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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9章 有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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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昕捂着嘴,紧皱眉头。

刚才不知道怎么回事,忽然就觉得一阵恶心,但是又没吐出什么东西来。

香珠可吓得不轻:“娘娘,娘娘没事吧?”

“没事。”顾昕坐直身,她按着胸口。

“怎么没事?娘娘是不是着凉了?奴婢叫人传太医来。”

“真没事,我就是昨晚没睡好。”

不光头晕,恶心,顾昕还觉得身上乏力,腰酸腿软的。

“要是娘娘也觉得没事儿,那让太医来看看又不耽误什么事。”香珠可不会被她这么蒙混过去:“娘娘可不是小孩儿了,总不能还怕吃苦药,怕看郎中吧?”

顾昕往后一靠:“好好好,请请请,让我安静一会儿。”

香珠立即闭紧了嘴,一手示意站在门边的小海子。

小海子就木讷也不需要香珠再暗示,撒腿就往太医院跑。

娘娘不舒服他也看见了,这会儿肯定是心急如焚。

左院判听说贵妃娘娘玉体不适,都没顾上叫小徒弟,背上药箱就跟着钱安来了。天冷路滑,钱安怕他再摔出个好歹,把药箱接过去自己背着,还时不时看一眼左院判,以防他脚底打滑自己好赶紧上去搀扶。

以前小海子还觉得太医院离得近,可今天这天气不好,又赶着心急,觉得这路实在漫长。

顾昕靠在软榻上,身上被香珠裹得严严实实,就露出手腕来,手腕上还盖了帕子。

“给郝院判搬张凳子来。”

郝院判赶紧谢恩。

说起来,太医的地位也挺尴尬的。虽然是官,却没有权力,干的活儿又被归为匠人一流,宫中的这些娇贵的主子们常常将他们视为奴婢一样,以前太医院的人去李妃那儿,都得跪着请脉回话。

贵妃不这样,她不用踩低别人的方式来抬高自己。

郝院判诊脉时,殿内十分安静。香珠站在一旁,脖子微微前伸,那样子别提多急切了。

“郝院判,娘娘身体无碍吧?”

郝院判松开手,从他脸上实在看不出什么端倪来。

“臣冒昧一问,娘娘近日起居如何?”

这个再没有旁人比香珠更清楚了:“娘娘从过年前些天起,就不大有精神……”

顾昕转头瞥了她一眼。

香珠可不怕。

再说了,她又不缺心眼儿,自然不会拿皇上和娘娘房中的事情出来说啊。

“胃口也不怎么好,以前娘娘喜欢香粳稻米饭,但最近喝粥,吃面多一些人。”香珠说得很详细:“除夕那天娘娘早上起身之后有些发热,不过娘娘自己说并不是着凉,也没有头疼恶寒,用过早膳过了半天就好了。”香珠自己忖度着,娘娘是不是累着了?

毕竟操持过年这些事儿一点都不轻松,娘娘头一次遇着这样的大事,不累那是不可能的。

再说,娘娘最近睡的嘛……咳,确实不如从前那么好。以前两个人互不相扰,上了床老老实实清清静静的,现在可好,皇上总来,来了就……就跟饿了十年八年的人终于开了荤似的,一开了头就收不住了。

香珠可以拍胸脯说,她比旁人都看得清楚,连娘娘自己都没有她香珠看得清楚。皇上以前来,用过晚膳批折子、看书什么的,现在可不,批折子的时间不及以前一半儿,书这些天都没有翻一页。用膳的时候,眼神还总在娘娘身上流连。

香珠没嫁过人,也没有喜欢过什么人,但是她看得出来皇上对娘娘用情有多深。

那目光……香珠有时候都替皇上觉得不好意思。

香珠把这些零零碎碎的事说完:“郝院判,我们娘娘这情形,是不是要进补啊?是喝补药还是食补比较好?”

郝院判摆了摆手,面上露出笑容:“娘娘这种情形,还是不要随意进补。”

香珠没明白:“那该如何调理啊?”

“虽然日子还浅,但是娘娘可能是喜脉。”

喜脉?

顾昕愣了。

香珠愣了。

连站在殿门边的赵良他们也愣了。

喜脉?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香珠,她眼睛圆睁,声音发抖,力持镇定的问:“郝院判能确定吗?”

“月份尚浅,但是八成不会有错。”

香珠乐得差点儿没当场跳起来。

跳起来是不可能的,倒是满殿的人都向顾昕行礼:“恭喜娘娘。”

虽然郝院判没把话说到十成,但是他这身份的人,说八成,那跟十成也没有区别啊!那是板上钉钉有喜了。

顾昕自己还神思飘忽,没落到实地上呢。

喜脉?

有孩子了?

她的?

顾昕的手落在小腹处,很轻,很轻的摸了一下。

与其说是摸,不如说是蹭。

象是怕力道重一点,会吓着谁一样,就那么轻的擦过去。

这里,有孩子?

顾昕这种傻愣的表现,郝院判也不意外。

他行医这些年,宫里宫外的,知道有喜之后,那人的反应是千奇百怪无所不有。有的哭,有的笑,也有的象面前的贵妃娘娘一样傻呆呆的回不过神来。但有喜绝对是件好事,尤其是眼下的宫中,实在太需要一个孩子了。宫里宫外的,因为皇上膝下犹虚,这些年来可不怎么太平。还有人说,皇上倘若迟迟无子,可以从宗室中择一二优者在宫中抚养。

在很多人心中,小到一家,大到一国,头等大事就是传承。有的地方甚至为了好生养,觉得女方比男方岁数大些更合适,还有的会娶已经生育过的寡妇。

皇上登基数年,年纪也不算小了,后宫也不是没有嫔妃,但是一直没有一儿半女,这快成了许多人的心病了,当然,也多半被一些别有用心之人看做是机会。

所以在这个时候,贵妃有喜,这事儿来得太及时了。

有喜就好,不管这一回是男是女,总之可以向天下人表明,皇上身体好得很,并无隐疾,皇室传承不是问题。哪怕这回生女儿,那也不打紧,下回再生就是了。

会宁宫中一扫半天之前的愁云惨雾,变得喜气洋洋起来,如果不是顾忌着娘娘身子不适,此事不宜过分张扬,只怕鞭炮都要放起来了。

香珠喜极而泣,一边抹泪一边说:“恭喜娘娘……呜呜,娘娘大喜。”

顾昕都让她逗乐了:“你别哭了啊,脸都花了,快把泪擦擦。”

“娘娘太不容易了,总被旁人在背后非议,现在可好了。”

香珠特别不平,特别委屈。

以前娘娘没身孕,旁人在背后说得可难听了呢。可是香珠最清楚,娘娘和皇上一开始的时候没真正相好嘛,各睡各的哪来的孩子?

可这话她只能藏自己心里,跟谁也不能说。

旁人在背后说贵妃这么久也没动静,还善妒,狐媚,霸着皇上不让别人亲近。反正什么难听的都有。

“幸好奴婢请太医过来了,没敢先乱给娘娘什么补药吃。”

会宁宫里名贵补品可不缺,不过刚才郝院判说了,娘娘现在身体不适是初有孕的正常情况,很多人都会有些微不适,补药这种东西却不可盲目服用,一个不好,不仅没有益处,反而有害处。

这下可把香珠吓着了,刚才郝院判被她又哄又求的,写了一张单子才走。

上面全是有孕之人的禁忌,不该吃什么,不应该做什么。

呃,上面还有一条是禁房事。

这个就……顾昕觉得自己不算脸皮薄的,看到这一条也觉得有点儿不大好意思。

郝院判干嘛特意把这一条写出来……

香珠倒是很有意思,她把这单子从头到尾看了,上面倒没什么生僻字,她都能看得懂:“奴婢以前听说有孕之人不能吃兔子、蛤蟆、葡萄,这上面都没写啊……”

顾昕也听说有孕的人不能吃兔子的说法,据说生的孩子会三瓣嘴?当时她就觉得这话不靠谱,这生孩子,要么象爹要么象妈,怎么能因为吃了兔子就象兔子了呢?那按这个道理,吃了猪生的孩子就象猪?吃了虾孩子还能长得个虾米不成?

至于蛤蟆,葡萄之类的人,顾昕都没听说过,不知道香珠是从哪儿听来的,多半也是民间传说。

香露插了一句:“奴婢还听说,有孕的人不能拿剪子呢,伤胎气。”

香珠乐了:“这个我也听说过。不过我听说的不是伤胎气。其实,有好些地方当人家媳妇儿很不容易,哪怕有了孩子,也得从早到晚的做活儿。这不拿剪子,也让怀孕的人多休息了,总比一直做活儿要强吧?”

香露连连点头:“香珠姐说的在理。”

香珠一笑。

顾昕却感觉有些不妙。

本来香珠就对她管头管脚的,这么长的一张单子,不许这不许那,感觉她以后想干点什么都难了。

外头脚步声响起,听着就让人感觉到来人有多么急促匆忙。

顾昕都能听得出来皇上的脚步声,但还是头一次听到他这么乱了分寸。

门帘一晃,皇上已经进来了。

顾昕平时也不会次次都起身相迎,今天就更不会了。

而且她都不是想起身,只是坐得累了稍微挪动一下,皇上都慌得往前一大步:“别起来别起来,你只管坐着吧。”

这人一惯的冷静持重呢?难道走太快都丢在半路上了?

皇上的手伸过来了又缩回丟,有些懊恼:“朕去洗了手再来。”

呃,这也太仔细了吧。

皇上的手能摸着什么东西?无非也是纸笔和书,顾昕都不觉得有什么洗手的必要。

但皇上看起来不是那么想。

宫人鱼贯进来,端着铜盆、热水、皂角、香脂,皇上就十分矛盾的把手和脸都洗了——矛盾是顾昕看出来。这人明明很心急了,却非常仔细的洗手洗脸。

等他洗过了,换好了衣裳,才到顾昕身边坐下,小心翼翼象对待易碎琉璃一样把她圈在怀里

“朕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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