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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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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宫后的树林长得稀松,林子北面有一片草地,建着赛马场,每年狩猎前,王公子弟们都要先在马场上赛马,第一者,可以获得陛下御赐金弓。

    比起狩猎,此番赛马才是在陛下跟前露脸的最好时机。

    德宁拉着王韵然到树林时,因为一路风大,吹得鼻头通红,却也不管不顾,待看见林子边上只胡楚玉一人牵着二马,不免有些失望地四下张望:“表哥呢?”

    “待会陛下主持赛马,王爷自然要参加,暂时抽不开身,县主若想学骑马,我也能教。”

    “谁要你教!”德宁有些嫌弃地瞥了眼胡楚玉:“还不知你会不会骑马呢!”

    转身想走,可看见身边的王姐姐,顿住了脚步,总归是自己将人拉来的,不好食言,一时犹豫着,却听王韵然说着:“胡将军可是驰骋沙场的武将,骑术自然精湛。”

    “骑术精湛为何不去参加赛马?”德宁反问着。

    王韵然莞尔一笑,却是没有应答,第一次见到这位胡将军,就知道他对德宁的心思,偏偏县主不开窍,察觉不出,一番心思都是枉费。

    “罢了,给你个机会,先去教王姐姐。”德宁仰着脖子说道。

    胡楚玉看了眼王韵然,笑着:“王姑娘我可不敢教。”

    德宁倒未听出其他,只道:“亏得王姐姐夸你。”

    胡楚玉无奈:“王家与胡家多少有些过节,县主叫我教王姑娘骑马,当真放心?”

    德宁这才想起当初胡家求娶的事情,遂连连点头:“你最是小肚鸡肠,肯定会泄私愤。王姐姐还是与我同骑一匹马吧。”

    “不必,我来教表姐。”身后马蹄声渐近,看清来人,王韵然笑开:“你怎么来了。”

    “刚我去找你,桃夭说你被县主拉来这里学骑马,就跟了过来。”谢怀棠说着,跳下马,将马绳子交到王韵然手中:“我特地在马厩挑了匹最温顺的,你骑着安全些。”

    王韵然点头,在谢怀棠帮助下蹬上马背。

    德宁看着也是眼馋,遂想试着上马,可是刚踩了蹬,还没碰上马鞍,就被白马一个抖身,摔了下来,屁股疼得厉害。

    “县主何必逞能。”看着德宁狼狈,胡楚玉摇头,上前伸出右手在她面前,却被德宁一掌拍开:“要你假好心,可就是想看我笑话吧。”

    胡楚玉耸了耸肩:“县主若非要自己上马也是可以,大不了摔个十来次,总能上去。”

    “你!”德宁气急,当真再,再次尝试,胡楚玉无奈,只得上去搭了把手,才将人扶上马,马儿哼气一声,已是将德宁吓住,抱着马脖子不撒手。

    胡楚玉倒是很有耐心,一点点哄着她,才慢慢让她坐正了身子,王韵然看在眼里,很是识趣地说着: “我与表弟一起,在前边等你。”

    马儿穿进树林,谢怀棠笑说着:“本是想找你去靶场比试射箭,哪晓得你先来骑了马,倒也好,让我瞧见了表姐还有不如我的事情。”说完,颇有些自得。

    “是么?”王韵然挑眉看着谢怀棠,在他不明所以的神情里,突然扬鞭,马儿鸣叫一声,便快速奔跑起来,吓得谢怀棠脸色铁青,要追上去,却看见王韵然骑得很是稳当,才知道被戏弄了,表姐根本就会骑马。

    一路追赶着,每回快要追上,王韵然又是扬鞭,将距离拉开,来来回回许久,谢怀棠才是明白,自己骑马技术比不得表姐,表姐是在故意逗着自己玩儿。

    骑行一圈,已有些累了,两匹马一前一后慢慢停下,正好日落西山,余晖下,两匹马沿着溪边慢慢行着,身影倒映在水面,被拉得许长。

    “表姐什么时候学会骑马了?”谢怀棠开口问着,在他记忆里,表姐会爬树,会打弹弓,射箭也很有准头……却从没见她骑过马。

    王韵然抬头望天,余晖洒在她脸色,映着浅浅笑容:“若我说打我懂事以来,就会骑马呢。”

    “胡说,哪有事情是不用学就会的。”当王韵然捉弄自己,谢怀棠回着。

    “自小就跟着爹爹在马背上驰骋,爹爹的马从不敢摔我,渐渐,就会了。”

    王家少有人提起王启元,对于这位表叔,他都是从下人口里听说,认识王韵然后,也时不时听她提及几句,字里行间,慢慢是对于父亲的敬爱:“总听你提起表叔,倒从没有说起过表婶?”

    王韵然微微侧头,说着:“我没有母亲。”

    以为她自幼失母,被提及了伤心事,便觉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对不起。”

    “没什么,我觉着挺好。”慢慢,视野里出现一段栅栏,里头尘土飞扬,还有不少呼喊声,想来就是旁人口中的赛马场了。

    停了下来,王韵然问着:“怎不去凑个热闹?”

    谢怀棠摇头,手里缰绳卷了卷,道:“我骑马也不在行,过去作甚,今日赛马,不过是安平王与赵家兄弟的比拼,定很无趣。”

    前些年的赛马,听说金弓都是叫赵家兄弟拿去,按理荣国公这几位公子,都不是武将,只不过是在这群贵胄公子里略胜一筹,或是大家都不愿得罪荣国公府,放了些水,这样养尊处优的公子,要和常年征战沙场的安平王比拼,自然不是对手。

    “表姐希望谁能赢?”

    突然一问,王韵然愣了愣,还不待她作答,远处传来呼救声,王韵然与谢怀棠对视一眼,一同扬鞭,德宁的声音尖锐,一听就晓得是她。

    德宁的白马一路横冲直撞,她本就不会骑马,哪里见过这样的架势,人已经吓得瘫了,双手死死抱着马脖子,整个身子却已经快被白马甩出,只能无助有恐惧的发出救命的呼声。

    王韵然与谢怀棠分开两边追着狂奔的马儿,愈来愈近,谢怀棠伸手,将德宁的手臂拽着,揽过她大半个身子将人抱过自己的马上,只是狂奔的马儿仍未停下,眼看要撞向前边人头攒动的赛马场。

    王韵然跟紧白马,试图去拉拽缰绳,指尖才勾住缰绳欲一跃上马,白马一仰头,刚跳上马的王韵然却是坐歪,就要被甩下。

    “小心。”身后谢怀棠急吼一声,王韵然已听不得,那一瞬只后悔自己作何多管闲事了,突地,感觉马背上一沉,一只健硕的胳膊将她拦腰抱起,护在胸膛。身后熟悉的气息传来,王韵然看着握着缰绳的手指节分明,他有一双很漂亮的手。

    白马慢慢停了下来,马背上二人都未说话,待谢怀棠赶了上来,询问着:“表姐,可有伤着?”

    王韵然摇了摇头,落进这个胸膛的一瞬,她已然不害怕了,转头想与谢怀棠说话,却正好对上身后的陆晋良,一时张了口,却说不出话,模样傻气得很。

    两人就这么互相看着,陆晋良蹙着眉头,隐隐藏着愠怒,直到赛马场里围过来许多人,当中王韵然只认得太子与长卿先生。

    “我说安平王怎么突然调转马头,竟是一出英雄救美。”太子出言说着。

    陆晋良这才跳下马,走开许远,谢怀棠身边的德宁立即扑了上去,此时已是吓坏。

    “怎么回事?”陛下开口询问。

    德宁咬着唇缩在陆晋良身后,刚才被吓得不轻,如今惊魂未定,已答不上话,正好胡楚玉赶上,看着德宁安好,才是松了口气,跪地请罪:“微臣教县主骑马,不想马儿突然发狂,求陛下责罚。”

    “胡将军太不小心,怎敢自作主张教县主骑马,还好无事,万一摔了县主,可得了。”

    “太子教训的是,楚玉甘愿领罚。”说着,头低得更下。

    “是德宁不好,故意放走了胡将军的马,让他追不上来,陛下莫怪他。”自知惹祸,德宁这才开口求情。

    陆晋良也是开口:“德宁要学骑马孙儿也知道,是孙儿叫胡将军去教德宁,陛下该一同惩处孙儿才是。”

    看了眼疼宠的孙子外孙,陛下叹息:“罢了,以后小心一些。”而后嘱咐着德宁:“这几日你好好在行宫待着,再不许碰马。”

    “陛下。”德宁委屈想说话,却在陆晋良的眼神下噤声,陛下这才看向谢怀棠和王韵然 :“这二位?”

    “大理寺推丞谢怀棠,与王大儒的女儿。”

    听罢,陛下却是有了兴致,打量着谢怀棠:“你就是谢推丞,上回的案子办得漂亮,朕正想着如何恩赏你,今日你又救下德宁。”

    “都是微臣分内之事,怎敢要恩赏。”谢怀棠行礼回着。

    “父皇既开了口,恩赏自然是要有的,儿臣倒有个主意。”太子突然说着。

    陛下侧头问着:“如何?”

    “谢推丞一表人才、年轻有为,德宁又是陛下掌上明珠,不如陛下做个媒人,赐婚二人。”

    太子此言一出,大家都是愣住,众人心思各异,德宁却是说着:“陛下,德宁不要嫁人。”

    “胡说,哪有不要嫁人的。”

    一旁陆晋良却是开口:“这番恩赏可是重得很,况且德馨还未婚配,如今赐婚德宁,早了些吧。”

    陛下点头:“德馨倒是长了德宁三个月,罢了,此事回宫后再议。”

    没有当即回绝,可见陛下当真有考量,王韵然有些担心看了眼谢怀棠,却看谢怀棠满面愁容,这模样要叫陛下看见可不好,遂轻轻咳了一声提醒。

    这一声,倒叫众人目光放了过来,陛下笑说着:“想不到王家的姑娘,骑术如此了得。”

    “跟着父亲学了一点,算不得精通。”

    “朕当年甚是欣赏王大儒才学,想不到年纪轻轻就离世了,实在可惜。”说完,朝身后长卿道:“刚你说前些年去了洛城,可是为着王家这丫头?”

    “是,这些年学生里,韵然也是最有慧根的。”

    “哦?果真随了其父,王家人倒都生得好容貌,你可会下棋?”

    王韵然一愣,应着:“父亲教过,只是韵然资质平平,学得并不好。”

    “当年王大儒与朕的一盘棋还未下完。”而后交代身边太监,“将之前暹罗进贡的白玉棋盘送去王姑娘处,朕改日与王姑娘下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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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卦总是传得许快,一夜过去,昨日的故事便衍生出了许多版本,行宫里走哪都能听着议论,尤其今日一早,陛下带着众人上山狩猎,一时行宫里空了许多,丫头们无趣,只得三五成群说着闲话。

    “听说了么,昨日本来是安平王一马当先,若不是王家那姑娘的马闯了进来,头筹可轮不着赵子良。”

    “可不是奇怪,安平王性子暴戾,竟也会救人。”

    “怎不会,陛下可在当前看着呢,只是那王姑娘也不知是不是故意,一个姑娘家竟去骑马,还这个当口闹出事情,听说之前她就被蒋家退了婚,怕是想借机叫赛马场的公子们瞧见她吧。”

    “怕是人家想飞上枝头变凤凰呢,听说陛下赐了她白玉棋盘。”

    “怕不能吧,怎地也是王大儒的女儿,陛下年纪可长她许多。”

    “那又如何,虽是王大儒的女儿,却听说生母不详,说不定就是个下贱女人生的,不然王大儒怎会十年不归家去,定是王老爷不同意婚事。”

    ……

    桃夭正好经过,自然听不得这些碎嘴,回嘴过去:“昨日事情与我家姑娘有什么干系,明明是我家姑娘去救了德宁县主。”

    闻着讨论的几个丫头并不把桃夭放在眼里,其中一人轻蔑笑说着:“县主明明是谢推丞救下的,可没这般厚颜抢功劳的。”

    “我家姑娘与谢推丞是一起的,当时为的是制服发狂的白马。”桃夭继续回着。

    那丫头还要说话,却被旁人拉住:“与她争什么,不过是个乡下来的野丫头。”说完话,嬉笑着散开。

    桃夭委屈至极,回去找姑娘哭诉,王韵然只是听听,却不做声,更叫桃夭委屈:“她们怎地说奴婢都好,却不能如此议论姑娘,咱们姑娘可是王家的嫡小姐,是王良媛的妹妹。”

    “不过是些碎嘴的丫头,值得你哭成这样?”给桃夭递了帕子,继续道:“日后咱们过得好了,自然打她们嘴巴子,何苦如今在嘴上逞强。”

    桃夭却是吓住:“姑娘不会真想……”见姑娘正研究棋谱,旁边桌上更是摆满了陛下送来的各种奇珍,遂赶紧念着:“老太爷老太太在天之灵,要保佑姑娘嫁个好人家。”

    正说着,有下人匆匆来禀:“可不得了,小郡王出事了。”

    王韵然赶紧起身,到郡王屋里,王良媛已在,却是面色焦急,来回踱步,她跟前便跪地的文松,是郡王身边伺候的小厮。

    “怎么了?”

    文松听见问话,抖了抖,不敢说话,还是王韵雅跟前的丫头回着:“刚才良媛给郡王送汤来,才晓得小郡王不见了人影,审问了这奴才,竟是小郡王午饭后私自偷了马,跑去北林逮兔子了。”

    “那还不赶紧派人去找。”王韵然说着,午饭后至今,已有两个多时辰了。

    “哪里有人可派,如今行宫侍卫都随陛下上山狩猎,余下的只听淑妃调遣,姑娘也晓得,淑妃娘娘是太子妃的亲姑母,咱们大张旗鼓去找郡王,可不是叫淑妃娘娘拿了把柄,就怕娘娘借着此事为难咱们良媛。”那丫头回着。

    “那也不能不顾郡王安危,如今天这么冷,转眼就天黑了,再寻不着人,可得冻坏了。”

    “我怎不担心郡王。”王韵雅开口:“屋里上下都是妇人,如何去寻。”

    王韵然抿唇看着王韵雅,道:“姐姐给我匹好马,我去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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