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零四章 垦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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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浦港,原本就是一个百十户人口的朝人小渔村而已,根本没有港口。
之所以现在成了港口,拥有了两个可供大型船舶停靠的码头,完全是因为金海镇各路水师一再“光顾”的结果。
当然了,金海镇各路水师的一再光顾,也直接导致南浦本地的那个本就人烟稀少的朝人小渔村彻底消失。
而取而代之的,则是后来新设立的登莱东路水师团营跨海输送过来的三个登莱移民屯。
位于大同江入海口北侧一片高地上的屯子,名叫江口北屯。
江口北屯,往东十余里,在原来的朝人小村落遗址上,则建起了拥有一圈一丈多高夯土围墙的南浦屯。
而所谓的南浦港,就在这个新建的南浦屯围墙南边一里多地的江湾里。
至于南浦前屯,则位于南浦屯西北十里左右,是俞亮泰麾下登莱东路在黄海道沿海建立的最靠北的一个移民屯了,发挥着面向平壌方向的前哨作用。
当然了,隶属登莱东路的这三个移民屯,还只是大同江江口以北地区的。
如果加上大同江口以南沿海星罗棋布的其他十几个登莱东路的移民屯的话,现如今整个大同江出海口南北两岸之地,就算是已经落入登莱东路之手了。
事实上,自从杨振对俞亮泰放手放权、允许登莱东路跨海占地以来,沿着大同江口往南的海岸附近几乎所有突入海中的半岛地带,都已经被一拨又一拨渡海上岸垦荒屯田的登莱移民给占据了。
本来黄海道算得上是半岛土地开发较早的地区了,这里的朝人人口,也远比北方二道要多一些。
尤其黄海道北边的黄州城和南边的海州城,曾经也是人烟密集,商贸辐辏的繁华所在。
但是,自从天启末的丁卯胡乱以来,这个小小的半岛,先后历经数次大战,如崇祯九年的丙子胡乱,以及崇祯十四年的辛巳胡乱等,十多年的战乱不仅北方数道残破不堪,战祸更是波及到了南方。
尤其是原时空并未发生,但是本时空却异常惨烈的辛巳胡乱,更是直接导致北方二道朝人几乎为之一空。
连带着黄海道的黄州城、海州城等地,也是城池残破,乡野凋敝,大批人口南下避乱,昔日繁华早已烟消云散了。
整个黄海道,除了凤山城、黄州城、海州城、平山城这样的城池仍在和宁国的控制之下,拥有少量兵丁守卫之外,其他地区,尤其是沿海大片地区,几乎都是不设防的“无人之境”。
也因此,登莱东路水师团营跨海占地,然后输送移民定居屯垦的行动,并没有遇到多少像样子的抵抗。
最大的阻力,反倒是来自身在平壌城的沈器远那里。
沈器远手下有一些将佐官员出身黄海道,有的人得知自己老家的土地被突如其来的登莱移民所圈占,自然是非常不满。
为了笼络这些出身黄海道的将佐官员,沈器远曾经派人打着金海伯岳父的名头南下交涉,并前往登莱东路跨海移民的海上中转之地白翎岛,找长驻白翎岛的登莱东路管屯指挥行署抗议。
然而抗议无效。
沈器远使者的书信,辗转送到俞亮泰手里之后,俞亮泰一笑置之,根本没有将此事上报杨振。
因为俞亮泰非常清楚杨振对于登莱东路跨海占地、安置鲁豫淮北流民的态度。
本就是杨振亲口允准并且大加鼓励的事情,你再去请示,然后将矛盾上交,不仅耽误时间,而且反倒要招致杨振不喜。
这样的事情,俞亮泰是肯定不会干的。
因此,事情到他这里就打住了,沈器远的使者什么也没有得到,在白翎岛滞留一个多月后无功而返。
此后,沈器远也没有再另派使者,此事遂不了了之。
但是,因为有了沈器远派人前来抗议,登莱东路往黄海道沿海地方跨海移民屯垦的脚步,最北面也就止步于大同江口这一带了。
崇祯十五年五月十七日傍晚,抵达大同江口内南浦港的杨振,在自己的旗舰瀛洲号上,听取了俞亮泰的汇报。
其中有部分内容就是移民屯垦方面的事务。
由于沈器周陪同在侧,而且沈器远的心腹幕僚行人安五伦也在现场,为了照顾沈器周和安五伦两人的面子,杨振并没有当面细问具体屯所的数量以及移民丁口情况。
但从俞亮泰提供的手绘屯所分布图看,登莱东路在黄海道沿海地方跨海圈占土地,新建起来的移民屯所,往北,到了大同江口的北岸,往南,则几乎全面覆盖了海州湾的西岸所有岛屿和半岛地区。
看了俞亮泰呈递上来的手绘分布图,杨振心中高兴,但是又看了看端坐在舱中低眉顺眼小心翼翼的安五伦,便将此事暂时按下不提,而是问起了俞亮泰与高成友联合船队的实力。
“卑职登莱东路水师团营,已按团营例编建完成,此次前来南浦待命的大小战船八十一艘,其中四百料战船五十五艘,二百料及以下战船、哨船三十六艘,战兵辅兵共计六千五百人。”
“炮船多少艘?”
“卑职此来所有战船,皆装有火炮,八十一艘皆炮船。”
“载有红夷重炮的大战船有多少?”
“回都督,共十艘重炮船!”
对于杨振的问话,俞亮泰恭恭敬敬地如实回答。
“十艘略少了些。这样吧,严省三!”
“卑职在!”
进入南浦港停泊后,同样陪同接见的严省三,听了杨振的召唤,连忙起身听令。
“明日一早,从瀛洲号上拆卸十门红夷重炮,并将匹配弹药,一起移交给俞总兵!”
“卑职遵命!”
“卑职谢过都督!”
严省三领命后,俞亮泰满脸喜色躬身抱拳向杨振表示感谢。
“谢什么,我这里有功必赏,有过必罚,从来如此。而这新调拨给你的十门重炮,你要善加利用,再装备出十条四百料的重炮船备用。”
“卑职明白!”
“高成友!”
“卑职在!”
“你金海东路水师营这次来了多少战船多少人?”
“回都督的话,卑职原本就率全营主力在清川江口候命,闻听都督军令,即来此与俞总兵船队汇合,卑职共带船三十二艘,其中四百料战船十艘,二百料及以下战巡船二十二艘,此来全营正兵辅兵一千二百人!”
“重炮船几艘?”
“回都督的话,卑职麾下水师营重炮船一共十艘,此次全在列。”
“你部三十二艘大小战船,重炮船十艘也算够用了。这样吧,补充一些弹药,由俞总兵统一调度指挥,明日留此候命!”
“卑职——遵命!”
高成友略微有些失望,原以为杨振询问以后,也会像对待俞亮泰那样,给他增配重炮呢,没料到并未如愿。
但是面对威势日盛的杨振,他已经不敢再像以前那样轻易流露不满了。
而杨振看了看他,也没再多说什么。
一方面,金海东路的重炮并不少了,而且石城岛水师营地处后方,主要承担的是海上运输任务,参战机会少,目前重炮数量的确够用了。
另一方面,金海东路高成友的石城岛水师营战功寥寥,船少,兵也少,若是让他的重炮数量跟俞亮泰麾下登莱东路水师团营一样多,将置俞亮泰于何地?
“很好,算上瀛洲号、乐浪号,我们此行仅水师战船就有一百一十五艘,船载红夷重炮共计一百四十门,南下汉阳城,此战必胜!”
“都督要占领汉阳城?!”
杨振话音一落,在场的人中,除了陪同杨振南下的几个以外,全都惊了。
尤其是一直心事重重默然无语的安五伦,更是忍不住出了声,瞬间引起了杨振的注意。
“呵呵,莫慌,就是本都督率军占领了汉阳城,也会移交到你们沈都元帅手中的,莫慌!”
杨振一行两条巨舰,到了南浦港后,直接召集了早在南浦港等候的头头脑脑们见面。
因此,不仅杨振这边还没来得及将事先决定的事情通报给俞亮泰、高成友二人,就连沈器周那边也没有来得及跟前来迎接的平壌行人安五伦私下互通消息。
“噢对了,安先生,你来此之前,我征东军中的张臣张总兵是否已经率军到了平壌城?”
“回禀都督,在下来时,张臣张总兵的前锋马队,已于昨日夜里亥时抵达平壌郊外。沈都元帅昨夜见了张总兵前锋信使,听闻都督要走海路亲来平壌,便令在下今日清晨出发来此,恭候都督大驾。但是想来此时,张总兵本人必定已抵达平壌。”
“原来如此。”
杨振点了点头,简单回了一句,便没再多说什么了。
但他心里明白,安五伦临行之时,张臣及其南下团营的主力还没到平壌,显然当时平壌方面还不清楚自己的安排及打算。
既然如此,那就等到了平壌再说吧。
瀛洲号上的见面会很快结束,而一直留到最后,终于有机会单独向杨振请示军务的俞亮泰,也赶紧向杨振详细禀报了登莱东路在黄海道沿海地方的移民屯垦进展。
而杨振最关心的登莱东路海外屯所的数量与人口情况,也很快变得清晰明了。
三月以来,俞亮泰的登莱东路水师团营的主要精力,都花在了全力推进移民屯垦事务之上,先是将登莱东路的管屯指挥行署直接迁到了白翎岛,随后进行了三次大规模的跨海移民行动。
两个半月下来,在黄海道沿海地方新辟岛上屯所五处,新辟陆上屯所二十七处,其中就包含大同江口北侧的南浦屯等三处。
若是算上崇祯十四年下半年就已经陆续开辟的白翎岛等黄海道沿海岛屿屯所,那么登莱东路在黄海道沿海方向的屯所,就已经达到了四十一处。
累计输送安置流落登莱地区的鲁豫淮北流民,超过一万两千三百户,人口数已达六万一千多口。
不仅大大缓解了登莱地区流民云集的压力,而且也把杨振拓荒海外的事业大大往前推进了一步。
为此,杨振自是对俞亮泰以及登莱东路水师团营的表现大加赞赏,但也当面提醒了他,不能把移民一过来就了事,接下来还要严令白翎岛管屯指挥行署抓好垦荒耕种事务。
如今,已经进入五月中旬,已到了番薯和土豆育苗以及垦荒栽种的时候了。
新辟的三十二处屯所,若能及时完成垦荒耕种任务,那么到了夏秋季节,六万多新移民就能在此立足,并为金海、登莱二镇军民提供大量可食之物。
粮食,即便是粗粮,也永远是多多益善。
当天夜里,杨振仍旧住宿在瀛洲号上。
次日一早,等严省三与俞亮泰交接了调拨的重炮之后,便以俞亮泰麾下两条精选的巡哨船为先导,带着瀛洲号、乐浪号,走大同江主航道溯流而上,径直往平壌方向去了。
至于俞亮泰、高成友二人指挥的联合船队,则继续停泊在大同江口待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