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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氏到底回了吴兴。
就在谢宜雅被抱走的当天,蔡氏哭得昏厥了过去。醒过来后,就没有再说话。谢岩亲自送她出了谢府,交到外头等着的蔡家忠仆和婢妇手上,嘱咐他们将她送回吴兴,说自己年后回任上再和她相聚。当然,他也拿了一些节礼并一些财帛和吃食给他们,让他们一并带回去。并说要是赶路快些,能在除夕日赶到吴兴过年。
可能也是觉得心中有愧,谢岩亲自送蔡氏出了建康城,一直送到城外,看到蔡氏坐着的马车在白茫茫一片的风雪中消失在路的尽头,这才回府。
回去后,他病倒了。这一次的病来势汹汹,以致于他连过年都没能起来床,参加谢府举办的除夕宴。
谢家今年过年难得回来的人齐,可偏偏谢岩却不能参加。
之前他跟蔡氏的事情也闹得阖府皆知,又去跪了祠堂,许多人都认为他或者是面浅,所以才称病不参加谢府的除夕宴。于是谢圆和谢庄两位做兄长的都去探望他,原本想着若他真是面浅不好意思出息家宴,两人就开解开解他。结果去见了他的面,才发现原来他真是病得厉害,一直都发热,且又咳嗽得厉害。问了旁边伺候的人,说吃着郎中的药,就是不太管用。郎中说这一回谢岩受了风寒,这风寒侵入肺腑,所以病得厉害,要好起来怕是要多等些日子。
所谓的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大概就是如此。
两位兄长便安慰他不要多想,好好养病为上。
接着,姜氏也来看儿子了。她实在是没想到,这个老四的身子骨如此不济,这罚跪了半夜祠堂,就病得起不来床。看他躺在床上病得起不来床,她心里也是难受,可是她却觉得自己没有做错。安抚了儿子两句,让他好生养病,并且告诉他十八娘已经没有再哭闹了,大王氏为她挑选的乳母和婢女把她照顾得很好。
谢岩在枕头上躺着,多谢两位兄长和母亲来探望他,说自己一定会尽快好起来,除夕宴参加不了,但正月初七吃菜羹的家宴一定能参加的。只是,让他本人,以及众人都不曾预料的是,谢岩这一病就再也没有起来,到正月初七那病还越发厉害了,常常处于半昏迷中。
这一下不但姜氏,就是一直恨着丈夫找外室,还跟外室生了女儿的朱氏也有点儿慌了。
朱氏也不再不理丈夫了,而是在他跟前守着端汤喂药的,而姜氏更是让儿子谢庄去邀他好友,素有天下第一名医之称的华熙来替谢岩瞧病。可惜谢岩运气不好,谢庄派人去请华熙到谢府的奴仆回来告诉他,华府的人说,华熙今年都没有回建康过年,自从去年八月去了蜀地访僧会友,至今年正月初十都还没有回来。
找不到华熙,只能退而求其次,姜氏亲自进宫里去求皇后殷舜华指派两位能干的御医来替谢岩瞧病。
皇后一听就准了,派了两位常常替她瞧病的御医去替谢岩瞧病。
御医治病的手段还是比民间的郎中强一些,他们两个来好歹稳住了谢岩的病情,没有让他再恶化下去,但谢岩依旧是病卧在床,不能起身。
很快过了正月十五,谢家在外为官的郎君们都要赶回任上履职,谢庄也要回朝堂上去继续给皇帝当高级参谋,只有谢岩因病没法再回吴兴去。朝廷只能让吴兴仅次于太守的副职官员先顶替谢岩干着,等到谢岩病好了回去再把政务转交给他。
谢岩这病一直不好,到底让其母姜氏心忧,便叫了老三谢庄来,让他给在蜀中为官的朋友去信,让他们帮着找下华熙,转告下请他尽快赶回建康,替儿子谢岩治病。谢庄答应了,随后写了数封信让人带去蜀州给他相识的好友,让他们代为寻找华熙。
就在姜氏等人盼望着天下第一名医华熙赶回建康替谢岩治病时,袁家的人也决定在二月初一日上谢府来为二房袁宙的长子袁峥下定,定下的正是谢庄夫妻的次女,谢家九娘谢绣姬。
在二月初一日的前一天,便是正月晦日,乃是景朝上至权贵下至庶民都爱过的一个节日。
原先的习俗是在正月晦日这一天大家来到水边,有的操桨泛舟,有的临水宴乐,有的漂洗衣裙.据说这样做,可以消灾解厄。但最近一二十年,其消灾解厄的意义也越来越弱,游水赏春反而成为大家过这个节日的主要动机。
谢府的郎君和女郎们在这一日都喜欢结伴去清溪泛舟踏青赏春。
而谢府的长者们,诸如姜氏等人也赞同他们出去走一走。
特别是刘氏,更是决定带着丈夫孩子们去清溪踏青,顺便和哥嫂一家人聚一聚。恰逢这一日又是谢庄休沐,刘氏一提议,他也欣然跟从了。
清溪那一块,历来都是景朝皇族的聚居之地,山青水秀,风景优美。西北边有一条名叫清溪的河蜿蜒流过。
因为是皇族聚居之地,所以一般的寒族庶民百姓是不能进入的,唯有建康城如同王谢一样的一流士族之家的郎君和女郎们才能去那里游玩踏青。
刘氏的长兄刘越是新安长公主的驸马,新安长公主奢华壮丽的公主府就在清溪,长公主和刘越生了一子一女,长子刘隽于前年已经娶亲,娶的是新安长公主祖母庾氏家的女儿庾兴兰,虞兴兰婚后一年多才怀上孩子,产期预计就在今年二月。而幼女刘蝉儿今年下半年就要满十四岁,再过一年她就要及笄,新安长公主两口子如今已经在暗中为宝贝女儿预选王谢等一流士族之家的郎君为婿了。
带领一家人过去清溪踏青游玩之前,刘氏写了张帖子叫手下奴仆先行一步送去长公主府,说明一家人将于何时拜访他们。
因是一大家人出行,所以奴婢们准备的工作都做了许久,等到准备好,一家人纷纷上了刻有谢氏族徽的牛车时,都已经是卯时三刻了。
却说新安长公主接到刘氏一家人要来清溪踏青赏春并拜访自己一家人的帖子后,就也令府中奴仆收拾出地方来,以便一会儿迎接小姑子一家人。另外她还派人打开府门,让人去门前候着,只等小姑子一家人到了就迎进来。
好在淄衣巷离清溪新安长公主的府邸并不远,即便是坐着牛车,大半个时辰后谢家老三夫妻的一大家子也就到了长公主府。
早有长公主府的奴仆在门前候着,一见到谢家的牛车来到,就纷纷上前去帮着车夫将车拉到府前停下,谢庄等人从车上下来后,另外有婢女上前来引领着刘氏等人进入长公主府。
新安长公主曹隆爱和驸马刘越,以及长子和幼女在府中中路的正厅前迎着刘氏等人,往后面的花园中去。在长公主府的后花园中早已经铺设好席榻,侍婢也早就烹好茶等着呢。
曹隆爱亲热地携着刘氏的手笑道:“胜鬓,今日得知你带着一家人要来我府里,我早早命人在后园中设置席榻,焚香烹茶,单等着你们来了,咱们一起说说话,吃吃茶,赏玩春景。老天爷也凑趣儿,你瞧今日的天儿也好,晴空朗日的,虽然还有些早春的春寒,但这日光一晒,那一些些寒气倒让人觉得迎面儿来的风透着清爽。”
“谁说不是,阿嫂,我也是看着今日的天儿也好,所以带着一大家子上你这里来叨扰你了。”
“哪里说得上叨扰,前年,去年,你们都没有一家人一起来,我心甚以为憾事呢。”
“前年和去年十六郎和十七郎都还小,带着出来,甚觉不便。今年三岁多了,自己能走能跑,带着出来,也让他们见识一下春景,疏散疏散也是好的。”
曹隆爱点头赞同,又说:“我家大郎的娘子也要生了,就在这二月里头,故而我没叫她出来迎你们。一是她身子重,行动不便,二是怕她出来吹了风,回头要是受寒,那就麻烦了。”
刘氏拍一拍她的手:“不叫她出来是对的,一家人哪日不能见。这是头一胎,务必小心些,待她生了孩儿,养好了身子,再跟我们相见不迟。”
“哎,胜鬓,遥想当年我们也如同你家七娘和九娘那样大,在元月晦日结伴游玩踏青,可这一转眼我都是即将为人阿婆的人了。真是岁月催人老。”曹隆爱忽而大发感概道。
“阿嫂哪里老,我瞧着依然明艳非常呢,你看,我阿兄的眼睛不是还常常黏在你身上么?”
刘氏忽然指一指走在两人身侧不远处的兄长刘越道。
刘越那时候正和谢庄并肩而行,说着话,恰好往曹隆爱和刘氏这边看了一眼,就这么一眼还被刘氏不失时机地抓住了。曹隆爱听刘氏这么一说,果然也转脸去看,正好碰到驸马刘越看过来的眼神,两口子的眼神就撞上了。
刘氏“噗”一声轻笑出声,那边刘越不知道妹妹为何而笑,也跟着笑了一下,瞧到曹隆爱眼里,竟然觉得脸有些热热的,再加上被刘氏那么一笑,更是觉得不好意思。
于是掐一把小姑子的手臂,道:“偌大年纪还如此调皮取笑于我。”
刘氏打趣她:“你不是感叹自己年华老去么,我要说,即便老去又如何,只要我阿兄的眼里和心里依然只有你一个,又何惧哉。再说,谁人不老?不老的只有神仙,可我们何曾见过?”
“是啊,被你这一说,我心甚慰呢。走,我们去坐下再说。”
说话间,众人已经到了长公主府后花园临池的一片草地旁。府中的侍婢们早就在此铺设了席榻,摆放了食案小几,又焚香烹茶,曹隆爱请刘氏等人分别坐下,可以临水赏玩春景,尽情地欣赏大好春光。
阳光和煦,曹隆爱和刘氏,谢庄和刘越,几个大人围坐在一起,说笑聊天。旁边谢十六郎和谢十七郎由乳母婢女照顾着,在刘氏和谢庄看得见的地方玩儿。
再远一些的地方,则是谢伯媛和妹妹们,以及刘蝉儿,几个女郎围坐在一起,喝茶晒太阳赏玩春|色。
曹隆爱和刘越所生的长子刘隽则是作为主人家,代替父母招呼着谢家的众位表弟表妹。
谢伯媛等人见到他,自然是问他娘子什么时候生,怎么没有见到她。
刘隽就把他娘刚才跟刘氏说的那些话告诉了她们,谢伯媛站起来说既然表嫂不能来,她倒是想去看一看她。
谢伯媛这个长姐一带头,谢绣姬等人就都也附和,说要一起去看一看刘隽即将要生产的发妻庾兴兰。
“那我就带你们去瞧一瞧她,她因为要生产,一冬都窝在屋子里,开春了我阿母也不让她出来,正闷得慌呢,你们去了,她瞧见你们必定欢喜。”刘隽也乐意带着诸位表妹们去看自己的娘子,希望她和这些表妹们说话,热闹一下。
于是他到自己爹娘跟前,把带表妹们去看娘子的意思说了,刘越和曹隆爱当然同意。
刘隽便领着表妹们往自己住的院子里去,刘蝉儿见几位表姐妹都要去看望嫂子,也跟着凑趣,一同去了。
庾兴兰其时正挺着一个大肚子在屋子里闷得慌呢,外头春光正好,但是她却不能出去,因为她婆婆可说了,这就要临盆了,可得仔细点儿,不能受寒,不能生病。要想出去逛,得等到把孩子生下来,出了月才行,这时候无论如何必须忍着。
先前她婆婆那边派了婢女过来传信儿,让她丈夫刘越去迎客,她就知道谢伯媛等人要来谢府,可惜她不能出去迎客。
正有些郁闷呢,外头传来纷沓的脚步声和一些人的说笑声,有婢女进来禀告,说是郎君领着谢家姐妹来瞧娘子了。庾兴兰一听异常高兴,遂慢慢扶着身边伺候的奴婢的手迎出去。才走出去几步,就见到丈夫刘隽进来了,一进来就赶忙上前两步来握住她双手,急道:“好好的,在屋子里呆着不好么,别乱走动,要是……”
说到这里,刘隽忽地住了嘴,连着呸呸了两声,嫌弃自己说话不吉利。转脸过来,他讪讪一笑,说:“娘子,你这就是要生了,我也是担心你。对了,谢家的诸位妹妹晦日来清溪踏青赏春,到咱们府里来玩,她们也想来瞧瞧你呢。”
说完,又赶忙招呼谢伯媛等进来。
谢伯媛等人进来向庾兴兰见了礼,庾兴兰道:“我身子重了,不能与诸位妹妹回礼,还请别介怀。”
复又说:“你们今日来瞧我,我心里欢喜,务必请诸位妹妹多留一会儿,与我多说点儿话,我闷了一冬,又加上这一个早春,实在是闷得不行。”
谢伯媛等人当然说好,谢妙容还跑过去摸一摸庾兴兰的肚子,忽地惊叫一声,说她的手被庾兴兰肚子里的小东西踢了,惹得众人大笑。
庾兴兰笑着说:“肚子里的小东西每晚都要踢一阵才让我睡呢。”
刘隽也道:“最近一些日子,我去摸娘子的肚子,他也踢我。今日想必他也晓得许多人来瞧他娘还有他,所以心中欢喜,动得厉害……”
“哈哈哈哈!还有这事儿?”谢绣姬仰脸大笑,笑毕,也跑上去小心翼翼地摸了摸庾兴兰的肚子,果然也收获了一脚,吓得她一退,继而兴奋地喊:“我也摸到他了!”
于是众姐妹纷纷上去摸一摸庾兴兰的肚子,可能庾兴兰肚子里的小家伙后面也觉得累了,就不踢人打招呼了。后面几个人摸庾兴兰的肚子,就都没有那被踢的待遇了。
在刘隽和虞兴兰的屋子里,谢伯媛人等坐到接近晌午,新安长公主派了人来叫她们过去吃晌午饭才离开。
新安长公主为谢家人准备了精美的饭食,两家人其乐融融的吃完饭,谢庄和刘越在后园的池边摆了围棋下棋,而刘氏和曹隆爱依旧有说不完的家常话。谢丽仪等人就坐不住了,她们打算出府,去清溪边踏青,去清溪河里泛舟游玩。
元月晦日这一天,清溪边也有许多建康城别的士族之家的郎君和女郎们踏青,清溪河里更有许多年轻的士族和皇族郎君与女郎们操桨泛舟。所以,那里在今日是一个热闹的去处,谢丽仪等人自然是也想去凑热闹了。
谢伯媛和谢妙容两个对于去不去清溪倒是无所谓,她们一个为长,且又和离了,而清溪边踏青游玩的多是未婚的男女为多,所以谢伯媛不太上心去那里,她也不想在那里有什么艳遇。至于谢妙容,她是个七岁多的女郎,人小,更是没有那种想要在清溪边撞到什么俊俏郎君的想法。
至于其她人,谢绣姬有点儿想去,尽管她也知道很快袁家就要来下定了,并且连定下的郎君都知道是谁。但是,她或者想,要是等到下半年她成亲了,那明年的元月晦日,她就不能去清溪边自在赏玩春景了,所以颇有最后一定要在结束单身之前玩乐一把的意思。
因此,在谢丽仪和谢柔华一提出吃完晌午饭就去清溪操桨泛舟,欣赏春景的提议一下子就答应了。
剩下跟她们年纪相仿的刘蝉儿也想去清溪玩儿,几个人一拍即合,吃完晌午饭,商定了去清溪踏青游玩,便去向谢庄夫妻还有长公主和驸马两人禀告。
长公主听完,当即就同意了,谢庄夫妻也觉得本来带孩子们出来就是为了疏散,赏玩春景的。要说清溪这边何处春景最好,年轻的士族郎君和女郎最多,当然是清溪河边。他们也曾年轻过,当然也会了解孩子们的心思。所以,谢庄夫妻和刘越夫妻都大方地答应了。只不过,他们还是叮嘱她们外出要注意安全什么的,另外也派了人跟随服侍,以保她们可以尽情游玩,不会出什么安全问题。
——
清溪河边,早春时节,柳枝吐绿,春山明媚,流水淙淙。
温煦的阳光慷慨地洒落下来,照得清溪河边诸多赏玩春景的士族郎君和女郎们脸庞散发出青春的光彩。
在清溪河边有临水宴乐的,只闻丝竹声声,雅笑阵阵。也有在河中操桨泛舟的,间或可以听到从船头负手而立之人嘴中传来老庄的那些放达之言,又或者是《诗经》和《乐府》里那些赞美春日的诗句,尽显人物风流。
更有许多郎君或者女郎们三五成群,结伴沿着清溪,赏玩春日清溪胜景。
在这些人里头,便有以谢伯媛为首的谢家诸姐妹,以及刘越夫妻的爱女刘蝉儿。
她们这些女郎在前面走着,后面就跟着服侍她们的奴婢。
那些奴婢手里一些人拿着一些胡床,筌蹄之类的坐具,还有小几草席等。另一些人则是捧着食盒,用于烹茶的用具及茶叶,一些装了水的水桶,焚香的香炉等。这样无论前面的主子走到哪里想停下来休息,她们都可以立即铺设好坐席,伺候主子们吃茶休憩。在他们身后还有数位护卫她们安全的长公主府的卫兵。
所以这一行人的队伍就拉得很长了,不过,像她们一样的士族之家的女郎们都是这样,带的婢女和护卫都挺多,看上去她们也没什么特殊的。
尽情地享受着明媚春光,谢伯媛等人一路走一路说笑。谢妙容还让九姐谢绣姬帮自己摘了些柳条,拿来编个简易的头冠。走了约一个多时辰后,众人都觉得有些累了,就选了一块临水,又有几棵大柳树的地方停下来。婢女们赶紧铺设席子,再在上面摆上坐具和几案,再拿出食盒里的点心和果品摆放在食案上,另有几位奴婢就开始倒出随身携带的水桶里的人开始烹起茶来。长公主府的卫兵们则是在远一些的外围散开来,护卫谢妙容等人的安全。
谢伯媛和几位妹妹坐在大柳树下乘凉,别说这是春日不能乘凉,主要是早春下午的太阳也是晒人的。她们都是身娇肉贵的士族之家的女郎,走上一个多时辰对她们来说已经是耗费了很大体力的事情了。这也是今天人多,气氛好,不然的话,她们根本走不了那么久。
喝着奴婢烹好的茶,再随意用了点儿果品,刘蝉儿就问众人:“诸位阿姊,你们要不要去坐船,要坐的话,我们长公主府有船,停泊在前面清溪桥那里。”
本来听说可以坐船,让谢伯媛等走累了的谢家女郎们也高兴了下,但是刘蝉儿说停泊在前面清溪桥,她们又都沮丧了。因为清溪桥距离她们现在休憩的地方起码还要走上半个多时辰。她们出来游春又没有带上牛车,全部都是要走路的。若是再走到清溪桥去坐船,尽管回来的时候可以坐船一直到长公主府邸前面的河面下船,也能节约不少路程,让她们回去的时候不用走路,可是她们这会儿腿脚已经泛酸,实在是不想走了。
这些人里头,可能只有谢妙容是个例外,她练了半年拳术,又天天扎马步,腿脚有力。她是唯一的一个走了一个多时辰没有觉得累的人,因此在刘蝉儿一提出去清溪桥坐船时,立即答应了。可是当她转脸看其她姐姐们,发现她们却是没有一个愿意的,于是她也只能作罢。就在众位女郎有些遗憾不能在清溪河中操桨泛舟时,有一位长公主府的卫兵领着几位郎君向她们走来。
那几位郎君步履洒然地走到谢伯媛等人跟前,为首一位宽袍博带,面容清俊的郎君就向谢伯媛一拱手道:“谢七娘,今日在下能在清溪见到你真是何其有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