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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辅宠妻录(重生) 第8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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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谌并未对陆之昀突然娶了乔家表妹的事有过什么怀疑。

只听说,陆之昀在沈沅死后不久,便在京师的一个私宅里养了个外室,后来那个外室不知为何,竟是连夜跑路了。

好像陆之昀的这个外室,还同沈沅的表哥唐禹霖有些说不清道不清的暧昧关系,两个人此前好像是相好。

因为那外室能顺遂地从京城跑到了偏远的奴儿干都司处,也多亏了唐禹霖的帮助。

陆之昀貌似是很在意这个外室的,难能放下了朝务,亲自去了趟奴儿干都司将他那同唐禹霖私奔的外室捉了回来。

唐禹霖时任巡检司的九品巡检,这件事发生了之后,陆之昀却也没索了唐禹霖的性命,只是命高鹤洲削了他的官职,让他回扬州老家了。

至于那个红杏出墙的外室的下场,也就没有了后续。

有人说这外室是被陆之昀弄死了,也有人说陆之昀顾念着往昔的情分,虽然同那外室断掉了关系,却还是给了那外室一大笔傍身的钱财。

而陆之昀娶了乔家的表妹后不久,公府里就传出了乔氏有了身孕的消息。

只是陆之昀却如金屋藏娇般,将比他小了许多岁的表妹藏在了府里的院子里,公府的大小宴事上,陆谌也从来见不到这位五婶的身影。

后来,陆谌听公府里的下人们说,这首辅夫人的相貌,竟是与康平伯去世的妻子沈氏特别地像。

——“儿啊,儿啊…娘都要哭死了,你可终于醒了!”

陆谌的眼皮不时地滚动着,手指也在颤动。

听着卢氏呼唤他的声音,陆谌也终于恢复了意识。

待他清醒后,可谓是神情阴鸷,目眦微红。

卢氏看着陆谌如此,心道她的儿子怕是真得患了疯病,赶明儿还得寻些医师好好地为他看看。

“儿子,你觉得身体怎么样,头还痛吗?”

卢氏探寻似地问着,却见陆谌已然从榻上坐了起来。

他开口的第一句话不是“孩儿没事”,而是语气沉沉地对她道:“从今日开始,我陆谌便会同陆之昀决裂,明日我便会命下人葺墙,伯府中的下人也再不许踏足韶园半步!”

卢氏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眸,问道:“你…你疯了吧?你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吗?”

陆谌并没有将母亲的话听进耳里。

梦境里的他并没有看见陆之昀表妹的容貌,可待他醒过来后,还是能够确定。

什么外室也好,表妹也罢,全部都是陆之昀给沈沅安的假身份。

原来在前世,陆之昀是真的用尽了各种的阴狠手段,抢走了他的妻子。

思及此,陆谌使出了全部的力气,亦狠狠地攥紧了拳头。

夺妻之恨,让他受尽了屈辱。

他一定要报复陆之昀,也不会再懦弱下去,他一定要将本属于他的沅儿重新地夺回来。

就算前世的他对沈沅并不好,却也不是陆之昀以如此黑心手段,强占沈沅的理由。

——

春雷滚滚,伴着几道刺目的裂缺,京城内,便开始淅淅沥沥地落起大雨。

沈沅听着雷声,心脏顿时变得如擂鼓般狂跳,亦如被人用手狠狠地攥住般,连呼吸都变得有些困难。

她仍在睡梦中,却感知到了外面正在下雨。

可沈沅却仍无法从那个可怕的梦境中走出来。

梦中,她又回到了伯府,身份亦是陆谌的夫人。

沈渝刚刚流完产,她则被卢氏勒令在雨中罚跪,满眼所见的,除了那如断线珠子般的落雨,便是油纸伞下,陆谌看她的冰冷眼神。

她已经跪了好久了,身上也特别的冷,倾盆的大雨不断地往她的身上砸着,双膝也犹如被针扎了似的疼,还泛着刺骨的寒凉。

沈沅害怕那些惊雷和裂缺会劈到她。

记忆中的那些画面也在梦里再度地清晰浮现,就在离她几丈的距离外,一道怒雷忽地便劈中了那个立在大堂两侧的石鼓,发出的裂音亦让她更觉惊骇,毛孔都随之翕张开来。

沈沅迫切地希望有人能够救救她,正觉万分绝望时,脑海中却蓦地涌起了一个人的名字。

陆之昀,陆之昀能救她。

他是她的官人,他一直都在护着她,他一定能够救她。

这般想着,沈沅亦在梦中,隔着潇潇的雨声,拼尽全力地唤着陆之昀的名字。

“官人!您快来救救我!您一定会来救我的!求求您快来救我!”

果然,在她唤了那声官人后,陆之昀立即便来到了她的身旁,亦当着陆谌的面,冷沉着俊容,将她从青石板地上抱在了怀里。

他的步伐很是坚定,陆谌想要拦住他的行径,却被一道无形的结节阻拦,使他完全靠近不了她和陆之昀。

沈沅则紧紧地攥着男人官服的衣袖,心口处的悸痛也顿时消弭不见。

——“不哭了沅儿,我回来了。”

及至听见了男人温沉的话语,沈沅方才睁开了已然蕴满了泪水的盈盈美目。

见陆之昀已然坐在了床侧,身上还穿着那袭峻整的绯袍公服,正动作小心地将她抱在怀中。

入春后,京师的雨也格外得多了些。

槛窗外的雷声也愈来愈大,振聋发聩,仿若这天都要被它们劈得塌陷一块。

沈沅知道自己生产的日子不远了,也就在这一两日,可如果她生产时,天爷还是不给面子,她若逢上难产,便只能做出一些取舍了。

思及此,沈沅虚弱无力地缩在男人的怀里,趁着雷声暂罄,便对男人嘱咐道:“官人,在生产的那日,妾身如果真的遇见了什么事,还请您,一定要先保孩子……”

话还未说完整,便听见“轰隆隆——”的数道巨响。

窗外电嗔雷鸣,刺目的裂缺亦于遽然间,将沈沅稍显昏暗的闺房照亮。

沈沅仰首看着陆之昀冷毅英俊的面庞时,却见男人那双深邃的凤目,竟是稍显震颤地阔了起来。

陆之昀好似是想起了什么极为惨痛的回忆,虽然仍用双臂抱着她,面容却似是僵住了。

伴着滔滔不绝的雷声,沈沅适才说的那句话,亦突然唤起了陆之昀最深处的记忆。

他的脑海里突然涌现出了一个诡异的画面,沈沅在那画面中,穿着华贵的皇后翟衣,只是那衣裙却被鲜血浸染了大片,她则奄奄一息地躺在了他的怀里,喃声央求道:“陛下…季卿…求求你,求求你一定要先救我们的孩子。”

而他面前的沈沅,柔声唤了他数次官人,陆之昀却一次都没有听见。

眼见着骤雨将停,天际也终于有了些放晴的迹象,沈沅却见陆之昀仍深深地陷于自己的思绪中,并未回过神来。

故而沈沅只得用纤手捧起了男人的面庞,亦探寻似地用柔唇去轻轻地啄他的下巴,嗓音温柔地唤道:“官人…官人,您在想些什么?您理一理妾身好不好?”

话落,陆之昀似是终于回过了神来,眉目亦比平日更冷峻了些。

天已放晴,他动作小心地将沈沅放在了床上后,便在她诧异的注视下,淡声道:“我突然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要出府一趟,你好好歇息,我尽快回来陪你。”

——

公府的马车正往法华寺的方向疾驰而去。

到了地方后,江卓为陆之昀掀开了车帷时,却见男人的面色有些发阴。

江卓不知陆之昀突然不悦的缘由,却见他在下了马车后,便阔步进了寺院,径直往念空平日接见香客的寮房走了过去。

寮房内,斑驳的矮案上已然摆上了两盏清茶。

陆之昀气场凌厉地推门而入时,念空将单掌立起,并没有看向他的面庞,便先他开口道:“大人,您终于想起来了。”

话落,陆之昀面色沉冷地坐在了矮案的一侧。

原来前世他做的那场韶园幻梦,并不仅仅是一个梦境。

而是他第一世的真实经历。

第二世的那个梦境给了陆之昀启示,所以上一世的他并没有对沈沅采取强势且极端的手段。

可上一世的他,却还是因为那一瞬间的犹豫不决,再次失去了沈沅。

沈沅的下场依旧是凄惨离世,竟还比她第一世时死得更早了。

思及此,陆之昀的指尖不易察觉地颤了颤,还算平静地问道:“那沈沅呢?她会不会…想起来我前世对她做的那些事?”

念空回道:“这个真的不好说,不过现在最紧要的,不是沈沅会不会想起来她第一世的记忆,而是你们即将要迎来的这个孩子。”

陆之昀不解地问:“孩子怎么了?”

他亦于这时想起,前世的他曾同沈沅有过两个孩子,第一个孩子亦是他们的长子,名唤陆朔熙。

她和沈沅的第二个孩子,则是个刚刚成形的女婴。

只是这个小女儿,却没有平安地来到人世。

念空的嗓音也严肃了几分,言辞恳切地回道:“你的长子陆朔熙在八岁时便失去了母亲,你也因为沈沅的离世而过于悲痛,疏于对他的管教。”

“大人有帝运的原因,你现在也应该清楚了,因为你在第一世时,确实是做了皇帝。后来等你驾崩后,你的儿子也顺理成章地就继承了皇位,成为了新的君主。”

“亲父冷漠,再加上幼年丧母的经历,让陆朔熙的心灵受到了摧残,再加之他本就是天生反骨,登基后不久便成为了残暴不仁的暴君。”

“陆朔熙最喜欢拨人皮做灯笼,自己的宠妃说错了一句话,就要命御厨用她的肉来入菜,还要将她的肉分给其他妃嫔用下。但你给你长子打下的基业很稳固,再加上他本就是个喜欢穷兵黩武的君主,周围的国家都惧怕你们建立的那个朝代,他甚至将鞑靼的属地都收为己有。只是陆朔熙不重内政,你们的这个国家,也是四代而亡,中原亦随之四分五裂,各处亦是哀鸿遍野,百姓也都活在了疾苦之中。”

陆之昀沉默地听着念空的讲述,也自是没能料到,前世在他去世后,陆朔熙这小子竟是能做出这么些个惨无人道的事情来。

他指骨分明的大掌力道颇重地捏住了呈着茶水的木碗,淡声回道:“前世的这个时候,沈沅并没有怀上我的孩子,所以她的这一胎,也不一定就是陆朔熙这个小子。”

念空却摇首回道:“不,这一切都不好说,有可能在这一世,陆朔熙还是会成为你的孩子。”

陆之昀缄默不语地掀开了眼帘,看了念空一眼。

却听念空又嘱咐道:“如果沈沅的这胎,还是陆朔熙,万望大人一定要在他的幼年时期就将他教育好,万万不能再让他的童年不幸。不然就算你已经放弃了帝运,可你的儿子却头有反骨,骨子里还潜藏着残忍嗜杀的一面,又同你一样,拥有着极旺的气运,他早晚会成为这人世间的一个祸害。”

“陆朔熙的暴戾不仁同陆大人您是脱不开干系的,贫僧恳切地希望,陆大人这一世,能尽到一个父亲的责任。”

待陆之昀从寮房走出后,京师的天虽然放了晴,可男人的神情却是略显阴鸷。

江卓不明所以,只听陆之昀低声命道:“回公府。”

江卓刚要应是,却听身后竟是传来了江丰急切的声音:“公爷!公爷,夫人要生了,您快回府吧!”

——

陆之昀一行人急匆匆地赶回公府后,却得知了沈沅已经为他平安产下了一子的消息。

时近黄昏,诸景风柔日薄,空气中亦弥漫着雨后清新的湿潮,四溢于天际上的晚霞和曦光也格外的明媚动人,大有祥瑞之兆。

陆之昀急步进了产房后,便见沈沅已然沉沉地睡下了,美人儿那张柔美的芙蓉面上,显露的是难能的安恬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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