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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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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晋王今儿怎么有空到本宫这来。”遇着稀客,淑妃娘娘嘴角含笑,说着。

    “陛下将肃州五万将士做礼送给淑妃,本王自然要来恭贺。”晋王边说着,却是走近了王韵然,握过她的手,冰冷的手心叫他微微蹙眉:“怎么这么凉,暖手炉可带着了?”

    王韵然微微偏开了脸,点头,陆晋良只当她害羞,便没再说,视线转回看向淑妃。

    “王爷这话说得可不对,正扬自幼熟读兵书,这些年骑射在京中都是翘楚,陛下封赐他将军之职,也无不妥。”说完,端着手中茶盏,轻抿了一口,道:“上回西山行猎前的赛马,听说王爷也输给了正扬。”

    西山那次赛马,若不是为了救她,晋王定不会输,王韵然觉着歉疚,下意识想挣开陆晋良的手掌,却感觉他更用力握紧了几分,挣脱不来,毕竟有旁人,王韵然也不好大动作,只微微低了头。

    陆晋良倒不甚在意淑妃娘娘的嘲讽,唇角上扬,说着:“是么,边关杀场残酷,但愿赵将军不是纸上谈兵之流。”

    才说完,感觉有个小身影过来,很快,衣角被人扯住,陆晋良回身,却看小郡主睁着大眼睛正看着自己:“三哥哥上回答应教吟儿射箭,却是忘了呢。”

    厅堂上郡主奶娘跟着跑进,已看见这么一出,赶紧跪地:“郡主听说晋王来了,非要跑来,奴婢没有拦住。”

    太子妃挥了挥手,奶娘才是退开,而后朝郡主说着:“吟儿乖,到母妃这来,晋王事忙,哪里有空教你,赶明儿你要学什么,母妃给你请师傅就是。”

    小郡主却是不依,拽着陆晋良的衣袖,不依不饶:“三哥哥射箭最是厉害,吟儿要三哥哥教。”说完,小脑袋更仰高几分:“三哥哥可不能说话不算数的。”

    陆晋良早已是黑了脸,有些不耐:“我何时应过你。”

    “上回在皇爷爷跟前,吟儿和三哥哥说过,三哥哥可没有拒绝。”

    可也没有答应……陆晋良侧了个身,欲将郡主的小手挪开,没想到王韵然却是牵过郡主:“如今天冷,等开了春,王爷再教你可好?”

    陆晋良蹙眉,看了眼自作主张的王韵然,终是没有说话,倒是这句话安抚了郡主,小丫头侧头想了想,也觉着在理,这天气若学射箭,真要冷死。

    晋王与淑妃关系本就不好,接过王韵然,也便不在紫阳宫多待,待二人才走出不远,王韵然却是忍不住笑开:“还以为王爷天不怕地不怕,原来害怕小郡主。”

    “我自是有害怕的事情。”看了眼王韵然,半晌,才是说着:“不过讨厌孩子烦闹,她若再大几岁,本王便直接甩袖而去。”

    见他说得很是认真,王韵然神色暗了几分:“孩子也有可爱之处。”

    未察觉王韵然异样,陆晋良只嘱咐了句:“等会宴席上,你只待在我身边,莫出风头。”

    “我何时是那样性子。”王韵然接话。

    “不过摔个马,就能叫陛下惦记,日日往太子宫里去找你下棋,那你说你是什么性子?”

    这话却是叫王韵然生了几分怒气,想来行宫事情,即便他重伤在身,也是有人告诉他的。王韵然抿着唇,再不与他接话,两人安静许久,突地,陆晋良捏过王韵然下巴,将她有脸扭向自己,眉头紧蹙:“怎么回事?”

    这才想起太子妃那一巴掌,刚才有意侧了身避开他视线,刚赌气时,倒不记得了。下巴从他指间挪开,王韵然只道:“不过郡主玩闹,一时不注意罢了,怎好和孩子生气。”

    “当真?”

    “不然呢?”王韵然看了眼陆晋良,说着:“王爷不会真以为淑妃娘娘敢大庭广众下打你的侧妃吧,即便她敢,王爷又能如何。”

    说完,王韵然已先一步走在前边,却没注意身后陆晋良呢喃的一句:“她若敢,我便十倍还她。”

    -

    皓月当空,夜宴正浓,席上觥腠交错,正是欢时,这般皇家的盛会,王韵然本就格格不入,再加上喝了几杯酒,有些胸闷,挑了个时机,便出去走走。

    外头寒风呼呼,迎面吹得王韵然一个寒颤,却是将酒意吹散,王韵然裹紧了身上狐裘外衣,一个人踏着月色,安静了会儿,身后熟悉的声音传来:“还和以前一样,不喜欢宴席。”

    王韵然没有回头,倒是停了几步,待身后的王韵雅渐渐与之并肩,才又缓缓迈步。

    “说你不喜欢热闹,偏偏能把宅院里闹得鸡飞狗跳,可一大家子聚在一块时,你又总坐不住。”王韵雅浅浅说着:“以前过年过节,你总吃过饭就往自己院子里躲,别以为我们不晓得,每年小年和除夕夜,你都拐了三弟到你院子里烤红薯吃。”

    “红薯飘香,叫下人们闻着了。”

    王韵雅摇头:“也不是,有回我陪着老太太到你院子去,正好看见了,老太太嘴里骂着你没规矩,却是转身将我们都打发了回去,算是纵了你,上回你说老太太不心疼你,却是错的。”

    这些年,王家几个孩子,挨老太太家法最多的还是王韵然。

    “姐姐有话直说吧,不必铺垫这些往事。”

    听罢,王韵雅却是笑了笑,倒也未露尴尬,只是指着东边方向:“你可知那里是何处?”

    顺着她的视线看了眼,远处诺大的宫殿却没有一盏光亮,与灯火通明的皇宫有些剥离,王韵然回过视线,淡然说着:“我第一次入宫,即便姐姐指着刚才待着的紫宸殿,我也认不出来。”

    “那儿是东宫。”

    东宫二字,叫场面静默了会儿,而后,王韵雅继续说道:“可知为何太子是在宫外设府?”

    王韵然没有说话,她了解大姐,即是挑起了话题,便是想叫她听完的,也无需她开口来问,此时只要安静听她讲着便好。

    “永王生母早逝,正好孝惠皇后膝下无子,便被接到皇后宫中抚养,皇后待永王视如己出,陛下又与孝惠皇后情深,早将永王看作嫡子,孝惠皇后去世后,永王与静安公主更是被陛下接到紫宸殿,由陛下亲自教养长大,是以,相较同母所出的静和公主,永王与静安公主感情更深。陛下在永王身上所费心血最多,当年这座东宫,所有人都晓得,是给永王准备的,即便永王之后谋反,陛下重立太子,东宫却一直闲置,在陛下心里,永王与其他皇子,终是有不同的。”

    永王的事情,她多少晓得一点,因晋王,也因言爹爹。

    “陛下最喜爱的儿子,最后亦逃不过断头台的命运,何况晋王,一个少年时就不在京城,常被遗忘的皇孙,没有母族力量,父亲又是反臣,仅靠着静安公主,再得势又如何,晋王如今处处与太子作对,可想过,陛下百年后,这天下终归是太子的,到时他该如何自处,还有妹妹你呢?”

    “姐姐这是在教我识时务?”

    “妹妹就算与我心存芥蒂,没必要与自己过不去,你终归是我妹妹,即便在太子府时我利用了你,却改变不了你我相同的血脉,王家这些年声望大不如前,想想当年大渝朝第一世家的风光,如今你我姐妹皆在京中,若联手,何愁王家不兴。”

    王韵然停下脚步,回身看着王韵雅,却觉着眼前的大姐愈发有些认不得了,不禁说着:“大姐这番想法,可教二哥晓得?”

    王韵雅一愣:“二哥自小在爷爷身边长大,与爷爷一般食古不化。”

    “姐姐怎忘了,我也是爷爷带大的。”

    “韵然......”还欲劝说,却被一阵脚步声打断,回头,却是看着长卿先生愈来愈近的身姿,喉间的话便都咽了下去。

    王韵雅转身离开,走了没几步,王韵然却是说着:“刚才姐姐的话里,只一句说对了,我终归是你妹妹。”

    声音很轻,最终随着王韵雅的身影,消散在夜色里。

    “怎么?姐妹俩吵嘴了?”长卿走近,看着王韵雅离开的背影,说着。

    王韵然亦是看着王韵雅消失的方向,问着:“先生认识我们姐妹也好些年,可见过我们吵架?”

    长卿先生摇头:“印象里,你大姐总会让着你。”

    王韵然抿唇,笑了笑:“所有人都这般说,可我却听一个人说过与你们不同的话,他说,你怎总是让着韵雅。”

    “哦?”长卿先生挑眉,他记得以前的王韵雅很是温婉,样样最好,偏偏王韵然离经叛道,喜欢的总与大家闺秀不同,屡屡招骂,都是王韵雅维护着,如今想来,哪有姑娘不喜欢珠钗罗裙,不喜欢旁人的夸赞疼宠,可一个府上,最好的只会有一个。

    “谁这般说过?”

    王韵雅仰头,一弯月牙挂在漆黑的月空中,她浅浅回着:“二哥。”

    对于王延卿,长卿先生并不算相熟,当时在王府,他只给两位姑娘授课,也没甚兴趣与王家旁人交道,对王延卿唯一的印象,是他那一手与王韵然酷似的字体。

    “想不到本王侧妃与先生竟如此喜欢赏月。”

    陆晋良凉凉的声音传来,二人同时回头,同时应着:“不过出来醒醒酒意。”

    如此的默契,更叫陆晋良眉头紧锁,上前,颇有些力道拽过王韵然至身后:“如今,酒意可醒了。”

    “王爷娶妻玲珑,望王爷珍之重之。”

    长卿先生才说完,却是听见冷哼一声:“本王家事,先生有何资格过问,先生不过得陛下看重几分,竟以为能和本王论事了?”而后,不顾身后王韵然反应,拉着她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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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晋良习武之人,力道本来就大,加上一时气愤,下手便没了轻重,即便回了王府,手上的红印却还不能消去。

    “夫人这是想一夜不与本王说话?”陆晋良气急,明明是她背着自己出去见了旁的男人,如今反不理会他了,更叫他胸中气闷不能出。

    “我以为王爷不想听见我说话。”

    “你!”陆晋良居高看着床榻边坐着的王韵然:“你离席,竟也不与我交代一声,也是,你要怎么和我说,说想出去见见故人?”

    “我看你脱不开身,便没和你说。”王韵然回着:“先生是我少时的老师,你是晓得的。”

    “晓得,我当然晓得,我晓得的,比你以为得还多。”

    反是王韵然有些疑惑地抬头,对上陆晋良得视线,见她双眼清澈,陆晋良却扭过头不去看她。

    “我与先生不过碰巧遇上,说了两句话罢了,是在宫里,王爷以为我们还能做什么,还会做什么?”

    “你们还真想做什么不成?”陆晋良抬起王韵然下颚,他看着她好一会儿,也不知在想什么,突地,他低下头,在她下颚处咬了一口,待听见王韵然痛呼一声,才是说着:“你也晓得疼么?这东西,今日物归原主罢。”

    砰地一声,房门被重重关上,陆晋良已是离开,而地上却留一只香囊很是突兀,这香囊看着很是眼熟。

    王韵然上前,从地上将香囊拾起,上头绣得是一朵莲花,绣花的人女红极差,而她还能认出是莲花,只因那是她亲手绣的,一针一线,曾扎破多次手指头才绣出的第一件绣品,她还记得,将香囊翻过来,里头除了乱七八糟的线头,还隐约能看见一个“卿”字。

    当年她只当是丢了,却不知何时到了他手里?香囊还带着香味,穗子更是被触摸得光滑,莫不是这些年一直带在身上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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