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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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可算回来了。”王韵然才刚进芷茵阁,李妈妈早迎了上去,见姑娘一切都好,才是安心。
天气愈冷,院内的树叶落尽,比起离开时,更显萧条,王韵然抬头看着树干枯枝,远处回廊转角一闪而过的身影却是吸引了王韵然视线。
定睛看去,人已经匆匆离开,明显是为了避开王韵然,李妈妈也觉出姑娘视线,赶紧拉过姑娘:“赶紧进屋说话,外头风大。”
王韵然跟着李妈妈进屋,问着:“三叔来找姐姐作何?”
其实刚才她已经看清了那人,毕竟曾与三叔同住一个屋檐下,即便之后生疏了,她也认得出来,王家的男儿长得极像,尤其三叔身形和阿爹一般。
“额……”李妈妈有些犹疑,正好梅子端了热茶进屋,打断了话题:“这些日子姑娘不在,良媛总喜欢到姑娘屋里坐坐,姑娘可是良媛在京里最亲的人了。”
当初离开太子府时,梅子与郡王是一起被太子妃的人扣住的,连郡王脸上都添了伤,何况梅子一个小小丫头,如今见梅子气色不错,才稍稍安心,想来之前遭的罪也算过去了。
大家都默契地不提当日事情,偏桃夭不识趣,追着梅子身边问着:“当时怎么就和太子妃遇上了,郡王如何冲撞的太子妃,太子妃之后可有为难你,是不是挨了打?”
梅子只是笑笑:“那日事情我也记不得了。”
“才多久的事情呀。”桃夭起初不信,后又同情看着梅子:“莫不是太子妃用了重刑,叫姐姐脑子都伤了?”
梨白拿桃夭没办法,拉着这丫头往一旁去,小声斥责:“哪壶不开提哪壶,事情过去了,该查明的,太子爷也都查清楚了,要你在这儿多嘴么。”
桃夭嘟着嘴:“只是好奇么,我也是关心梅子姐。”
梅子倒没有被桃夭问得烦,上前给姑娘递上茶盏:“姑娘刚从外边来,喝杯热茶暖暖身子。”而后才是回了王韵然起先的问话:“三老爷这两日常来烦扰良媛,好似为了王家四爷的事情。”
王韵然这才想起,当初胡家没有求娶到王家的闺女,自然不会轻易放过王延喜。
“良媛本不想见三老爷,念着四爷断了只手,不免同情几分,也便多帮了帮三老爷。”知王姑娘不喜欢三老爷,梅子也算解释了。
正好王韵雅进屋,听见了梅子的话语,赶紧道:“我都叫三叔躲开着你走,还是给你瞧见了,可是生气了?”
王韵然抿唇,摇头:“大姐照拂些三叔,本也没什么不对。”
不想说不开心的事情,王韵雅拉过王韵然,两人挨着坐下,说着:“前些日子跟太子爷正巧说起你,爷直夸你聪慧温婉,答应亲自帮你挑选夫家。”
有太子爷说合,京里贵胄公子,哪有求不来的,一旁李妈妈听着这话,眼里都是放光。
“韵然总叫姐姐操心。”
“我就你这么一个妹妹,不操心你,操心谁?我打听过了,户部侍郎周家的三公子,武孝侯府二房嫡次子,还有翰林院新进的探花郎,人品都是极好的,你觉着哪个合适些?如今太子在外治理水灾,等太子一回府里,我就到太子跟前替你说着。”
“都不合适,周家的三爷身高不足五尺,武孝侯府里那位就更不行了,听说未娶正妻,已纳了三房姨娘,至于葛探花,出身寒门,配不得姨母。”陆翰文边说着,走近。停在圆桌前,朝王韵雅和王韵然都行了礼。
“你都哪里听来这些,比我晓得的还清楚。”王韵雅好笑说着。
秦翰文却没有玩笑之心,只道:“长安城也就这么大,我随耳听听就知道了,倒是良媛为姨母挑选人家,也不打听清楚一些?”
王韵雅微微蹙眉,亦板了脸:“上回太子还说要专门请个先生到府里来教习郡王,翰林府的学堂杂乱得很。”
郡王年纪还小,平时太子府的下人自然不会在他面前议论这些,想来只能是从学堂听来的。
见陆翰文微微垮了脸,王韵然才道:“郡王是人中龙凤,自然要求高些,姐姐说的这些已经很好了。”
王韵然今年已有十九,在大渝这个年纪还未出嫁的也不多见,当年的一场怪病,叫王家好好的姑娘留到这个年纪,却是叫家里犯难了。
韵雅却是摇头:“妹妹也是极好的,是该好好挑一挑,倒是我着急了,长安城这么大,还怕寻不着一个合适的么,咱们慢慢挑选着。”
说话间,梅子替小郡王斟好茶递来,不知怎地,陆翰文一个侧身,茶水被撞翻,滚烫的茶水泼在了梅子手上,众人一惊,王韵雅斥责了梅子几声,才叫她下去涂药,倒是陆翰文若无其事地自己斟了杯茶喝。
“先生布置的功课郡王可还没完成,小心明日被先生罚了,还不赶紧回屋去。”
听王良媛说完,陆翰文抿着唇离开,王韵雅摇了摇头:“这孩子好了没几天,不知哪根筋又搭错了,时不时惹出事来,如今太子爷不在府上,他还能清闲几日。”说完看着王韵然:“他好像是挺喜欢你,平时除了请安,很少到我跟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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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打上回王良媛说了太子会帮着王韵然说合亲事,李妈妈就天天念叨着太子爷早些回来,桃夭背地里总笑话李妈妈,说她也想学刘妈妈,在个富贵的府邸做管事妈妈。
没几日,倒真被李妈妈也盼到了,太子爷回府时,据说还给小郡王带回一个颇为厉害的先生,日后,怕小郡王都难有闲情来王韵然这边胡闹了。
晚饭时,太子叫了王韵然一起。太子平日事务繁忙,之前王韵然在太子府里住,统共也不过见过太子爷两回,是以用饭时,有些拘谨。
“听你姐姐说,你平日逗趣得很,今天倒是安静。”
王韵然更低了头:“以前在家没规矩,总被老祖宗抽手心,如今长大了,更不敢在太子爷跟前造次。”
“自家人,要这么多规矩作何,自在一些没什么不好。”说完,看了眼王韵然身后的丫头:“听说你身边丫头的名字都很有趣?”
王韵雅抿唇一笑:“梨白、桃夭,都是我二哥给改的名字。”
“是好名字,怎么是给改的?”
见太子看向的是自己,王韵然才是开口:“之前是我给取的名字,梨子桃子,又好吃,念着又顺口,二哥非说粗俗了些,才给改的。”
“梨子,桃子?”再看了眼梅子,才是哈哈笑开:“你这妹妹确实有趣,我这次从江苏回来,倒也遇着个有趣的人,江苏布政使家的二公子,算来,和你妹妹年纪相仿。”
听罢,王韵然握着筷子的右手微微一抖,一旁王韵雅赶紧接了话道:“我好不容易将妹妹拐来京城,爷可好,还想将人送得比洛城还远,哪长安城里就没有合适人家了?爷开个恩,留妹妹在京里陪着妾身可好。”
王韵雅撒娇着说完,太子笑了笑,应允了她:“罢了,我费心还不得好了,你妹妹的婚事,你自己拿好注意了再和我说吧。”
吃完饭,王韵然独自回到居所,夜渐深,王韵然一个人倚着窗户边发呆,今晚的月亮很圆,却圆不过凉州的月亮,凉州城外广袤的沙漠里,她曾与两位爹爹倚靠着赏月,那里的夜空如墨,月亮如盘,小小的她傻气得很,以为伸手可以抓到月亮,一个人在沙地上蹦跳许久,却总是够不着,言爹爹最喜欢将她扛在肩膀上,再伸手,只感觉月亮就在指尖可触,一旁的王阿爹总眯着眼笑看着他们,或是吹着凉州的小调,那样的夜,宁静却美妙。
从袖中取出一只竹笛,吹奏着记忆里最熟悉却也最简单的小调,以前阿爹教她时,她总学不会,到了洛城,每每深夜里思念二位爹爹,她都倚着窗前,却能自然将小调吹奏出。
小调才吹到一半,突地眼前一个身影闪过,起初以为是孙吉,待定睛一看,却是讶异,一身夜行衣遮掩,王韵然却清楚认出那一双眼睛。
“你......”王韵然呐呐道。
陆晋良苦笑:“听见笛声,习惯了。”
当年他对她说过,只要她吹起竹笛,他便会来到他身边,在洛城时,两人的院子只一墙之隔,那时的他从来不曾失约,也因此,不知从高墙上摔下过多少次。
静默了会儿,王韵然才意识到自己在太子府:“你为何在这里,还如此穿着。”
陆晋良却是亮了亮手中的信笺:“来偷东西的。”
偷东西竟然还敢如此理直气壮回答,甚至跑到她院子里来,不怕被抓住?王韵然蹙眉,听见外头的吵闹声愈来愈明显,王韵然听力极好,那是士兵围跑过来的脚步声,还有铁甲与兵器碰撞的叮当声,显然,侍卫们是在寻人。
声音愈来愈近,愈来愈近,陆晋良却站在原地看着王韵然,半点没有离开的意思,待到有侍卫搜查到芷茵阁院中,王韵然一咬牙,拉着陆晋良往床铺上推。
“躺好。”王韵然低声一句,陆晋良却是意外的听话。
待侍卫们来到门前,梨白桃夭已经挡在外头:“我家姑娘睡下了。”
“属下奉命搜查,还望姑娘见谅。”说话的是个女声,从侍卫中穿行而过,来到最前面,直接推门而入,撩开帷帐时,看见床榻上躺着的已有些睡意惺忪的王韵然,那女侍卫环顾四周,才道:“惊扰姑娘了,姑娘可看见可疑之人。”
王韵然摇了摇头:“我一直在屋里,哪还有其他人?”
行了个礼,那人才是出去,送走了侍卫们,桃夭嘴里还骂骂囔囔的,却被自家姑娘推说困顿要睡,打发了出去,等芷茵阁再次安静下来,王韵然才是掀开被褥:“你赶紧走吧。”
陆晋良半分不着急,撑头看着王韵然:“你救我?”
两人头靠着头,暧昧得很,叫王韵然很是不自在,赶紧下床,道:“上回你救了徐飞,今日我再救你,咱们两清了。”
陆晋良亦离开床铺,行至窗前,欲走,突地留下一句:“咱们之间,怎可能两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