!
这种彪悍的程度已经完全超出了一个农村妇女应有的品格界限!
而我的性格,就有点随我母亲……
记得每当我爷爷唆使我父亲去揍我母亲时,我父亲就忿忿地说:“没有你这么挑唆儿子的?我都不知道我究竟是不是你亲儿子?”
我爷爷却说:“还真不好说……”
我爷爷有时候说话是极其不负责任的。
于是我父亲就被我爷爷这句不负责任的话激得暴跳如雷,朝他吼道:“那我的手板心,手掌是咋回事?”
我爷爷于是就被问得无话可说了,只好说:“反正你就是个窝囊废!”
那时候我小,根本不懂我父亲跟我爷爷之间这样吵架的根源所在,后来我才知道,这俩父子的争吵里,竟然大有玄机!
蒋道长把我的右手抓过去,在眼皮底下像看工艺品似的仔仔细细看了一遍,撇嘴说道:“姚泽川这辈子也是该有这样的报应,被自己的亲孙子打断腿杆,说出去都是个天大的笑话。就这样的品种,他居然敢纯粹拿来散养,啥也不教,根本就成了一个野物了嘛!要是再不给这孙子套上笼子,这么好的品种兴许就真的废了!”
蒋道长说出的“品种”两个字,在我听来非常刺耳,这就跟说我是畜生没有什么本
质上的区别。这简直就是带着严重侮辱性质的词汇!
而且,这“品种”俩字儿,显然是特指我拥有这双有别于一般人的手掌!
关键是,我父亲,我爷爷,甚至我爷爷的爷爷的爷爷都是这样的一双手掌!
这不就是在骂我祖宗十八代吗?
蒋道长放开我的手,朝我问道:“知道你的这双手掌为什跟人家的不一样吗?”
我摇头,但眼睛里对这蒋道长已经充满了敌意。
蒋道长当然看出我眼珠子里有火星子在闪烁,继续朝我挑衅地说:“你用凶神恶煞的眼珠子瞪我做啥?我跟你交个底,现在,除了我能够保护你,谁都保护不了你。别以为你六亲不认地连你爷爷都可以动手,你就和尚打伞——无法无天了。不信你动我试试?没规没矩,缺乏调教的东西!”
“我动你又咋样了嘛!”我终于被蒋道长彻底激怒了,嘴里说出这句话的功夫便已经扬手一巴掌朝蒋道长的脸上狠狠拍去。
“啪”地一声爆响,蒋道长的那张瘦脸结结实实地挨了我一巴掌。
也许是我出手太过突然,猝不及防的蒋道长被扇得有点发懵,瞪着眼睛看着我,失声吼道:“孙子,你还真敢冲我动手?”
我也有点发愣,没想到蒋道长一点躲避的意思都没有,这巴掌被我扇得非常瓷实,由于反动用力,连我的手掌心都有点隐隐泛疼。
可是,蒋道长的脸上却没有出现该有的手指印,连一丝红色的迹象都没有。
这老家伙的脸皮也忒厚了一点。
我心里正生出这个念头,一旁的谭教授却呵呵朝我笑道:“孙子,他可不是你爷爷,可以由着你性子来,这回你可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谭教授的话音还没有落,我突然眼前一花,啪啪两声脆响,只觉得左右两边脸颊火辣辣的一阵剧烈地疼痛,蒋道长已经左右开弓地在我脸上报复性地扇了两耳光。
蒋道长的手掌是真硬,我的脸就像是被铁板狠狠地拍了两下,一时间眼冒金星,脑子嗡嗡地响,里面的脑花儿就像豆腐脑似的被震散了…
…
我多久吃过这么大的亏?尽管震荡的脑子还处于意识模糊的状态,但却本能地伸手去抓手边任何趁手的东西……
可是狭小的卧铺包厢里没有一件可以用来当做自卫和反击的家什。
实在没有办法,气急败坏的我顺手抓过床上的那个帆布包,兜头就朝蒋道长砸去。
蒋道长抬手将我的帆布包格挡开,另一只手一记黑虎掏心的老拳,又准又狠地擂在了我的软弱处。
这记老拳的力道令我终身难忘,势大力沉,就像有一柄油锤狠狠地擂在我的小腹处,一阵翻江倒海的疼痛感瞬间传递至全身,我哀嚎一声,身子一下子就痉挛般地卷缩了起来,顺势倒在了地上。
心狠手辣的蒋道长竟然还不摆手,朝着地上的我一阵爆踢,如同踢装着一包沙子的麻袋,边踢边骂:“见了鬼了,有人生没人养的东西,姚泽川惯你,未必我还惯你?我今天踢不死你算你命大!我谢你祖宗!”
我身上承受着蒋道长的疯狂暴袭,但却根本无力反抗,甚至连哼哼的气力都失去了,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看来今天是要死在这老畜生的腿脚底下了……
就在我处于意识模糊的状态,外边却有人冲着大声喊道:“946,1007,1748,1749,抓紧时间收拾一下,首长要亲自接见你们……”
卧铺包间的门是关着的,外边喊话的人没有进来,喊完话就走了……
听到喊话声的蒋道长终于住了手,有点气喘吁吁的余怒未消道:“算你小子命大……”
剧烈的疼痛已经让我发不出任何声音,我只能睁着一双复仇者的眼睛盯着蒋道长,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我要弄死他!”
就在我的脑子里在生成这个念头的时候,对面上铺那个一直用背对着我们的身影这时翻身坐起来了,我的眼前立马出现了一张简直可以用沉鱼落雁来形容的年轻姣好的面容。
一直用背对着我们的人居然是一个绝色美人!
我身上的疼痛感立马就消失了,眼神直勾勾地落在美人的脸上,挪不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