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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辅宠妻录(重生) 第2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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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沅听到了“大少爷”这三个字时,神情却显露了几分凝重,随即便对碧梧嘱咐道:“前阵子舅父往京师寄了封信,说表哥现在正在闭关准备会试,为了避免分心,连门房都不出一步,还特意搬到了扬州郊外专心备考。所以我回去的这事,可千万不能让他知道。”

碧梧吐了吐舌,又道:“姑娘,其实奴婢还是觉得,您若能嫁给大少爷,那才是再好不过的。大少爷人虽然愚笨了些,但是对姑娘却是没话说的,说句不好听的,大少爷为了姑娘,可是命都能豁出去的……都怪侯爷偏得让姑娘从扬州入京,不然姑娘这时,怕是都……”

碧梧还未讲完话,却见沈沅竟是拿眼轻轻地剜了她一下。

她即刻便噤住了声。

沈沅收回视线后,便轻啜了口茶水,头脑却是愈发地理智清醒。

她知道表哥唐禹霖对她极好,从前她也想过,或许日后就嫁给他做妻子,平平淡淡地渡过此生。

可她自小便同唐禹霖养在一处,二人可谓是青梅竹马,这么些年了,她对他还是并无半分女子对男子的情思,她只把唐禹霖当成哥哥看。

如果十九年的功夫,都没有让她去喜欢上唐禹霖。

那么婚后,她也很难会对他产生什么爱慕的心思。

经历了前世那段失败的婚姻后,沈沅便想通了一件事,如果她真的不喜欢唐禹霖,那就不要去嫁给他。

否则,这段婚姻对唐禹霖而言,便是极为不公平的。

而她自己,也不想再去勉强地嫁给一个人,去经营一段她不喜欢的婚姻。

——

镇国公府,歧松馆。

陆之昀回府后,便一直在书案前专注地书着公文。

书案上的烛台灯火明亮,一旁放置着两翅皆宽的乌纱帽,男人下朝归府后便径直来了歧松馆这处,连那身挺拓的绯袍公服都未来得及更换成常服。

江丰趁着给陆之昀呈茶的时当,对陆之昀恭敬道:“公爷,沈姑娘托了廖哥儿,说是要给你送一样东西。廖哥儿畏惧您,不敢亲自来送,便让属下转交了。”

话落,陆之昀便撂下了手中执笔。

男人眉眼深邃,低声命道:“拿过来罢。”

江丰便将那个有着精致雕花的梨木匣子小心地放在了陆之昀的手旁,他对沈沅突然要赠陆之昀礼物的事并未多想,只当沈沅是存了女儿家的心思,想对他们的主子再示示好。

他见陆之昀本是神色淡然地掀开了木匣。

可少顷之后,男人那双威冷的凤目,却蓦地沉了几分。

“公…公爷……”

江丰顺势瞥了眼那匣子中的物什,却见里面竟是那三间铺子的地契和权状。

沈沅竟是原封不动地,将陆之昀赠她的铺子都还了过来!

她还细心地备下了三本账簿,里面清晰地写着每一本账,亦将这一月的利得都兑成了银票,也放在了里面。

到底是盐商养大的姑娘,还真是会经营铺子,每一笔账目都理得清晰明了,一看便是个不会出纰漏的人。

可这…这便是要同他们公爷撇清关系的意思啊!

江丰不禁心跳一顿。

亦明显觉出,陆之昀周身散着的气场明显阴沉了几分。

陆之昀到底还是在官场上历练了多年,自是没那么容易做怒,他眸色莫测地将那匣子放在案上后,声音听上去也比平日冷沉了许多:“让你打听的事,都打听出来了吗?”

江丰心想,自是都打听出来了。

可这时说,只怕他们这位主子会更加的恼怒。

“笃——”地一声。

陆之昀曲指敲了下书案,他掩着眉目间的淡淡阴鸷,又命:“说。”

江丰迫于陆之昀强势冷肃的气场,终是强自镇定地回道:“英亲王这几日就总在府里同下人提,说…说沈姑娘早晚要成为他的王妃……”

他掀眸看了陆之昀一眼,见他面色沉归沉,但还没骇人到令人胆寒。

故而江丰又道:“康平伯…康平伯陆谌这几日也总跟他母亲商量着,想再去趟永安侯府提亲,他自被那牌坊砸了后,好似是极为后悔同沈家的大姑娘退了这桩婚事,一直都想着再将沈姑娘…重新地娶到手。”

话落,陆之昀未发一言,却是掀眸睨了他一眼。

江丰稳了稳心神,待寻思了片刻后,终是探寻似地又道:“还有…还有……”

陆之昀拨弄了下拇指上的玉扳指,冷声问道:“还有什么?”

——“除了英亲王和康平伯,还有一个人…也想着要娶沈姑娘。”

话音刚落,江丰却是见着,陆之昀这时竟是从圈椅上站了起来,他峻挺的身子亦在明明灭灭的烛火下,在书案上落了影。

江丰眨了眨眼。

心道,事情大了。

这回他们的公爷,好似是真的涌了些怒火。

室内的氛感登时变得压迫和逼仄。

陆之昀的气场虽依旧看似沉稳,却又透着几分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厉和凛冽。

他拇指上的玉扳指,也仿若被渡了层冷锐的寒光。

男人的嗓音极冷极沉,问道:“那人是谁?”

第17章 烧了

霎时间,一阵夜风沿着窗墉漾入了馆内,烛焰亦猛烈地摇晃了数下。

陆之昀问罢,江丰便垂着首,亦从袖中掏出了一封信件,并将它递给了他看。

“公爷此前让属下一直盯着扬州唐家的动静,属下刚刚得知,那唐家的大少爷唐禹霖,似是知道了沈姑娘被康平伯退婚的事,近来便很是高兴,一直想求他的父亲唐文彬做主,想再…想再娶沈姑娘为妻。”

陆之昀眉宇微蹙,待掀开了信上的封蜡后,便将信纸递给了江丰,低声命道:“你念。”

江丰应了声是后,便大致先扫了眼信上的内容。

可好半晌的功夫过去,江丰愣是没把这封信念出口。

陆之昀沉声问道:“怎么不念?”

江丰略有些赧然地回道:“公爷…这…这唐家大少爷写的东西也太酸了吧…我这…我这实在是念不出口啊……”

陆之昀掀眸睨了江丰一眼,随即便又从江丰的手中夺回了唐禹霖写给沈沅的,那封可谓是情书的信。

男人的面容虽然英俊,但却是极其冷沉的。

他蹙着锋眉,深邃的凤目深敛着戾色,倒是陡增了几分令人生畏的阴枭。

江丰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这大祈所有布政使司的各个驿站,还有各处的水陆驿道,皆由陆之昀所控。

他们的主子是当之无愧的上位者,哪处都有他的眼线,他捏着整个王朝的命脉,也凭着极强的才能控制着祈朝的一切。

从半路截个侯府小姐从扬州老家的信件,对陆之昀来说就跟呼吸一样简单。

没过多久,陆之昀终于读完了唐禹霖的这封信。

他嗤笑了一声后,便将这封信又递给了江丰。

江丰本想着,自己一会儿得把这信重新弄上封蜡,也好将这信再送到永安侯府去。

陆之昀却在这时,语气幽幽地命道:“不必再给她,将它烧了。”

江丰的眼睫颤了几下,立即便应了声是。

陆之昀很快便收敛了情绪,复又坐回了书案前,持笔继续书起了公文。

只是男人周身散着的气场,却仍是冷沉得让人不敢轻易靠近。

江丰将那封信置于烛焰旁后,见登时的功夫,那信便被燃成了灰烬。

满室亦溢着淡淡的硝烟味儿。

那次从法华寺归府后,陆之昀便叮嘱他的哥哥江卓去筹备聘礼了,虽然陆之昀从未表明过任何态度,但是他们兄弟俩却知道,公爷在不久后,便要亲登侯府提亲,要将那沈家的大姑娘娶进府里做主母。

可谁料,在此之前,却出了这么个事。

不过沈沅既是陆之昀看上的人,那他肯定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江丰也最是清楚,他们主子的那些残忍手段。

只是他无法去猜测,陆之昀到底会用什么样的手段,将那沈家的美人儿成功地娶到手。

——

三日后。

回扬州的那日,沈沅和碧梧先沿着京杭运河,乘坐客船到抵了徐州,又在徐州的馆驿住了一夜。

次日一早,主仆二人便精神饱满地又雇了辆马车,在当日的傍晚到抵了扬州府。

虽然在临行前,沈涵和沈渝不免都嘲讽了沈沅一番,说她是因为嫁不出去,这才伤心失意,才要回扬州避一避。

而她同沈弘量提起要回扬州看看舅父这事后,沈弘量也没多考虑就同意了,没有半点的挽留之意,甚至连句尽快回京的话都没说。

沈沅甚至觉得,自她失去了联姻的价值后,沈弘量是巴不得她这个和沈家八字犯冲的嫡长女回扬州,最好永远都别再回京城来。

但是沈沅却丝毫都未受那沈家两姐妹的影响,也没因着父亲的冷待而失落,和碧梧在回扬州的途中一直都心情甚悦。

碧梧这一路也难能快意了一次。

临行前,沈沅便问了她在船上都想吃些什么,还在前门街买了花生糕、澄沙园子、糖霜玉蜂儿、欢喜团等各式各样的点心。

二人乘船时,天虽然异常晴朗,但是运河上却也时有微风拂过,碧梧和沈沅也都没有晕船。

两个人一路顺遂地到抵了徐州后,沈沅还在徐州的馆驿叫了一桌子的好菜,她和碧梧饱食了一顿后,那夜也休息得极好。

扬州这日,暮色四合,溽暑无存。

沈沅甫一和碧梧下了马车,便见舅舅唐文彬已经在扬州城的拱宸门处亲自来迎她了。

舅舅这日穿了身靛色的长衫,头戴方顶包角巾,模样看着和沈沅数月前刚离开扬州时没什么不同。

他的身后还跟了两个随侍,手旁还牵了沈沅刚满四岁的小表妹彤姐儿。

沈沅记得,她刚离开扬州时,彤姐儿的乌发还没这么长,那时的她虽然好美,却只能扎两个总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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