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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9章 尾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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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拒绝。”

小姑娘软软的脸颊贴着邹寒屹的胸口,声音糯糯的,带着些许鼻音,可是语气却坚定极了,他的手原本放在舒念的背上轻轻安抚她,心里原本就忐忑不已,但邹律师在舒念的身边恃宠而骄都习惯了,从没想过自己的要求会被拒绝的这么干脆利落一点都不拖泥带水。

“为...为...为什么?”

邹律师声音里带着浓浓的不确定,音调都有些颤抖了,这就好像是时光倒流,瞬间回到他向沈舒柠求婚的那一晚,舒念甚至连迟疑都没有,他又被拒绝了。

同样的场景经历了两次,邹寒屹感觉自己的心口像是被一排细密的针扎过,疼得浑身都在颤抖,他僵硬着身体,不知道是不是该把舒念继续搂在怀里,小姑娘此时还是依偎在他的胸口,姿势都没有改变过。

“因为你不够在乎我。”

舒念当然感觉得到邹寒屹浑身紧绷的状态,可是这次她不愿意再去迁就他了,她是有底线的,必须要让邹寒屹清楚才行。

“舒念...”

“别人的请求或者是威逼利诱对你会起作用,可如果换在我身上,你一直都是有恃无恐的,无论我说什么,做什么都不会令你改变你的决定,你也不会站在我的立场上感受我的惊慌失措和无可奈何,以及无穷无尽的担惊受怕。

师父,我是喜欢你喜欢的不可救药,我可以守在你的身边陪着你,可是,你却没有给我应有的安全感...”

“我知道你介意这件事情...”

“我当然介意,于我来说,甚至于你来说,那些人分明就是非亲非故的陌生人,十月怀胎确实功不可没,没有她的辛苦孕育我可能就不会遇到现在的你,可是在我看来,生而不养比不生的罪孽还要深重,如果你是出于良知自愿再做一次这样的事情我或许还是不会阻止你,可是,为了成全这样一个母亲的生存执念,无论如何我都很难被说服...那些人都那么自私,为了自己的利益从来不去考虑别人的感受,你又不是救苦救难的观世音,非要自己活得那么累做什么?

你自己的身体自己不清楚吗?生病有多难受你比谁都清楚,这么短的间隔之内做两次捐献,你是否能够承受的住,就算现在察觉不出弊端,可一年两年之后呢?谁能说得清楚?如果到了那时候真有什么问题,你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邹寒屹的心肝胃肺揪成一团,整个人像是被放置在旋转的洗衣机中来回翻搅,他该怎么回答舒念呢?他确实是没有考虑过自己,更没有想

过将来会怎么样?

“舒念...对不起。”

“师父,我并不是想听你说对不起。”

舒念小心翼翼从邹寒屹的臂弯里脱离出来,她的眼圈周围一片红,眼眶里也是水汪汪的一片,邹寒屹忍不住抬手揪了揪胸口,他感觉自己心疼的几乎快要不能呼吸了。

“我觉得这几天我们还是都冷静冷静,彼此好好想一想。”

她刻意不去看邹寒屹煞白的脸,尽力忽略他眼中流露出的震惊。

“刚刚医生也说了,让你多留院观察几天,等下我想先回去休息,明天还要上班。”

舒念真的就那么离开了,看都没看邹寒屹一眼,只留了个潇洒又坚决的背影给他,邹律师呆呆的躺在病床上,不知道是该追出去还是选择就此放手。

略显虚弱的身体帮他做了决定,邹寒屹舒展了手脚,病房里悄无声息,他却觉得现在比以往的任何时候都要扰人心绪。

刚刚舒念说那些话的时候他有在认真听,但是具体说了些什么他当时的反应却是慢半拍的,这时候安静下来才开始认认真真的回忆,那小姑娘说话的时候明明是心平气和的,不闹不怒,没有指责没有埋怨,却是邹寒屹见过的最失望最无可奈何,好像放弃也只是一句简简单单的话了。

这让邹寒屹彻底地无所适从起来,他从来不擅长哄人开心,也不大会表露自己的心意,这么多年来在邹明的纵容之下又习惯了我行我素,他确实很久没有换位思考了,他还是把舒念当成不谙世事的小姑娘,什么都不愿意与她讲,把她的呵护和喜欢当做理所当然,因为年龄的关系,从没有把两个人摆在一个平等的位置上相互交流,相互理解。

他竟然有这么混账!

邹寒屹攥紧了拳头,他恨不得甩自己两个大耳瓜子,他到底是有多自私才会忽略舒念那么多的心思?

床头柜上的手机滴滴响了两声,他划开屏幕看了看,是舒念发来的短信。

“早点休息。”

不管是吵架还是冷战又或者是意见不统一,小姑娘任何时候都在迁就并且心疼他,别人爱得多一点并不代表这份爱是卑微的,舒念给他的爱远胜过于他所能给与的,邹寒屹捧着手机靠在床头,手心是凉的,心却一点点的暖起来。

舒念离开得一点都不安心,在护士站逗留了许久,把邹寒屹的身体状况仔仔细细和值班护士交代了一遍,再三央求人家隔一段时间过去看看他的情况,得到保证以后才心不在焉的出了医院。

她回家躺在床上还是放不下牵挂,一会儿一拨邹寒屹的号码

,但都没有拨出去,想了许久才下决心打了四个字发过去,邹寒屹几乎是秒回。

“好,你也是。”

符合他一如既往的风格,简短利落,半句废话都没有,有时候会显得过于冰冷了,舒念心里不太是滋味,她还是没忍心关掉手机,甚至把铃声调到了最大声,刚刚躺下,手机又开始滴滴地响。

邹寒屹的信息。

“舒念,对不起。”

“舒念,我爱你。”

“给我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好不好?我会认真听医生的话,安安心心留在医院,直到被允许离开。”

“我想要给你一辈子的幸福和疼爱,之前是我做得不够好,没能给你应有的关心和足够的安全感,是我身在福中不知福,粗心大意也不够坦然。”

“关于你之前说的,我很愧疚,我知道这时候弥补确实有点晚,你怎么生气都是应该的,我不敢有怨言...”

短信一个接一个发过来,舒念看着手机屏幕上一行一行的字,泪水不知道什么时候顺路滑了下来,邹寒屹那么小心翼翼的措辞,那么小心翼翼的表明自己的态度,仓皇又无措,只是因为害怕失去了她。

她心口像是裂开一道口子,剜骨剔肉般疼,却像是获得了重生。

舒念没回短信,把手机放在枕边,睡得尤其踏实。

第二天做好早餐送去医院的时候,邹寒屹眼圈周围一圈淡淡的青色,看见舒念进门的时候两只眼睛却是直溜溜的,还有些悄然升起的惊惶无措,好像目光不粘着这小姑娘,她就会施展瞬移**到另一个星球似的。

“舒念。”

“好好吃饭,好好休息,认真配合医生检查,我先去上班了。”

舒念故意换上了冷酷狂拽的表情,帮邹寒屹盛好饭以后就真的背起了包。

“你没请假?”

“对啊,前天刚接了个新案子,挺麻烦的。”

言外之意很明显,既然不晓得提前打招呼让她知道这回事,那她也没有理由扔下手头的一堆工作在这里跑前跑后的,什么事情都不和她提前打招呼,等到需要了的时候才要她来迁就。

可是,所有的感情都必须是相互的,不能总由得一方剃头挑子一头热,另一方做被动接受的那个,并不是说时间久了习惯付出的那个人嫌累了,而是感觉不出在情感中的平等和安全。

邹寒屹脸上的失望显而易见,舒念其实挺不忍心的,但还是狠了狠心转身准备离开。

“这粥是补气养血的,我熬了很长时间,你就算是胃口不好也好歹吃点。”

总得让他知道,如果想要长久地一起走下去,那必须得学会

照顾自己,有一副好的身体才能谈得上好好生活,守望幸福。

邹寒屹又是坐在床头,看着舒念离开的背影怔忪发呆,心里一点点地发沉。可他现在顾不上自怨自艾了,深深地叹了口气以后,按照小姑娘的指令拿起汤匙开始一小口一小口地喝碗里的粥。

要给她幸福,首先自己得给得起才行。

三天以后邹寒屹出院回家,舒念与他未结束的冷战继续平稳并且毫无悬念的进行,但这次邹老师学乖了,想方设法找话题和舒念聊天,或者在她看案卷整理材料的时候借机指点一二,全程带着讨好的笑意,连曾经在他脸上随时可见的不耐烦都消失了。

舒念忍着快要破功的矜持一边兢兢业业地为他调养身体,一边在她笨拙的讨好之下变得心软又甜蜜,基本都快忘记了当初冷战的原因了。

一个月后,舒念与邹寒屹之间的“隔阂”已经薄如蝉翼,好歹是让邹律师松了一口气,但这口气一松下来他就紧锣密鼓地病了一场,烧来烧去最后发展成肺炎,不得已之下又进了次医院,舒念心疼坏了,一直自责是她行为太过,没能照顾好邹寒屹。

邹律师顶着一张白里透红的脸把她圈在怀里低声安慰,又是亲,又是轻抚,还好是哄得破涕为笑了,维持两个多月的冷战终于告终。

出院之后,舒念又帮邹寒屹请了三天假,请的侯霁恒脸色都是阴云密布的,遇上这么个不省心但又不得不用的员工,也确实是让每个老板糟心的事情。

在所有事情尘埃落定之后,舒念总算是同意了邹寒屹的求婚,两个人郑重其事地回家见了舒爸舒妈,邹寒屹按照舒念他们当地的风俗与她订了婚,下了聘礼,那时候搂着舒念才感觉真的是搂住了这辈子的幸福,真实而且满足。

他们从舒念家乡回来之后没过两天,不速之客陈昱阳又找上了门,不光是他,还带着又捡回一条命的张美萍。

“哥,妈出仓以后总是嚷着想要见你一面,整天茶饭不思,我担心她又因为思虑过重给身体造成负担,所以...你能不能抽个空与她见一面,她就在离你们小区不远处的酒店里。”

“不能。”

以前开口什么的名不正言不顺的,但现在不同了,舒念不打算给邹寒屹说话的机会,端端正正坐在他的旁边,用不紧不慢的腔调干脆利落地拒绝陈昱阳的请求。

“我们既不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也不是宣扬真善美的慈善机构,要说是母子这层关系,我们也否认不了,毕竟血缘摆在那里了。但这并不代表她

需要的时候邹寒屹就是儿子,不需要的时候就可以随意丢弃,皮球也不是这样踢来踢去的,万事讲究个规则,讲究个人情冷暖,你我心里都清楚,他们之间最纯粹的也不过是一份有名无实的母子关系,我的人能做到这里已经仁至义尽。好事不能总往你们身上揽,也别说你们有多么的不得已,有多少的苦衷,那些东西再多也改变不了邹寒屹当初差点被野狗咬死的事实。也不能因为你们身体不好就是尚方宝剑,需要任何人给你们一路绿灯通过,哪里有这样的可能,也就是他实在,可感情上是没有绿灯的,只有彼此之间的关怀和付出,相互依靠,相互给予。

所以,你们还是从哪里来回那里去,也请以后不要再来打扰我们的生活,以前你们之间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但现在不同了,邹寒屹的主以后都得我来做,我说不行那就绝对没有可能。”

“...”

论口才讲,一般人是很难说得过律师的,纵然陈昱阳再工于心计,可遇上了舒念这种油盐不进,一心护夫的小姑娘,他也是无计可施了。

邹寒屹全程都没说几个字,安静地坐在一旁看那小姑娘为了他不惜一切的奋勇作战,真正有了护犊子的母亲该有的风范。

他不合时宜地岔开了思绪,心里想着,等一结了婚就得要个小崽子,到时候他唱白脸,舒念唱红脸,日子一定过得幸福美满。

陈昱阳被舒念说得整个脸都挂不住了,脸红脖子粗的,走的时候脸上的表情要多不自然有多不自然,又羞又愧又无奈。

舒念关上门,有些忐忑地看着邹寒屹。

“怎么了?”

“我刚才是不是特别像个泼妇?咄咄逼人又自作主张,都不给你说话的余地。”

“不像,没有,我不觉得。”

邹寒屹揉了揉舒念的脑袋,顺势把她拉进怀里,下巴尖抵着她的额头,表情要多幸福有多幸福,但是可惜,舒念看不到。

“我是不是特别不近人情,毕竟那人是你的母亲。”

“不是。”

“像我这样可怎么好,感觉我越来越冷血了。”

“维护自己拥有物的所有权,支配权以及抗辩权,是作为主人的权利,也是主人的义务,你做的不过分。”

“...”

舒念的脸红了,邹寒屹的情话总是说得这么隐晦又甜蜜,每一个字都是堪堪戳着她的心窝,暖心极了,她把脸埋在邹寒屹的胸口。

“舒念。”

“恩?”

邹寒屹抱着她许久没动,隔了半晌才把她从怀里拉出来,目光缱绻,染着浓浓的幸福。

“我们快点结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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