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第三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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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得对姜希白姜希白有些挂心的清河郡主听到老嬷嬷的话, 脸上蓦地闪现出一丝戾气, 她一把扯过披帛摔到地上,久久不语,季安歌……季黎,好的很!
清河郡主深吸一口气,踩过披帛转身, 老嬷嬷举着伞连忙跟上,疑惑地指了指相反的方向:“郡主,回房该走这边。”
“不回了。”
“那……咱们现在是去?”现下太阳有些大, 不回房去哪儿?
清河郡主冷哼一声:“进宫。”
宋太后正在与陆染衣看着尚功居送来的成衣, 陆染衣嘴甜,一句句话哄得宋太后心花怒火, 惹得特地来送衣物的司制司柳司制笑言:“陆姑娘把微臣要说的话都给说完了,微臣这次可是在太后娘娘这儿讨不到赏了。”
宋太后笑眯眯地摸着衣物上的刺绣:“可不,这次啊柳司制你没赏了, 哀家都得给陆丫头。”
“太后娘娘,清河郡主求见。”宫人躬身小跑进来, 对着上首叩拜。
“清河?她?”宋太后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 点了点头:“请郡主进来。”
宋太后很少见到谢妗西,不说这半年来她一直待在千丘山, 就往日她待在宫中的那一两年也甚少见到她, 比起当初静不下总喜欢四处乱晃的谢妗西, 现在这个越发沉稳阴沉的谢妗西让她生出满腹的惋惜。
谢妗西是先帝同胞弟弟的女儿,按照辈分她应该是谢妗西的伯娘,宋太后放下衣物,细细打量起来人。谢妗西今日穿着一身艳红的曳地长裙,她画着浓妆,掩盖住了原本清秀的面容,她步伐匆忙有些踉跄,目含泪光,就连发髻也有些散乱,宋太后拧着眉,心下暗道不好,瞧着这样子怕是又要弄出什么幺蛾子。
果不其然,谢妗西跪倒在她的脚边,泣泣涕涕,因着边哭边说话的缘故,她的声音有些沙哑,宋太后揉了揉眉心:“清河啊,要不你缓缓再慢慢说?”
不待她回话,宋太后招来宫人:“还不快扶着郡主坐下,上茶。”
宫人诺诺,宋太后又转向下首垂手恭立的柳司制:“柳司制你先退下吧,陆丫头也回自个儿的地方去。”
柳司制一行人与陆染衣相继退出大殿,随行的掌制左右看了看,声音低弱:“柳司制,你说这清河郡主今个儿是怎么了?堂堂郡主这般狼狈?”
柳司制狠狠地拉了拉她的袖子顺带着剜了她一眼:“这算是好的了,你呀少掺和这些。”
“是。”掌制敛了神色慌忙闭嘴。
陆染衣看着司制司一行人的背影,又转头看了看已经隔得有些远的承宁宫,那清河郡主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
宋太后听着谢妗西的话,一向柔和的面颊瞬地冷了下来,她将茶盏重重地放在桌上,厉声道:“那你倒是说说看,你待如何?你莫不是还要哀家给你做主?”
清河郡主腾地站起身来,一双美目之中带着怒火:“太后娘娘,我儿希白身上也留着谢家皇室的血,怎能让季姓外人这般作贱?”
“外人作贱?”宋太后抬手将茶盏洒落在地,青瓷碎裂,茶水四溅,她直直地指着谢妗西:“分明是你在作贱他!”
“他是我儿子!”清河郡主仰着头,脸上的理所当然让宋太后心中又是一怒,因为是儿子所以可以随心所欲地作践吗?宋太后语气沉沉:“谢妗西,你的心呢?”
清河郡主一愣:“死了。”
“你的心不是死了,你的心是黑了!”宋太后瞧着她,缓了缓心中憋着的气:“姜恒之没有对不起你,希白更是没有对不起你,季安歌也没有对不起你,她只是做了她应该做的事,你这些年暗地里对安歌做的事儿别以为哀家不知道,也就是她还念及当年的情分,你也是知此,才敢如此放肆!”
“季安歌,季安歌……”清河郡主反复地念着这个名字,心里涌起一股难以抑制的酸涩与缠绕不散的怨恨,都是她都是她……都是因为她!
“都是因为她!”
宋太后叹息一声:“你这是走火入魔了,妗西。”
“左右你们都护着她就是了。”清河郡主冷笑不已。
“她哪里须得着我们护着,分明是她护着我们,你到底明不明白?”宋太后又叹了一口气,她发现自己对着谢妗西唯有叹气,谢妗西就像是走进了死胡同,她不止自己走了进去还把路给封了,一个人缩在胡同里,自己不出去也不叫别人进来,独自挣扎,却越陷越深。
清河郡主阴沉着一张脸走出了承宁宫的大门,她今日来闹一场非但没讨到什么好处还让自己想起了不少往昔的事儿,心中郁郁,脸色比来时更为难看。
季黎从后殿走出来,看着满地的茶渍:“太后娘娘。”
“哎呀,黎黎,你怎么在这儿?”宋太后目送了清河郡主出去后就不停地叹气,突然听见季黎的声音被吓了一跳。
季黎顿了顿:“太后娘娘,你是不是忘了臣一直都在后殿?”她从千杯酒楼出来便进了宫,她来承宁宫的时候,陆染衣还没有来,这些日子陆染衣缠她缠的很紧,听见宫人禀报说她来了承宁宫,她便躲到后殿去了,没想到后面又来了司制司的人,到后面清河郡主也来,她也不好突然出来,就一直待在后面了。
宋太后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忘了。”
“师父和清河郡主是不是有什么纠葛?”季黎拧了拧眉,看起来还是不小的恩怨。
“没什么,没什么。”倒不是宋太后不想说,只是她不知从何说起罢了,一想到谢妗西的事儿她脑子就疼:“不说这个了,黎黎你来找我所谓何事?”
宋太后不言,季黎也没有多问,她拱了拱手:“想请太后娘娘请诸外命妇一聚。”
“你是要哀家请诸大臣夫人办个宴会?”
“是。”
宋太后不解:“黎黎,你这是要干什么呢?哎呀,你莫不是要相看漂亮姑娘纳妾么?”那她宝贝孙子怎么办?
“太后娘娘!我性别女,纳什么妾?”季黎咬牙切齿道。
宋太后顶着季黎那暗沉沉的目光,讷讷开口:“不好意思,黎黎,我总是不由自主地忘记你的性别。”
季黎:“……”
盆子里装着碎掉地细冰块,通体都透着凉意,冷气从手心钻入他的身体里,他不由倒吸了一口气,看向盛行的目光也略带了几分怜悯,可怜见的,这几盆儿下去不得叫他真躺个好几天?
“你是不是下不了手?”季黎走到他身边,瞧着他一副犹犹豫豫的模样,转头看向一边看戏的许晋同:“静临侯世子,来来来,你们俩一起。”
许晋同指了指自己,得到季黎肯定的回答,有些激动地舔了舔嘴唇,哎呀妈呀,这可是顶好的报复时机啊!许晋同和盛行有仇,这仇呢还得归咎于揽花苑的头牌紫菀姑娘,这些个月,两人因为那紫菀没少干架。
有季黎的支持,许晋同很是痛快,三步并作两步走高高兴兴地端起了地上的盆子。
躺在榻上装睡的盛行心中相当煎熬,几人就站在他身边不远处,说了什么话,他听的一清二楚,其实他自个儿很纠结,他现在若是起身那摆明了就是在装病,季黎绝对绝不会放过他的!可他若是不起身……许晋同那小子跟他有仇绝对会不客气地泼他,越想心中越是烦躁,盛行不由扣紧了榻沿,琢磨着自己到底是起来还是不起来。
盛小伯爷正犹豫地不行,季黎对着干站着的谢云邵还有许晋同使了使眼色,两人对视了一眼,对着躺在床上的盛行就扣了下去。
水花四溅,周围不少人都受到了波及,一致退了好几步,只听见一声尖叫,原本躺在榻上的盛小伯爷仿若被烧了屁股的猴子瞬地蹦了起来,蹦跶了许久才气喘吁吁地停下,指着拿着盆子的许晋同和谢云邵暗沉着脸直瞪眼,清水打湿了他的头发,发梢上甚至还沾着尚未完全化掉的冰渣子,那张尚显稚气的脸上布满了水痕,从头到脚几乎都是湿哒哒的,那模样怎么瞧怎么狼狈。
谢云邵连忙扔掉自己手上的盆子,默默地退了好几步走到了季黎身后。世子他只是执行者,季黎才是罪魁祸首啊!
“你、你们!找死啊?”盛行的声音阴沉沉地,任谁都能听到他隐含的愤怒。围看的纨绔子弟们连连后退,他们其中有不少人被这位小伯爷收拾过,都不敢在他盛怒的时候招惹他。
许晋同闪在一边,盛行没瞧见他,直接把矛头对准了缩在季黎身后的谢云邵,盛行其实并不是很怕季黎,至于他今天装病纯粹是因为不想去那什么赤霄营,开玩笑,他堂堂端肃伯用得着去那什么劳什子鬼赤霄营吗?
“谢云邵,你给小爷我过来!”
盛行的语气着实不好,谢云邵听着心里也来气,你说说这都什么事儿:“你叫本世子过去本世子就过去?你老几啊?”世子他也是有脾气的!
盛行狠狠地打了个喷嚏,握紧了拳头,谢云邵那个傻缺!
“你可真是把我忽视的够彻底的。”季黎冷笑一声:“盛行,你莫不是连人都不会叫了?”
“季……季黎姐。”盛行不甘不愿地叫了一声。
季黎点了点头,把他谢云邵扯了出来,指了指他。
盛行心中一梗,憋着一口气,更加不甘不愿地叫了一声:“姐……姐夫。”
四周一片寂静。
谢云邵:“……”哎呀妈呀,这称呼……简直了!
季黎:“……”她什么时候让他叫姐夫了?她分明是让他对着谢云邵恭敬点儿。
一阵风吹来,盛行抖了抖身子,扭头对着下人吼道:“眼瞎了?还不给小爷我拿件衣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