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四十五、承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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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衣轻提笔,“国是你的,与我无干;你是我的,难道我会坐视你继续练这些旁门左道的功夫害己贻人吗?”
晋枢机生生怔住,半晌,终于甩出一句,“连国都没有,哪里有家,哪里有哥哥!”
楚衣轻却收了真力,起身轻轻抚了抚他额头,不是发心,而是额头,大概是常年摆弄机关,他的手指有一层薄薄的茧子,却比想象的真实,晋枢机全身上下像是被笼罩在一个从来不敢奢望的梦里,连呼吸都是轻的。
哪怕遮着幕离,他能感觉到,楚衣轻的目光很温柔。这辈子从来没有过的,被人疼爱的感觉。
他被宠爱过,被迷恋过,从来不曾被疼爱过。他几乎觉得,自己要沉进去。
“你做什么!”一声呵斥,一道劲风。
楚衣轻伸手滑过去,商承弼的人却已进了门里。
“他是我哥哥!”晋枢机吼道。
商承弼冷哼一声,“你是我的。”
又是这一句你是我的,我是谁的。大楚子民父王哥哥还是他。
究竟不是属于自己的。
商承弼一把将晋枢机拉起来,“你不许碰他。”
楚衣轻只是轻轻摇了摇头,他一向是云淡风轻的,即使纸上的字触目惊心,“他心智矫妄,寿数不过廿年。”
商承弼急急向后退了两步,握着晋枢机右臂的手陡然松开,连确认一句都说不出话。廿年?
晋枢机抬眼望着哥哥,“你又何必说。”他再看商承弼,“你更何必在意。二十年后,我早不是如今模样,想必,又有新人伴驾,你也该倦了我了。”
“你胡说!”他想吼一句,可是,说出的话却是哑的。难道重华的日子已经开始倒着过了吗?
楚衣轻款款写,“忧思郁结走火已深内外伤不断,廿年已是期然之数。”
“我我我已很久没有再打过你。”商承弼结舌。
晋枢机笑了,在自己哥哥面前,轻轻吻了吻商承弼嘴唇。他笑得太好看,双靥含**如春花,这个人,居然单纯的像个孩子,“不必自责,从前,就算你对我不好,那也是我自找的。”
楚衣轻绝没有想到,他在自己面前也会这么做。曾经,引以为耻的故事,他还是那个雍容闲淡的重华公子吗?是不是至少在哥哥面前要收敛些。
商承弼一把搂住他,深深地,炫示一般地,一条手臂像是要将他柔若无骨的沈腰折断,他望着楚衣轻,“怎么治!朕以倾国之力替他治,只要你开口。”
楚衣轻摇了摇头。
自负天命的天昭帝又一次白了脸色,“你不是神医吗?不是死人都能救活吗?”
楚衣轻写,“非不能,此时若治,必散了他全部内力。”
商承弼喝道,“不行!”
其时云泽进得门来,先回楚衣轻,“三公子收了药了,小公子说,多谢公子,稍后过来请罪。”
楚衣轻打手势给他,“不必。”
商承弼哪里耐得住他说景衫薄的事,急急追问道,“没有别的法子?”
云泽早在屋外听到,当下根据楚衣轻手势向商承弼解释道,“摄魂术并不是邪术,世人无知,错会了其中意思。不过,有那急功近利之人,仗着聪明才智,编出些速成的法门,后人练了,没有根基,就容易走火入魔。临渊侯原就比旁人聪明,却又比那些目光短浅之人更急于求成,速成之上再速成,又加之练的时候多被打扰,强自行进。他造诣已不低,但心力全凭内力催动,这种功夫,练得越好,脏腑受伤越重,若要治时,只好散去全身功力了。”
晋枢机笑,“散去全身功力,不如直接杀了我。二十年有什么不好,驾骖知道,我一向怕老的,人一老,就容易胆小,活得战战兢兢,还有什么趣。”
商承弼看着楚衣轻,“一定还有别的治法。”
楚衣轻沉默,商承弼心动,“肯定还有别的治法。”
楚衣轻点头。
“什么办法?”商承弼追问。
楚衣轻又摇头。
商承弼急逼,楚衣轻却不答,倒是云泽道,“我家公子不肯说,我倒可猜上一猜。侯爷是心病,所以才走了偏锋,如今闹得五内郁结,忧思日沉,寿数大减。皇上坐拥天下富有四海,若是解了他的心病,他一高兴——”
“不要再说了!”晋枢机出声拦住。
商承弼拥着他,“你有什么心病。”
晋枢机摇头,“没有。”
“什么心病!是让朕将这江山万里让给你晋家,你的心病就好了吗!”商承弼问。他的目光已移至楚衣轻,或者,只是苦肉计?
晋枢机一把推开他,“你若这么想,便将我千刀万剐了,永绝后患!就只怕,每日疑神疑鬼,是你的心病吧!”
“你——”商承弼箍住晋枢机手腕,拖着他出了门,“朕就让你知道知道,什么才是心病!”
“公子,不用出去看看吗?”云泽问。
楚衣轻就比了一个手势,“多话!”
商承弼将晋枢机拖到房里,扔在床上,却又不知道该如何了。想到他只有二十年可活,心中又是气又是悔,更加之还有恨,“我早说过不许你练摄魂术,你为什么要学这种害人害己的功夫,你到底想摄谁的魂,朕的吗?朕如今已经什么都依着你,你还要怎样!”
晋枢机自己撑起来,“和你没关系,深宫无聊,长夜寂寂,我也不过打发时间罢了。”
“你还在骗朕!打发时间?打发时间怎么会急于求成?”商承弼问。
“既然练了,就总想着练快些。你也该知道,这是多玄妙的一门功夫,就是你看到了秘笈,也不一定就能克制的。我又是个,最不会自持的人。”晋枢机道,“其实,这也是我的报应。驾骖,我知道你是担心我,不用白发这些脾气,我没事。”
商承弼看着他,“二十年!二十年!重华!朕曾经想过,如果朕能活到古稀之寿,就禅位子孙,跟你共享颐年。每日晒晒太阳,浇浇花,练练剑,游山历水,亲眼看看,朕这些年励精图治的大好江山。或者,找座山隐居,也学学岳丹墀——”
晋枢机起身,轻轻靠在商承弼怀里,“我知道你的心思,不用说了。他是我哥哥,总会想办法治的,生死有命,就算没有这些事,你怎么知道我就不会死?我说过,我要跟你鞍前马后,打下这万里江山。哪一日,提携玉龙马革裹尸,也好洗刷这男宠佞幸之耻。那时候,你就把我的尸骨埋在你脚底下,不过——”他展颜一笑,无限娇嗔,“我很小气的驾骖,你埋我的地方,不许叫那些妃子来,皇后也不行。”他悠然叹了口气,“我本就没有想过活太长,就算短,也无所谓。”
他说的时候,商承弼便收紧了手,他每说一句,商承弼便勒得他紧一寸,到他说完,商承弼已几乎将他收进胸膛里去了,他想骂想反驳,甚至想推开他,却终于,一句话也没有说,将他轻轻按在了床上。
“你——”晋枢机有些慌乱,这种时候应该做什么,是回避还是迎合,这五年来他有太多的经验,可如今又觉得一切的经验在这里都显得别扭。商承弼却是难得的温柔,他伸手拨过他额前的乱发,轻轻吻他可及的每一寸。晋枢机的眉很漂亮,美人卷珠帘,深坐蹙蛾眉。他曾经这样说过,不知是称赞还是玩弄。从前觉得他用一切有关女子的形容都是玩弄,如今却觉得,雷霆雨露,俱是君恩。
“重华,朕喜欢你蹙眉的样子,却又怕你蹙眉的样子。”帝王的温柔,因为比常人难得,也比常人难以承受。
晋枢机只是不语,这种时候,他说什么也不对,索性不说。
商承弼没有去解他衣衫,像是在等,又像是觉得如此更有趣,他的手穿过他的长发,他曾经称赞过的,发长七尺,光可鉴人,犹记初见时,那系不住发丝的缨带,是暧昧,还是不合时宜。
他突然箍住了他双臂,“重华,不要离开朕。”他说,似请求。第一次,晋枢机觉得眼前这个人这么脆弱。他一提笔,伏尸百万,他一仰首,流血千里,可如今,他却像是在求他。
“我不会,臣不敢。”晋枢机如是说。
“你总是这么会惹朕生气。”商承弼笑了,笑得时候,缓缓松开了手。
“我没有。我是真的不敢,也不舍得。”晋枢机温言道。
“是吗?”商承弼轻轻吻了吻他眼睫,“朕宁愿相信。”他终于褪去了他的衣衫,藕色的外衫,雪白的亵衣,半掩半露的春光。
“驾骖——”晋枢机唤他。他喜欢在这时候被呼唤,被膜拜。
商承弼的回应是吻,细细碎碎深深浅浅促促频频的吻。
灯前洗面,是谁赠的马,谁偷过的芳华,帐里承恩,是谁的情牵意难下,咫尺天涯。
作者有话要说:很想写段情深意长的h,却觉得,好像一切都太难,叹
好久不见,你们好吗?
要看的番外想好了吗?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