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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第四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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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爹, 娘,杨贼已死, 大仇已报, 你们在九泉之下,也能瞑目了。你们放心, 女儿现在过得很好, 也已经找到了自己的归宿……”

    傅明韵与司阳一同跪在司家夫妇的墓前,她烧着手中的纸钱,听着司阳的话语, 在心中默默念道:伯父伯母, 你们放心, 很快,就能替你们报完所有的仇了。

    祭拜完司家夫妇, 两人便回了府。

    大厅之中,杨青天已经等待她们许久了。

    此时的杨青天, 披麻戴孝, 满脸抓痕,就连背脊都挺不直了, 毫无一丝当初那意气风发的模样。

    堂堂状元郎, 高官重臣,竟变得如此狼狈。

    想必他脸上的那些伤痕,定是被家中的那些姨娘们抓的吧。

    傅明韵率先开口问道:“你来做什么?”

    杨青天将手上抱着的那个盒子递到了司阳跟前, 道:“这里面是三十万两银票, 以及我们杨家的一些房契地契, 就当作是……还了我爹当年从你们家得来的那十万两纹银吧。”

    司阳冷笑道:“这些东西,我不要。你们杨家欠我们司家的,是永远都还不掉的。”

    杨青天不肯收回那个盒子,他内疚地说:“那就当作是对你的一些补偿吧,有了这些,你以后至少是衣食无忧的……”

    杨吉犯下那样的错,虽然他已经得到了应有的惩罚,可是他还是害了司阳的一生。

    杨青天知道就算把这些东西还给司阳,也是无济于事,但他还是希望能尽自己的一丝薄力,给司阳一些补偿。

    傅明韵将那个盒子推了回去,道:“这些东西,她不需要。有我养着她,她自然是衣食无忧的。”

    傅明韵早就知道了杨家有多少家底,她估计杨青天手上的这些东西,大概已经占了杨家七成的家业吧。

    愿把七成家业赠给司阳,还真是大方。

    听到傅明韵的话,司阳心里一暖,连心情不知不觉都好了一些。

    “杨大人还是请回吧,这些东西我是不会要的。若你真想弥补什么,就把这些弥补在城中百姓身上吧。”

    杨青天苦笑道:“好。我知道了。”

    她不愿收,那他就只能以后慢慢还了。

    知道她们两不待见自己,杨青天也不多呆,直接就回了杨府,继续守着灵堂。

    夜里,司阳竟做起了噩梦。

    她梦到了七年前的那场生离死别,梦到了杨吉那阴测测的笑容,梦到了杨青天与傅明韵拜堂成亲了。

    画面一转,又变成了今日刑场之上,杨吉那滚落的人头。

    血淋淋的人头,直接就将她吓醒了。

    与她同床的傅明韵也被惊醒了,她连忙将司阳抱在怀里,安抚道:“阿阳,别怕,别怕……”

    司阳心有余悸,她现在有些不敢相信,杨吉是真的已经死了。

    她怕,怕白日里经历的那些才是她的梦。

    她紧紧捏着傅明韵的衣角,颤声问道:“傅姐姐,杨吉真的死了吗?”

    “嗯,死了。真的死了。”傅明韵轻轻拍着司阳的背,哄道:“事情都过去了,不会再有人能伤害你了。“

    想起方才梦中杨青天与傅明韵拜堂的那画面,司阳不安地问:“傅姐姐,你以后会不会也和爹娘一样不要我了?”

    傅明韵坚定道:“不会的,我永远都不会扔下你一个人的。”

    如此,司阳才稍稍松了口气。

    多年来的恐惧与恨意,突然就这么没了,司阳还是有些难以适应的。

    好在有傅明韵在一旁哄着她,她才能在后半夜能睡得安稳一些。

    次日清晨,傅明韵早早的就醒了,见司阳还在睡,她小心翼翼地起了身,就到书房去了。

    将事情交代给傅安去办之后,她又忙了一阵,刚准备歇会儿就有人告诉她流年来了。

    “傅小姐,我是来看看阿阳的……”

    傅明韵叫人去看看司阳起来了没,自己留下招呼着流年:“昨日她受了惊,现在可能还在睡,还要劳烦你稍候一会儿了。”

    流年在傅明韵面前还是有些拘束的。

    “嗯,没事,我就在这等她吧。”

    不一会儿,司阳就来了。

    见司阳在流年面前心情好像挺不错的,傅明韵这才放心地离开了。

    过了许久,还未见傅安归来,傅明韵开始有些不安了。

    正要叫人去寻傅安,便有人来报,长公主派人来请她过府一叙。

    梅园之前,亲自来送拜帖却被回绝的一些官员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傅明韵大摇大摆地进去了,真的是,太嫉妒了。

    带路的人将傅明韵领进专门用来会客的厢房之中,替她沏了一壶茶之后便退下了。

    随即,长公主便来了。

    傅明韵起身朝流苏屈膝行了一礼,“见过长公主。”

    流苏虚扶了她一把,“傅小姐不必多礼,请坐吧。”

    入座之后,流苏开门见山地说道:“虞升荣的案子虽然已经结了,但是他所私吞数万石的赈灾之粮,却只寻回了一半。傅小姐在城中居住多年,你可知城中有何地能够藏得下如此多的粮食?”

    傅明韵低垂着眼,恭敬道:“回殿下,小女子不知。”

    流苏笑了笑,直接取出了袖袋之中的一封信件,递给了傅明韵。

    “是吗?那今日你的手下为何会将此信送到府衙之中的张师爷手上?”

    傅明韵认出了眼前这封信件,乃是今日清晨她亲自交到傅安手上的信件。

    如今,这封信会在流苏的手上,证明傅安那边定是出事了。

    “你放心,本宫已经将人放回去了。”流苏见傅明韵没有接信,直接就拆开了这封信,看着上面的内容说道:“此信之上,便写明了剩下的那一半粮食藏在了傅家的粮仓之中。本宫倒是不明白了,这个世上,人人都是想着如何生,为何傅小姐你却要想着如何死呢?”

    傅明韵皱了皱眉,没有接话。

    流苏也不觉尴尬,自顾自道:“傅小姐不愿说,那就让本宫来猜一猜吧。那位张师爷,应该受过你的恩惠。此信送到他的手上,就等于是送到了杨青天手上,并且不会让他知道这信乃是出于你手。知道剩余的粮食藏在你傅家的粮仓之中,他定会派人前去察探,这个过程之中,少不了会牵扯出傅家的一些商铺背地里做的一些腌脏事。趁此机会,你定会找个合适的时机,让他知道你父亲当初在司杨两家的矛盾上做的那些手脚。他刚大义灭亲,亲手弑父,这时若是让他知道那些悲剧皆是得你父亲所赐之时,他定然会恨上你的父亲。就算不恨,他也不会放过这次机会,定会狠狠地整治整治你们傅家。”

    对上傅明韵那诧异的目光,流苏笑着继续道:“当年你为夺家主之位,才会与齐王联手。你想除了傅家,却又碍于齐王之势,不敢自己动手,所以才会整出这样的事情,你想借杨青天之手,给傅家一个狠狠的打击。等齐王知道的时候,他也只会把那些损失怪罪到杨青天的头上。而你呢,你早就把傅家的大部分产业,以某些形式转移到自己的名下。就算傅家完了,你也不会受到什么影响。你既能借此机会脱离齐王的掌控,又能借此机会让杨傅两家结怨,如此,就连你们两的亲事也能就此作罢。此计,实在是妙!傅小姐的智谋,本宫实在是佩服的很!”

    被流苏说破了她想做的事情,傅明韵只是慌了一瞬,随即便又定下了心。

    “殿下想要什么?”

    她知道流苏若真想对付自己,就不会在这里这么耐心的跟她说话了,所以,流苏会百忙之中抽空对自己说这么多,必然是对自己有所图。

    “你以为齐王真有这么好糊弄吗?若真按你的计划这么做下去,你害他损失了这么多,并且斩断了他在定阳城之中你们傅家这颗摇钱树,他又怎会轻饶于你?莫不是你真以为替他找回了失踪多年的女儿,他就不会对你下狠手了?”

    当初傅明韵初见流年之时,就觉得流年与齐王有些相像。所以,她就修了一封信告诉齐王流年的存在,这才会有了后来流年被接回京城这件事情。

    的确,傅明韵是想着若是事情败露,齐王知道之后,也会念在她替他寻回女儿的份上,以及这两年她为他所敛的这些钱财的份上,放她一马。

    到时候,她就能与司阳一起,逍遥江湖,不再受制于人了。

    可是,听了流苏的这一席话后,她才知道是她想得太天真了。

    见傅明韵的脸色愈发苍白,流苏这才说出了她想要的。

    “本宫念你是个人才,不想你这么轻易地就被毁了。你想找死,本宫偏偏要给你留条活路。本宫可以帮你脱离齐王的魔掌,护你无恙。但是,你得要替本宫做事。只需五年,五年之后,本宫自会放你自由。”

    傅明韵道:“若我再为殿下做事,这与原先又有何差别?刚出虎口,又入狼穴,我还是只能受人利用罢了。”

    她知道齐王太多事情,她想脱身,齐王是不会那么轻易地放她走的。同样的,若是她知道了长公主太多事情,长公主照样也是不会那么轻易地放她走的。

    “利用这种事情,都是相互的,本宫能与从你身上获利,你也能从本宫身上获势。你不吃亏的。”

    “殿下抬爱,小女子本不该如此不识抬举。不过,一奴不侍二主,小女子本是齐王手下,若转而为您做事,怕是殿下您也是信不过的。殿下所想之事,恕难从命,今日恐怕是白费了殿下这么多时间了。”

    傅明韵拒绝地这么果断,流苏也不好再勉强于她,“既然如此,本宫也不逼你,你只需记得,本宫这里始终会给你留一条活路。只要你想通了,随时都能来。”

    如此,傅明韵便起身告辞了,“小女子在此先谢过殿下了,告辞。”

    流苏也站了起来,叫住了她:“等等,本宫还有些好奇,明明你已经瞒了司阳这么久,不让她知道当年杨吉会杀了司老爷,是因为你父亲从中挑拨,也不让她知道那个武馆的人其实是你父亲找的,是你父亲令他们不留一个活口的,更不让她知道司家被灭门之后,司家的一些商铺都被你父亲给吞并了。这次你又为何要利用这件事来借杨青天之手,再去毁了你的父亲,毁了整个傅家,你就不怕被司阳知道这些事情吗?”

    怕,怎会不怕。

    司阳心善,若是知道自己为了她而害了那么多人,定会难受的。

    傅明韵瞒了司阳这么久,就怕有朝一日司阳知道了,就不会再原谅她了。

    “我不会让她有机会知道的……”

    话还未说完,房门便已经被人推开了。

    看到门外一脸震惊的司阳,以及流苏那略带笑意的神情之时,傅明韵这才明白。

    原来,流苏说了这么多,真正等着自己的,却是这一招。

    “阿阳,你听我解释……”

    未等傅明韵上前,司阳便扔下流年以及一同前来的卫长轻,独自跑开了。

    傅明韵也知道,自己这话说的有多苍白,解释什么?自己有什么资格去解释?

    不管如何,她只知道她不能让司阳就这么跑了。

    也不管流苏怎么想,她直接就提起裙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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