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初临大荒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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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春来一直觉得他是一个对整个世界都特别迟钝的人，因为这份迟钝，所有人都觉得他是一个特别敦厚老实的人。
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不是敦厚，而是冷漠。
因为什么都不在乎，所以，就更没必要去在乎别人的想法了。
他唯一在乎的，就只有妈妈了，甚至于黄叔叔，余春来私心里也觉得，即便黄叔叔现在抛弃了他，他也不会像失去妈妈那样难过。
没有爱过，就不会悲伤失望。
而现在，来到了这个危机四伏、到处都是可怕妖兽的地方，不知道为什么，他却觉得比在人类世界的生活更加的轻松了。
这里的妖兽虽然可怕，可是，他们没有多少心眼，也不会像凡人那样喜欢打探别人的**，喜欢就在一起，不喜欢就打架，这样纯粹的简单生活，是他一直梦寐以求而不可得的。
现在，他总算明白了，为什么妈妈要让妖王殿下带着他来到这里了。
这里，真的很适合他这样性格的人生活呢。
唯一遗憾的，就是不知道妈妈的故乡到底在哪里，明天问问黄叔叔，要是可以的话，他希望尽快将妈妈的骨灰送回老家安葬，然后，自己就可以在妈妈的家乡买一座山或者一块地，再做点小买卖，足够养活自己和黄叔叔就行了。
想着未来和黄叔叔相依为命的生活，余春来微微一笑，说不定，再过几十年，自己也可以像对待妈妈一样，真正将黄叔叔当成自己的亲人吧？
第二天一大早，余春来刚起床，正准备做早饭呢，就接到大黑猫带来的口信，说是妖王殿下要在洞府闭关，请他们二人去山下别院住着，最近都别来打扰他了。
消息来的太突然。
可是，余春来却没有任何异议地准备搬家了。
他和小猫崽子本就是刚认识的，自己收养了他几天，而他带自己来到妈妈的故乡，彼此也算互不相欠了，就算夜湛立刻就赶他们走，他也没有任何理由去怨恨他。
更何况，夜湛并不是赶他们走，只是让他们下山去，住到自己的别院里。
可是，这一次，他却再也不想麻烦夜湛了。
和黄叔叔把属于他们的东西收拾好，全部加在一起，也不过是两个旅行箱，外加三个红白蓝编织袋的东西，昨晚剩下的那些肉，他也没有拿，看起来夜湛他们都很喜欢吃那种肉，何况那猎物也不是他打的，别人不给，他也不好意思拿的。
直到现在，余春来才算真正看到了阳光下的大荒山。
一望无际仿佛黄土高原一般的荒山，几乎看不到几点绿色，到处都是黄沙漫漫，听大黄猫说，这里经常有妖兽打架，打来打去，妖兽死了不少，大荒山上的大树也都打没了，最后连草都不太长了。
余春来当然知道这是怎么回事，这里应该本来就属于相对干旱的地方，再加上植被破坏严重，新生植被生长缓慢又被不断破坏，水土流失严重，自然植被就更难在这里成片生存了。
“再走一个多时辰就到别院啦。”大黄猫热情地帮他们扛了一个编织袋。
“那个，黄先生，我想问问，你们大王别院附近，还有别的人家吗？我和我叔叔，想在附近买个房子，总是借住在你们大王家里，也不是个事儿啊。”余春来突然问道。
“啊？你们要自己买房子？”大黄猫幻化后的人形，是一个浓眉大眼约莫二十五六岁的阳光大男孩，看起来就是特别热情助人的那种。
“可是，我们这里没有妖会卖房子吖。”大黄猫挠了挠后脑勺，“大荒山就是这样啦，大家看中了谁的东西，就跑去和主人打一架，打赢了，东西就是你的啦！”
“你们要真想住自己的房子，等一下到了别院附近，你们看看喜欢哪一家的，我去帮你打一架，赢了今天就可以把那家妖赶走，你们自己住进去啦。”
听完大黄猫毫无节操的强盗逻辑，余春来整个妖都不好了。
这里治安这么乱，自己和黄叔叔这样与世无争的妖，真的能在这大荒山住下去吗？
“那个，有不用打架就能弄到房子的办法吗？”半晌，余春来小心翼翼地问道。
“咦？不如你拿肉脯和我换吧！我在那边半山腰有个洞穴，原本是洗澡用的，反正我也不经常去，放着也是浪费，你帮我做三百斤那种好吃的肉脯，我把洞穴送给你吧？”
“这样啊，那就麻烦您了。”余春来长吁一口气，不用跟妖怪们打架争地盘，这真是太好了！
三百斤肉脯看起来不是小数目，不过，做完能白得一个洞穴作为安身之所，想想还是很划算的，大黄猫应该还是照顾他们了。
想到这里，余春来主动提议道——
“一次做那么多，吃不完容易坏，不如这样，黄先生您把洞穴卖给我们，作为报酬，我管您一整年的饭菜，您看怎么样？这样每天都可以吃到新鲜的肉脯了。”
“能这样吗？那太好啦！”大黄猫对余春来的厨艺简直垂涎三尺，现在能在余春来这里吃一整年的饭，想想都觉得很划算！那个洞穴根本不值钱，余春来真是个好妖啊！
“对了，黄先生，我想问问，你们平时都到哪里去买菜买米啊？”
“买菜？这个不知道啊，我们想吃肉了，就自己去山里抓，或者威胁那些小妖，让他们抓来。米和盐都是从山下采买的，黑茶每个月会带人下山一趟，采买一些山里没有的东西。”
“那……如果我们自己下山采买，大概需要多久？”
“自己下山采买？”大黄猫嘴角抽搐了半晌，最后，试探着问余春来，“你们俩个，能打得过多少山贼？”
“山贼？”
“是啊！你以为这大荒山就咱们大王一个大妖怪啊？再往外面，四处还生活着许多大小妖怪呢，只不过，大妖怪和大妖怪之间也是有协议的，相互之间不会打劫对方派出去采买的队伍。要是别的小妖单独出去采买嘛~”
“单独出去……会怎么样？”
“那就看运气咯，运气好的话，被厉害的妖打一顿抢了东西；运气不好，被妖打死吃掉都是很常见的。”
余春来：“……”看来妈妈的故乡也不是想象中的那般和平。
“那，我们能请你们帮忙采买东西吗？我们可以额外支付辛苦费的！”
“辛苦费当然要给，不过你们是大王的客人，这个我要去请示大王。”大黄猫想了想说，“这样吧，我那里寻常也不开伙，分下来的米面之类的放着也是放着，你们若是有钱，不如我的卖给你们好了，换了钱，我可以去山下买酒喝。”
这真是太好了！
余春来急忙答应了下来，问清楚价格之后，干脆直接将大黄猫洞府里的米面粗盐之类的全部买了下来。
一路走到大黄猫说的那个有泉水的山洞，那里正围着几只灰兔子在喝洞里流出来的水，远远看到大黄猫的身影，顿时作鸟兽散。
“就是这里了，里面有一汪泉水，虽然不大，拿来洗澡却是正好，你们就在这里住下吧，这里有我的气味，一般的小妖都不敢过来打架的。”
说罢，许是担心自己留下的气味不够浓烈，大黄猫解开腰间的兽皮裙就对着洞外一株枯死的枣树撒了一泡尿。
余春来简直目瞪口呆。
好在，将余春来俩人安顿好之后，大黄猫就急匆匆回去了。余春来按了按胸口，觉得自己今天受到的刺激真是太大了，妈妈的故乡，简直太可怕了！
不过，山洞布局，倒是让余春来满意了许多。
山洞外面，是一个约莫两亩多地的平台，可以围起来做个院子，里面则是一个约莫有一百多平米的空旷地带，地上随意摆放了一些兽皮，大概是洗澡的时候丢下的。再往里面，就是大黄猫说的那个可以洗澡的山泉坑了。
约莫十来个平米大的山泉坑，水深只有一人多，上方是一线泉眼，泉水顺着石壁缓缓流下，汇聚在山泉坑里，再顺着一条天然的沟壑流出山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