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牢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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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公司楼下,杜瑾涛拉下车窗接过一早接到她电话就候在楼下的李常乐递给她的手包,瞄见后座上几乎排满的大包小包,震惊的几乎把脸要贴到玻璃上:"我艹,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不要钱的!你这是要把商场搬家里去啊!"
"便宜啊。"杜瑾涛回头看了一眼后座上的东西,确实有些夸张了。"我走了,下午你帮我顶着点儿,就说我去拜访客户了。"
"知道。"李常乐跟她摆手,想了想,又说:"你这几天特别不寻常,要是真有什么事儿,说出来,大伙说不定能给你出出主意什么的。"
杜瑾涛昂了一声,看着后视镜里自己的脸有那么一瞬间恍神,等思绪转回来的时候听见李常乐正贱兮兮地笑着说:"就算是大家伙出不了什么主意,但给大家伙提供点乐子也是不错的嘛…嗷!"
李常乐捂着鼻子,他怎么就忘了,再不正常的杜瑾涛,打人的时候也是毫不手软。
寒风凛凛,把一堆东西搬上楼,杜瑾涛坐在还蒙着白布的沙发里,手机在手里转了无数个圈,理智上觉着有些事儿宜早不宜晚,只是感情上舍不得。她跟蒋澜欣之间一直有距离,说是不了解的距离,可是有时候明明却又心知肚明。自己的想法跟情绪,蒋澜欣一直掌握着,似乎像杜妈总爱说的一句话:你肚子里有几根肠子我都门清儿。只是,一直被照顾的人很难产生安全感吧?两个人,总要相互扶持着才能一路到底,只有一方不停的投入,而另一方只能接受的日子,就像失衡的天秤。蒋澜欣似乎就没有任何烦恼,没有不知所措的茫然,她也想帮她解决一些她解决不了的事情。
蒋澜欣都解决不了的事情…似乎自己更没可能解决吧?
杜瑾涛笑了一下,手上一松,手机掉在地板上。捡起来,点亮屏幕找出电话簿里设置在第一位的电话号码拨了过去。
"我…下午过去拿东西。"
"好。"
可就算是帮不上任何,也是想听一听对方心里的烦恼,哪怕是牢骚。心知肚明算是怎么回事呢?不说出来的东西其实也不过是瞎猜而已,答案标准却在对方心里,不肯拿出来示人。
要是没有姜媛…其实她们会分开也是早晚的事情吧?
可也许,不会。
所以说,前女友真是这个世界上让人恨不得扔进随意门,希望她永远消失在未知世界的讨厌存在。
蒋澜欣摘下眼镜捏着鼻梁上被压出的浅痕,写病历。小助理在一旁用余光时不时的去瞄坐在沙发里翻杂志的女人,八卦的心情简直快要冲破天际。先不说之前就觉得蒋医生她们之间出了些问题,就今天突然上门的这个漂亮女人来说,她跟蒋医生之间的感觉很微妙,明明只是客气的几句寒暄,却让人觉得她们关系不寻常。难道说,蒋医生有外遇了?她又瞄了一眼,对方正好转过视线,冲着她浅浅一笑。小助理也不好意思的笑笑,赶紧转过头来,就发现蒋医生一手拿着眼镜正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另一只手举着病例伸在她面前。
"蒋蒋蒋医生。"被吓了一跳的小助理赶紧接过病例,"那个,下次让病人复诊的时间……"
"下周三上午十点,下午没预约了,你可以回去了。"蒋澜欣把眼镜片擦干净放进眼镜盒。
"好。"小助理依依不舍的往外间去给病人送病历,临了回头看一眼,蒋医生脱了白大褂,坐到了沙发对面。
咖啡加了奶被羹匙搅成浅褐色,姜媛看着杯子里还未平息的波纹,像是不经意的问:"你的小女朋友呢?上班吗?"
"嗯。"蒋澜欣点头,她不想跟姜媛谈及杜瑾涛,转了话题:"姜奶奶身体好些了?最近一直比较忙,没时间去探望她。"
"你是不想,不是没时间吧?"姜媛低头喝咖啡,笑着问:"难道不是因为不想看见我?"
蒋澜欣像是没想到她把话这么直白的说了出来,怔了一下,随后整个像是变了一个人,冷漠由内而外的散发出来:"是。"手指在膝盖上无意识的点着,"所以,你来做什么?"
"你不来见我,我只能来见你了。"姜媛说得挺委屈,单手撑着下巴,身体朝着对面前倾,叹了口气:"我听说你失恋了,所以想来看看你。我今天碰见你那个小女朋友了,啊不,应该是前女友。对了,我也是你前女友……"
"你想说什么?"蒋澜欣打断她,眉峰微皱。
"我碰见那位杜小姐,买了一堆没用的东西,所以好心帮她拎了一些。不过她似乎不太领情,走的时候说了很让我伤心的话啊。第一次见到她我就在想,你喜欢她什么呢?说起来,以前你的女朋友我也有见过,也是不错的女孩子,杜小姐实在是…太普通了。"姜媛手里捧着咖啡杯,就像以前,以前跟蒋澜欣发生那些事情的之前,以好朋友的口吻说着这些话。
蒋澜欣有些不耐:"所以,你到底来做什么的?就是来跟我说杜瑾涛有多普通?还是真的好奇我喜欢她什么?或者说,你觉得我们真的还能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跟以前似的聊天?抱歉,我不是很喜欢跟别人讨论我的事情,就算是要找谁聊天,也不会是你。姜媛姜小姐,你跑去加拿大的日子,对我而言真是无比轻松,至少我不会回想起过去的我曾是多么可笑的执着过。现在你跑了回来,为了什么我不想了解,只是碍于你我两家的一些交情,有些事情举手之劳的我会帮忙。但不能由此对我造成任何困扰,现在,麻烦你请你继续在我的世界里保持消失。"
"我只是…不想跟你变成陌生人。"姜媛有些执拗的看着蒋澜欣:"你可能都不记得了,以前,你跟我说起你的女朋友,跟说路边的猫猫狗狗没差别的语气。其实别说杜小姐,你喜欢她们什么呢?我也曾好奇的问过自己,后来,咱们闹成那样,没错儿,很大一部分的责任在我,可是,我也会想问,你喜欢我什么呢?还是说,那些年的感情给你造成的错觉?我想要的爱情不是这样的,不该是你无尽无限的容忍。让我觉得太累了,女人有时候是很贱的,会故意做一些事情让你对她发脾气,可你却从来不。小的时候,我就想,欣欣怎么从来不生气呢?要是欣欣也跟乔阿姨闹脾气的话,妈妈就不会说我不听话了吧?"她笑了起来:"现在想想,真是傻。不过,都算了,我也知道,撕碎的东西哪有那么容易再还原的。就是有点儿舍不得罢了。或许……"
门突然被推开,杜瑾涛拉着个箱子倒着进来,边走边说:"我觉着明明有钥匙,还按门铃什么的太矫情了,所以就直接进来了,你……"她转身,姜媛刚才有些难过的表情还没能收回去,又被突然出现的她给扰乱成复杂。蒋澜欣倒是不意外,静静的看着杜瑾涛新买的行李箱,想着姜媛刚才说在商场碰见她来着,那时候买的行李箱吗?
"好像…还是…应该按门铃…呵呵呵呵…"杜瑾涛干笑着往楼梯那儿挪动,"你们…继续聊,我上去收拾东西。"
这位姜小姐的行动要不要这么迅速?中午才知道她跟蒋澜欣分手下午人就来了,早知道她晚上再来或者早一点,也不至于碰到这么尴尬的场景。尤其,在中午的才对人家姜小姐说了本着这辈子都会再见的那些话。
杜瑾涛很惆怅,可是时间场地不允许她站在楼梯上扼腕叹息的惆怅一会儿,只能继续忍受头皮发麻的焦躁往上走。
然后听见姜媛说:"算了,我也该回去了。"
蒋澜欣说:"我送你出去。"
杜瑾涛松了口气,她实在是没那么好的心理素质,提着装满了了的行李箱,从她们面前走出去,活像个丧家之犬。
姜媛戴上手套,转身看着站在门口的蒋澜欣:"其实,女人提分手也好,发脾气也好,都是为了证明你在乎她。这种时候,反而不要容忍比较好。啊,真冷!似乎说了多余的话。我走了,可能过段时间我带奶奶一起回加拿大。如果你希望如此,那我们以后都不要再见了。"
"好,不再见了。"
蒋澜欣看着姜媛的车子慢慢的掉头出去,阴沉的天空,又开始新一轮的降雪。她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等到地上已经铺了一层霜糖一样的白,才扭头上楼。杜瑾涛正蹲在地上把衣服往行李箱里塞,她站在门口没说话,就这么看着。看着她把衣服放进去,看着她把行李箱扣好,看着她坐到行李箱上,然后顺着她的视线看到床上放着的装着胸针的袋子。
"这是什么?"蒋澜欣走过去将袋子拿了起来,打开来看到那枚胸针,低头问杜瑾涛。
"那个,好早之前买的,给你的。"杜瑾涛有些拘谨,想要从行李箱上站起来,却带动轮子摩擦地板发出刺耳声响。
蒋澜欣眉毛挑起,好笑地:"又是分手礼物?"
杜瑾涛瞧着窗外越飘越大的雪花,说:"你要这么想也可以。"为什么是又?算了,反正跟她没关系了不是?
"怎么分手送胸针有什么讲究吗?"蒋澜欣把盒子扣起来,放到床头柜上面,"不需要。"
"那你随便怎么处理。"杜瑾涛拉开行李箱的拉杆,辗转一番,觉得没有什么好说的了,准备走人的时候,蒋澜欣突然抓住她的手腕。
"不需要分手礼物。"蒋澜欣说:"我觉得有些事情还是不能随便你,分手这件事我不同意。"
"哈?"杜瑾涛没明白这是什么情况,"你什么意思?"
"我不同意分手,就这个意思。"蒋澜欣像是突然想明白什么了一样,气定神闲的望着杜瑾涛。"如果是因为姜媛,刚才我已经把这件事情彻底的处理完。可能年后她就回加拿大了,以后也不会再有什么联系。"
"哦,姜小姐要回加拿大了啊,那边儿挺冷的。"杜瑾涛点了点头,心理活动的跟云霄飞车似的,作为一个明显不仅仅是余情难了的人,听到自己喜欢的人料理了情敌并且要挽回这段关系的时候,是很难不窃喜的,不过随即的她也想到自己跟蒋澜欣之间并不仅仅只是姜媛的问题。说起来,提出要分开的人并不是自己来着。
"不是只有姜小姐啊。"杜瑾涛说:"以后也可能会有李小姐王小姐刘小姐,然后你会发现,我是一个多么乏味无趣的一个人。我跟你本来就不是生活在一个世界的人,一时的新鲜感难以维持一辈子。与其到最后终将是那样的一个结局,不如我先放手不属于我的东西。"
掰开蒋澜欣的手,杜瑾涛提着行李箱下了楼,轮子在雪地里划出两条浅浅的痕迹,很快又被新的雪片覆盖了。
"什么逻辑!"酒杯被重重的砸在吧台上,冰块从里面弹了出来,滚到地上。蒋澜欣一条腿搭在另一条腿上晃动着:"明明都还没有发生的事情就认定了一定会发生,好像我就一定会那么做一样。说什么不是一个世界的人,难道我是从火星上穿越过来的吗?!温柔有错吗?完美有错吗?女人不是总在抱怨自己的另一半不够体贴吗?你听说过因为对象太温柔而从不发脾气就分手的吗?莫名奇妙!更气人的人居然还送分手礼物,还是胸针!之前的女朋友分手后也寄来一枚胸针,流行吗难道?!"
"再来一杯,谢谢。"蒋澜欣对着酒保晃了晃酒杯:"谁不想活的随心所欲一点啊?从小到大一直被周围的人夸奖懂事啊,孝顺啊,又听话成绩又好。完全不用操心啊之类的,已经成为习惯了好么?!所以,我现在被外人夸奖的东西到了恋人那里居然成为了不能忍受的东西吗?朋友啊家人啊之类的,其实完全都不想要,都是麻烦的存在!你不得不在他们面前表现出他们喜欢你的那一面来,你这里在想什么其实没有任何人关心!"她指着自己的心口,低领的黑色毛衫里露出好看曲线。"所以,我有时候就在想,要是他们都死了,这个世界就清净了。前女友更莫名奇妙,说什么不想做陌生人,在伤害了别人之后又回头来指责别人不懂如何等待爱情这样的行为难道不觉得很无耻吗?难道是我要她夜不归宿然后跟前男友复合的吗?以前的朋友也来指责你,说你把那么多年的感情给破坏了什么的。喂!我只是谈恋爱而已,要不要征得全世界的同意啊?而且既然是朋友难道不应该是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站在你身边的人吗?真是够了!"
"所以,你现在是单身了吗?"坐在蒋澜欣旁边听了她一整晚牢骚的女人终于开口。
蒋澜欣一口喝光了杯子里褐色的酒液,眯着眼睛:"不是。"
"哦…没关系。"那人低声笑了笑:"那…要不要?"
"没这个必要。"蒋澜欣把钱用酒杯压住,起身离开,回头对那人说:"我只是找人发牢骚,你的提议…太恶心了。"
出了酒吧门,虽然下过雪后气温格外低,但是酒精的作用另蒋澜欣不觉得冷,招了手,停在不远处待客的出租车辗过雪地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