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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人性考验不患寡而患不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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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布完规则, 倒计时已然开始,封闭住祭坛的那扇门朝他们打开。

面似乎刮着很大的风,狂风擦过窗棂, 从缝隙里钻进来些许,凉丝丝的, 音尖锐悠。

房间内的众人开始了交谈, 讨着游戏规则。安无咎静静地站在原地,一句话不说。

他能感觉在经历方才匹配错误玩家一事后,除了本就熟识的同伴, 周围的人有意识地避开他。

有一瞬间,安无咎领会到了那个忠告的含义, 如果此刻自己依旧是孤身一人,自负到无需任何同伴, 现在的他一定会成为众矢之的。

沉默间, 沈惕已经朝他走来。他不在乎么规则,有把这些游戏当一回事, 他只在乎安无咎。

“我还以为匹配不到一起了。”沈惕的手自然而然地搭在安无咎的腰上。

安无咎有在意, 只低回应他,“我是。”

他对于圣坛出现的错误感到很疑『惑』, 虽然说这不过是一大群人类编写出来的系统,出错是难免,但他不明白,既然已经把人匹配进来了,又为么要换?

而且换来的还不偏不倚正是沈惕。

吴悠走了过来, 扒拉开沈惕的手,站在人中间。

“刚刚那个人是不是之前遇到过你啊?”他安无咎。

安无咎摇了摇头,“我不记了。”

看起来像是遇到过的, 但是很奇怪,当初杨明是和自己匹配到一起,不见圣坛把他踢出去。

而且……

杨明那个时候好像有怕自己怕到这种地步,他甚至还想着复仇,想全盘报复回来。

可是刚才那个人在面对自己的时候,已经完全丧失意志了。

联想到他身上的数字标记,安无咎总觉此人不一般。

难道他们都是某个实验室里的改造品?还是说,他们都是被投放进来测试的。

安无咎并不清楚。

“么意思?”一个人的音很大,引起了安无咎的注意。

说话的是那个蓝『色』头发的女孩,安无咎看向她的徽章——5号梅根。

“你的意思是,就算我们超过了他定来的献祭指标,那些钱拿不回来?”

她面对的是安无咎不熟悉的面孔,个西方男人,徽章上标注着[10号安德鲁]。

安德鲁略一点头,看表情是个礼貌又诚的人,“我认为是。如果这些献祭出去的钱会退还给我们,圣音一定会说明的,而且他已经说过,判定胜者的条件就是剩余的钱,想必给出去的就无法收回了。”

“这太黑心了。”

“就是说无总额达达到,给出去的钱都不会还给我们,只是一个有奖励一个有奖励的分别?”老于开道。

安德鲁道:“我想是这样的。”

这一想法立刻让场上的局面再次发生变化。

已经到了这一轮,安无咎对人『性』已经比过去洞悉太多,这间房间里的众人,应当有几个是自我奉献的类型。

这场游戏原本是有一个必胜的不二法门,极其简单。

但的实施起来就不一定了。

“既然是匿名的,肯定有人给很少啊。”梅根双臂环胸,“说不定一分钱都不给呢。”

藤堂樱靠在墙壁上,“是啊,这样肯定是有办法保证最后金额的。”

“这总不会是听天由命的运气局。”老于说。

沈惕热衷于搅『乱』整个场的浑水,“随便投吧,想投多少投多少。”

南杉还是一副笑眯眯的老样,“其实说对,反正是热身赛,不危及『性』命,大家不用太着急。”

“你说轻松。”梅根哼了一,“这可跟之前的热身赛不一样,之前输了就输了,赢了就多一个优势,可这轮不说输赢,可能一不小心就亏掉一大笔钱。这些积分可都是我们辛辛苦苦拿命换的。”

沈惕耸耸肩,“富贵险中求,很正常啊。”

被众人忽视的诺亚绕着房间观察了一圈,又来到众人围聚的位置,音很轻地说:“哥哥姐姐们,你们不觉,这里有点诡异吗?”

话音刚落,房间里四面墙壁上悬挂着的煤油灯竟同一时间晃动了一,但有熄灭。

安无咎瞥了一眼天花板,祭坛蓝『色』的火光映照着,有如莹莹鬼火,将最中间照发亮,这里就像是一个稀有璀璨的蓝『色』宝石矿洞,每一个人都因利益走进来,埋藏在这里。

众人的黑影漂浮在上面,竟好像融化成一团似的,模模糊糊,扭曲地攀附着石灰墙壁,像生了爪牙的藤蔓,又像是吞月『色』的海『潮』。

这些影是动着的,如同活物。

但当他的抬起头仰望这片天花板时,影又变回了影。

仿佛他看到的都是幻象。

看来诺亚已经发现这里不对劲。

热身赛一般都是正式游戏的序言,一个前兆。恐怕这一场正式游戏同样是处在这种诡谲怪异的氛围中,同样考验人心。

“哪有么诡异的?”老于对诺亚说,“别自己吓自己。”

他们无视了这个孩的话,继续讨着献祭事宜,大家你一言我一语,每个人都有不同意见,每个人都以自己为利益中心,寻求最佳方法。

于是争不休。

“我有点困。”

安无咎听到沈惕的音,很低,他转过脸抬头看他,见他一副困倦的表情,看起来是有些精神不佳。于是安无咎拍拍肩膀,“你挨着我,靠一靠?”

他顷刻间就忘了最初自己想要保持距离,不报团不引人注目的目的,索『性』自己已经是全场威胁最大、信用最低的人,不如随心所欲好了。

沈惕听他说的,先是愣了一秒,然后笑了,『揉』了一把他的发顶。

他能看出来,面对这些生死的考验,如今的安无咎有之前那样紧绷了。

“算了。”他笑着说,“希望等会的游戏能有张床,让我抱着你睡一觉。”

安无咎心里想到了他相遇的第一个副本。

嘴角不自觉微微扬起。

他故意对沈惕揶揄:“那你一会多献祭一些,让神保佑你吧。”

吴悠有些担心,看起来安无咎并有要好好参到游戏里的意思,又一转头,上个游戏里遇到的那个棘手的周亦珏此时此刻竟然一言不发。

想开安无咎么想法,突然地,吴悠听见一个音。

“我有一个办法。”

又是之前那个安德鲁。他被众人包围,“这个办法一定能让我们每一个人都成为胜者。”

“是吗?”梅根扬了扬眉,“么办法?”

“其实很简单,”安德鲁的眼神中仿佛都闪烁着正义之光,“我们每一个人都献祭四千整,总额刚刚好达到四万八千,每个人都可以获五千的奖励,这样我们每人还能获一千的剩余,而且同时成为热身赛的胜利者,大家共享胜利优势。”

他说完,其他几人的反应一如安无咎所料,并不买账。

“我还以为是么好主意呢。”

“这不就是平均分吗?”

一直有说话的周亦珏这时候反倒笑着走过去,“我倒是觉这个方法不错。中国人有句古话,不患寡而患不均,只要大家都一样,就么意见了吧。”

吴悠冷哼一,压低音小吐槽:“你哪会有这么好心。”

南杉笑着对他使了个眼『色』。

吴悠这才继续吐槽去。

来由地,安无咎感觉自己正被人注视,于是朝着视线的另一端望去,一个人的双眼交汇。

是那位中年的东方男人,徽章上写着他的信息——11号,杨策。

见他转过脸,杨策不动『色』地撇开眼。

“这个方法不是不好,”老于对安德鲁说,“平均分当然是最正确最合理的,可是每次只能进去一个人,我们每个人都看不到其他人具体献祭了多少,怎么保证能人人都是四千?”

藤堂樱十分赞同地点头,“是啊,难不成要靠大家的诚信和定力?”

“我想大家都是想共同胜利的人,应当不至于在这种时候做出损人不利己的事情来。”

安德鲁浑身都透着一种正义之气,这个地方这些人颇为违和,“如果一定要防止这种情况发生,我想……要不然这样,虽然进去了就是匿名投票,但是如果我们在面就完成这些工作,只由最后一个人进去将所有的献祭投入完成,不是一样的吗?”

方才一直盯着安无咎的杨策这时候开了,他的音很低沉,令人很容易联想到大提琴。

“这个做法太冒险了。”杨策说,“大家能够在彼此的监督将钱转给固定的一个人,但是那个人必然是要进入到这扇门之后的,他会做么,会献祭多少,我们每个人都不而,万一他一时间被贪婪蒙蔽双眼了呢?万一他忘记了自己的使命,在那扇门背后做出背叛大家的行为,那么每个人都要损失四千积分。”

“是啊。”梅根第一个出来站到杨策这一边,“大家都不熟悉,怎么选这个人很困难吧。”

“各位,抱歉打扰了,这其中恐怕还有一个题。”

安无咎循望去,是上次帮助过他们的npc,他的徽章上写着他的数字和姓名——12号,松浦守梨。

“游戏规则似乎说过,每个人必须要进入祭坛献祭,如果我们在面将积分转给他人,让他人帮我们进入其中代缴,不道最后这些代缴的积分是算在原本的持有人手上,还是代缴者的手上。”

藤堂樱恍然,“对,这可是大题,按理说积分转过去就是别人的了,万一交了那么多最后不算在我们的支出,那么我们就是支出为零,代缴者的剩余就会是负数,对代缴者不公平。”

代缴者尽数献祭,就会成为最末一名,可如果代缴者私藏不交,大家又陷入困境。

“要不还是自己交自己的吧。”吴悠说,“大不了大家签个协议,怎么样?”

安德鲁深吸一气,“各位,我相信你们都想达成最平衡的结果,如果我们每个人都获胜,后面的赛制好,优势好,大家都可以一起拿,这样不是很好吗?”

安无咎隔着几个人望着他,感觉就像是看到了最早期处于极端善良的那一面。

只是眼前这个人,比他更愿意散发光明和热度。

“我道你们现在有对彼此的不信任,只要我们过了这一关就好,如果各位愿意的话,就签协议,不想签署关系,全凭大家愿意。我们每个人都献祭四千,这样就是目前的最佳方案了。”

时间不多,众人面面相觑,一时间有人应。

周亦珏第一个笑着开了,“安德鲁说确实很有道理,发自肺腑,我当然是同意的。”

“我可以,四千而已。”吴悠说。

松浦守梨应向前,“我同意。”

渐渐地,一开始反对均分方案的人松动了。

他们神『色』各异,但都写满心事,脑转快,嘴上应快。

安无咎盯着周亦珏,看他在一群人中如鱼水,伪装像极了一个至善至纯的好人。

这场游戏其实根本算不上游戏,无需动太多脑,只是一个铺垫罢了。

献祭者之中,越是表现光明正义,越有可能获其余人的拥戴,反之则举步维艰。

如果不出现那个匹配错误的『插』曲,安无咎原本会愿意为了同伴挺身而出,为众人出谋划策,但现在有那个必要了。

大家一个个同意并上前,拟定协议已经有些来不及,条条框框又讨一遍,因此大家只能头协定。

周亦珏回头,一双狭上扬的眼盯着安无咎,“你呢?安先生,像你这样明事理的人,一定会同意我们的方案吧。”

安无咎回敬他一个微笑,“当然。”

时间所剩无几,安德鲁又一次强调了众人团结一心的重要『性』,然后来到安无咎的身边,“你是一号,要第一个进去。”

他有像其他人一样将防备心摆在脸上,而是十分热忱。

“拜托你了。”

安无咎点了点头。

时间还剩一分钟。

待他走后,安无咎沈惕对视一眼,尽管有说话,但人都确信对方明白自己的意思。

“让吴悠帮忙传达一,包括那个人。”

不远处的周亦珏看着安无咎对沈惕说了些么,然后朝祭坛前的门走去,他的脸上和以往一样,有太多表情,天生的赌博好手该有的一张脸。

当他站在祭坛前的时候,那扇门轰的一关闭了。

吴悠一直盯着那扇门,直到沈惕拿手指点了点他的肩膀,示意他靠过来。

沈惕低头,低对吴悠嘱咐句。

“去,告诉你南杉哥哥。”

吴悠瞪了他一眼,又对他刚刚告诉自己的话感到怀疑,“的要这么做?”

沈惕只耸了耸肩。

吴悠几番挣扎,还是转告了南杉和诺亚。

他本想连藤堂樱一并说了,但她一直在周亦珏那一边,不时机。

安无咎很快便出来了,在面的人看到他不好围上去,想到安无咎自己先开:“进去之后就会出现一个投影的选项,填进去要献祭的数量,就可以了。”

于是其他人按照顺序一个一个进入其中,第二个是老于,第三个是藤堂樱,第四个是周亦珏……

直到编号为12的松浦守梨从献祭室里出来,献祭游戏才正式结束。

“就……这么简单?”梅根总觉怪怪的,感觉这次的热身赛过于简单了。

“应该要公布结果了吧。”老于望向天花板。

不多时,圣音便如期而至。

“献祭结束,即将为各位公布结果。”

安无咎面无表情,连一开始紧张的吴悠现在都不紧张了。

“献祭失败。”

圣音宣布的结果令在场众人哗然。

“是谁献够?”老于往安无咎的方向看过来,“是你,对不对!”

安无咎那张冷漠淡然的脸渐渐地染上笑意,嘴角微微扬起,一副友好善良的模样。

“怎么会?”他语气很轻,老于重而笃定的指责形成对比。

“说好了要献4000,我当然是按照约定做了。”

老于经历过红黑的副本,自然是不相信安无咎的。

但他有证据。

“圣音!公布每个人的献祭数量!”

他的要求到了安德鲁的回应,“错,我们要求公开。”

但圣音却拒绝了。

“规则已经很清楚了,这是匿名献祭。我只能为各位公开总额。”

说完,祭坛的上方出现了一个数字。

竟然只有万整。

“万?”

安德鲁眉头皱起,眼中满是讶异,“为么……”

“一定是有人背叛我们了!”梅根不解,“为么圣坛不告诉我们每个人的数量,这不合理。”

“或许……”周亦珏轻说,“这就是给我们的一个教训吧,让我们不要轻信于他人。”他叹了气,“关系,就是损失了一点积分,总归是有『性』命安危。”

“积分?”老于愤怒不已,转过身,步上前一把揪起安无咎的衣领,“就是你干的,我道。”

安无咎并不恼,“已经结束了。”

“你!”

“哪怕我的有给,你想想。”安无咎不慌不忙道,“万,按照约定,最多五个人选择了献祭,剩的七个人都是零。”

“老于,你要找的,恐怕不止我一个。”

沈惕一把抓住了老于的手腕,狠狠一握,脸上还是笑着的,“冷静点,老伙计。”

老于不不松开了手。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除了安无咎,他心中有其他任何嫌疑人。

安无咎理了理自己的衣领,垂着的眼抬起,对上安德鲁。

这些早就在安无咎意料之中。

的确像周亦珏所说的“不患寡而患不均”,但在这种情形之,大家想要的均并非4000,而是0。

每个人都付出等价的四千积分,其实是极端情况。

谁办法保证他们之中不会出现哪怕一个叛徒。只要这个叛徒出现了,哪怕他只献祭了3999,游戏一样是失败。

就算这里面有人自我奉献,给出超过4000的献祭,可只会是那个不遵守约定的叛徒获唯一的胜利,因为只有少交的叛徒才会有更多的余额。

越自私,越有可能获胜。

在这种胜利条件的驱动,哪怕大家再善良,可一旦群体里出现不信任者、不熟悉者的时候,一定会动摇。

如果我给了4000,其他人呢?万一有一个不遵守诺言。

这4000岂不是打水漂了?

在这种思想的作用,这场游戏注定要走向失败。

哪怕众人之中存在多个奉献者,愿意付出比别人多好几倍的积分来进行献祭,可这已经不是第一轮游戏,这里的人哪怕再不聪明,吃过他人的亏,踩过别人使过的绊。

老老实实在团队中遵守诺言,等待着极端情况渺茫的胜利,可能会因为背叛者白白流逝4000积分。

而主动背叛其他人,选择零献祭,则根本不会损失一分钱,最多不过是当不了胜利者,拿不了优势。

但不患寡而患不均。

我拿不了胜利者,别人一样。

最大的平衡『性』胜利就是有胜利。

从圣坛宣布规则的时候,安无咎心中就已了然。他不发一言,只是想观察场上其他人的行为逻辑。

他很清楚,这场游戏里,自己如果遵守诺言付出四千甚至更多,周亦珏一定会零献祭,他同样算准了这些,不可能不选择背叛。

而且,他必然会把这份背叛算到自己头上。

其如此,安无咎不如放弃献祭,至少不会亏损积分,做实了背叛的罪名。

不仅是他,他还要其他人一起选择零献祭,减少损失。

现在能有万的献祭,安无咎想,安德鲁自己应该多给了很多,否则根本到不了万。

面对他的亏损,安无咎心中并不愉快,或许是因为他很像一开始的自己,又或许是不忍看到一个诚挚的理想主义者渐渐磨灭心中的火种。

“你告诉给他了吗?”安无咎吴悠。

“说了。”吴悠看向安德鲁,“他不同意。”

他只托吴悠告诉安德鲁一句话,全部零献祭才是这场游戏正的解法。

但他似乎并不接受,他相信人『性』中好和值信赖的一面。

安无咎只好放手,他在安德鲁的脸上看到了失望,挣扎,不平和难以接受,但现实就是这样,他已经为安德鲁指明了一条路,尽管泥泞不堪。

“热身赛结束。”圣音宣告着游戏的终止,“本轮热身赛有赢家,这意味着有任何一名玩家获奖励。”

“因此,本轮正式游戏将由系统为各位选择赛制。”

说完,祭坛上的火焰霎时间变,几乎要烧到天花板,焰心的银蓝『色』丽无比,窜动的火舌有如吉普赛女郎舞动的蓝『色』裙,旋转,飞舞。

火焰上方出现行血『色』字样。

[团队赛制,暗队

正式游戏:血月之祭]

安无咎凭直觉回头,那原本封闭的墙上忽然间多出一扇窗,结冰的玻璃透出被风雪染灰的夜空,窗棂悬着一轮血红『色』的满月。

“朝圣之旅再次开启,祝各位旅途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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