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繁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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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忽然女子的身体僵住了,整个人都怔在了那里,一动不动。
有血从她的背后流了出来,一滴滴血流到了地上。
在老夫人惊骇的尖叫声中,有人沉默地走了上前,狠狠地把那把匕首从女子的身上拔了下来,看着老妇人道,“和母亲说着多少次,不要孤身来这地方,您偏偏不听。若孩儿今日没在,只怕母亲早已命丧黄泉。”
那老妇人惊魂未定,看着那男子,“吓死娘了,你来得正好。没想到那女人竟然知道这密道!”
少年已经看出了事情的不对劲,他转身便拉着唐画的袖子离开。唐画和他的脚步都放得很轻,尽量不惊动任何人。
所幸这是一个荒芜的院子,并没有任何侍卫仆从进行把守,他们倒也很顺利地找到了门。
走出了这个荒芜的院子之后,他们发现,他们竟然走到了一座府邸之中。
这府邸应该是孙府了,少年想。因为白天的时候他来送过画,对这景致很熟悉。他又想起那男子的声音,突然一惊。
那男子分明就是向他要画的孙二老爷呀!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少年百思不得其解,便没有再想下去。许是这大宅府之间的恩怨吧。
少年和唐画走在前面,他们并没有注意到,从进入那荒芜的院子开始,便有一个人跟在他们的身后,与他们保持着十步左右的距离,
走进了孙府,那人依然跟遥遥地跟着他们。孙府的守卫很森严,他们才走了几步,就已经被守门的人给看见了。
“你们是谁?”守门的人看着少年和唐画沉着声音喝斥道。
少年抿了抿唇,正在心里编造谎言时,忽然听见一道略微清冽的声音传过来,”他们是我的朋友,我今日叫他们来做客的,不想时间晚了。我现在正在送他们出去。”
少年和唐画一回头,只见在月光下有一个男子,十七八岁的模样,正站在他们的身后。他脸色格外苍白,白得一丝血色都没有,像是久病卧床的人。
少年和唐画没有想到竟然有人会为他们说话。
守门的人一看见他,便急忙道,“繁少爷,您不早说呀。哎呀,这么晚了你还出来呢。”
少年想了想,难道这便是孙家的小少爷孙禹繁吗?
就在这时孙禹繁摆了摆手,对少年和唐画道:“走吧,我送你们出去。”
不知的孙禹繁突然出现是何意思。少年正在心里嘀咕的时候,孙禹繁已经带着他们走在出孙府的大路上。
他一边走一边似乎漫不经心地问唐画和少年:“你们叫什么名字?”
少年还没来得及搭话,唐画已经回答道,“我叫唐信儿。”
“家住在哪里?是这里的人吗?”
唐画点了点头,“家在海滨路的三巷子那边。”
“你呢?”孙禹繁看着少年。
少年低声道:“我叫阿绘,并不住在这边。”他说到这之后便不肯再说话了。
孙禹繁也只是笑了笑,没有再追问下去。直到走出了孙府的门之后,孙禹繁忽然问他们道:“你们刚才看见了什么?”
唐画没有回答,因为少年已经道,”什么都没有看见。”
孙禹繁满意地点了点头道,“很聪明。既然这样你们便走吧。”他说完之后便直接返身走了回去,并没有再看阿绘一眼。但走了三步之后他又回头,将目光定在了唐画的身上,“嗯,你很像。”说到这之后他什么话都没有再说下去了。
月色朦胧里,他飘逸的身影越来越远,最后与夜色融为一体。
孙家离海边很近,走出孙家之后一面,便是白色的海滩和无边无际的大海。
唐画这才松了一口气,问阿绘,“你知道那孙府的情况吗?”
少年抿了抿唇,“在路边作画的时候略有耳闻一些。”他轻轻地道,“孙家是本地豪强,现在府里面有一位孙老夫人。她诞下的两个孩子,即孙大老爷和孙二老爷。其中大老爷已经去世了,留下了一个唯一的孩子,就是方才我们所见的孙禹繁少爷。另一个孙二老爷应该就是刚才杀了女子的那一个人,我听说,二老爷并无任何的子女,然后孙大老爷收养了一个养女,名叫孙青玉。应该便是,”他欲言又止,然而看着唐画,最终还是道,“刚才被杀的那个女子吧。”
唐画显然被刚才的场景给惊住了。她摇了摇头道,“这种事情我不太能理解,也不想知道。反正与我无关。”
少年点了点头。这时候,海的最远处隐隐出现了一点微微的亮光,黎明的前奏已经到来了。
唐画摸了摸满是灰的脸,“我得洗一洗。”
少年看着看自己身上的那一层灰,也点头道,“我和你一起去吧。”
虽然离海滩很近,但是到海边还是有一段路程。他们一直走一直走,沙滩上留下了他们的一串串脚印。
远处的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唐画走到了海边,伸手在海里掬了一捧水,泼到自己的脸上。她想了想后,突然问阿绘,“你会游水吗?”
少年摇了摇头,“不会。”她嘻嘻一笑,突然挽起裤脚,然后脱下的鞋子,“来来来,我给你看一看什么是渔家女儿的本事!”她说着,便一猛子扎到了水中,也不管身上湿漉漉的,下海去搜东西。
见唐画许久都没有出来,阿绘有一点担心了,低声道:“信儿。”
并没有人回答他。
阿绘又走了几步,脚已经被海水给浸湿了,幸而在唐画这下忽然从水中留出来。
她笑着,头发散乱,但手里却捧着一个亮晶晶的东西。她嘻嘻一笑,伸手递给他,“你看。”
此时天已经全亮了,曦光洒在了她的脸上、发上,她的发似乎镀上了一层金光。她满脸笑容地看望着他,微黑的脸颊上浮现的笑意却胜过那天边美丽的朝霞。
唐画的目光格外清澈,把海螺递给了他,“好看吗?”
阿绘怔怔地看着她手里的海螺,又看着面前的唐画。这一幅画面似乎能够定格下来。
我和扶蓁都想起了唐画说的那一句话,“一幅画是海边。湛蓝的海,蔚蓝的沙滩,海边,有姑娘捧着一个大大的海螺。”
难道作画的人便是眼前的阿绘吗?我在心中不由得这样想到。
在经历一场大火,一场谋杀,一个惊心动魄的夜晚之后,在如此安定宁静的海边,她捧着海螺含笑静静地望着他。头发散乱,湿漉漉的身上衣服也是破旧的。但是那样的笑颜却能给一个晚上竭力奔波的人一种内心的抚慰。
也许这时,阿绘心中渐渐升起了某种情愫。在这宁静的早晨,这种情愫在慢慢地扩大蔓延。
喜欢一个人是一件很难的事,也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或许一辈子都喜欢不了,或许只是在那一个瞬间便爱上了。
我如是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